第38章 满地狼藉

大年初一的傍晚,李与推着外婆和妈妈去小区周边散步,外婆的精气神很好,一路上讲了好多话。虽然后面李与又开始和妈妈拌起嘴来了,不过总之还是很舒服的一个下午。

晚上吃完饭,李与爸爸准备带着大家去大伯母家打牌,妈妈和小姨叫李与她们先去收拾碗筷,洗碗。

李与:“不要,去叫老爸他们,别老叫我们。”

李与爸爸:“你一年回几次家?就你洗。”

李与不管,“妈,小姨你们别洗,你们煮了饭了,就老爸洗。”

最后李与执意不去,林莹风也没办法,李与爸爸骂骂咧咧叹着气,咬咬牙去洗了碗。

晚上妈妈和小姨、李与都不想过去,于是她们三就和外婆留在了家里呆着。

大概八点,李与接到程云的电话,“我到了!”

李与一听,鞋没穿好就冲到了电梯里,下了一个楼层才想起忘记拿花了,又赶紧停了最近的楼层冲回去拿花,再下来。

两人一见面就先拥抱住彼此,李与把花捧给她,在她耳畔旁道:“辛苦你大老远来见我。”

程云呢喃道:“不会,我愿意,我想。”

而后李与带她到周边的地方逛逛,程云笑着说:“我们也算是一起过年了!”

李与:“新年快乐!”

程云捏捏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说道:“新年快乐呀!”

两人就这样散步在热闹的人群中溜达了一个多小时,没具体干什么都觉得很满足。

程云再度送她来到李与家楼下,欲吻她,被她用手捂住了了半张脸。

程云用舌尖舔舔她的手心,李与瞬间被电到缩了回去。程云眼底弯弯地看着她,听她说道:“小区有人呢。”

程云:“她们又不认识我们。”

李与看着她,似乎在说好吧。

“真的不会出柜吗?”

李与摇摇头,然后被吻住了双唇。

程云心里有点涩涩的,又想到她一直对自己初春要离开的事没有正面回应,于是她直接探入她那湿温的温柔乡,让李与有点喘不过气来,和她纠缠不清。

一会后,李与一步一回头的和她告别,程云直到完全看不见她了,才拿着她送的山茶花转身离去。

回去后李与感觉房子里异常的安静,没看到客厅有人,但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不对劲。

李与回到房间后没一刻,林莹风进来了,李与看着她颤抖着手把门给带上,突然心里响起一股警铃。

林莹风颤着声音说道:“我刚刚去楼下倒垃圾了。”

铛的一下,李与意识到什么,呼吸急促起来,似乎有蟒蛇死死箍住她的的喉咙,她的眼睛,她的身体。

她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妈……”

林莹风:“原来你是同性恋啊。”

“原来我的女儿是同性恋啊。”

“你是要撕破我的脸吗,你……”林莹风开始说不出话来,撑着柜台,“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女儿你是不是生病了,快告诉我,过了这阵子就好了,别人的孩子怎么样我不管……”

林莹风流着泪突然发起疯来,抓起柜台上的奖杯就想摔,但她又放下了,扫下去了旁边的玻璃杯们,一地狼藉。

林莹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李与,带着哭腔说道:“但是你是我的女儿啊,你不能啊,他们会怎么说你啊,你以后怎么办?”

李与:“我怎么办?可是这是我自己的生活啊!这是我的人生啊!我要看着别人,承担别人的情绪而活吗?啊!”

林莹风上前去牵握住她的手说:“你快点和她分开,你要工作,你要结婚,你要有光明的未来。”

李与挣开妈妈的说:“可是妈妈,我不管和谁在一起,我都会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啊,我都在努力让吹不出褶的日子变得熠熠闪烁啊!”

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或许有些胡渣,像天上的乌鸦嘎嘎叫着。

好像世界的一切都有应该遵循规范,我们所说的世俗。

人类社会的阶层话语,种族划分,

职场女性结婚生孩子就一定会影响工作;

女孩就必须“乖巧”、“听话”;

女孩就要“害羞”、“文静”、“温柔”,不可以野心勃勃;

从我们出生,身份与角色已被社会设定。

旧的人们在名词中失去自我,标签像保险套,百分之九十九保证。

可是,是这样吗?

从来如此,就真的每个人都愿意吗?

暴食症的人吃完会催吐吗?

厌食症的人不想进食吗?

忧郁症就应该时时刻刻一脸忧郁吗?

世界的一切都有它遵循的规范,我们守己地待在自己的框架内。

女生就该和男生结婚,男生不准哭,不准感性;

女生要坐要有坐像,要会做饭会打扫卫生,嫁不出去就像发烂的苹果摆在美术教室。

大家一遍又一遍地依样画着,丝毫没有察觉其中迂腐酸臭的真相。

秩序的世界使我们心安,像社会服用的安慰剂与春药,自我**的嘲解。

而社会所服用的药剂也有一天总会失效。

李与疯狂尖叫着,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对着妈妈颤抖地吼道:“对?怎么了?

我就是同性恋,

我就是喜欢她,

喜欢她这个人怎么了?”

林莹风声嘶力竭地吼道:“不可以,你不能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她流着眼叫道:“不对的!这样你的人生不会完整幸福的!”

李与带着哭腔问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人多就是对吗!人少就是错吗!规矩世俗之外就是犯法吗!我要所谓的结婚生子才是完整的吗!”

李与红着眼看她,颤抖着声音喊道:“我没错!我生来就是完整的!我要的幸福一直被我攥在手里!”

突然房门被打开,小姨看到满地狼藉惊呼道:“你们干什么?大过年吵什么!先别吵了!阿妈晕倒了!”

林莹风还赤红着脸,听到这话赶紧跑出去,李与见状赶紧问:“打了120吗!叫救护车!”

小姨:“打了打了!就来了!”

救护车到了后一行人火急火躁地想帮忙,一齐赶到医院去。三人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期望像上次一样有个好结果。

这次医生很快就出来,对着她们说:“家属准备后事吧。”

又一件事涌来,李与和林莹凤无暇顾及刚刚发生的事情。

三人刚站起一瞬间就被这句话打愣在原地,似乎有什么东西轰塌了。

“怎么会?怎么会?刚刚还在一起好好吃饭来着的啊!”

李与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但她在看到外婆插满管子昏迷不醒的那一刻,某座屹立在李与心中的城堡轰然坍塌。

不可能啊?不可能的啊,我的阿婆……

我亲爱的阿婆,我尊敬的陈新女士,李与失力地跌坐了下来,她想着外婆待会肯定还会醒来的,肯定不愿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颤抖着双臂,想向墙借力,却怎么也扶不起自己。

林莹凤红着眼眶,苍白着颤抖嘴唇,刘海汗湿的贴绺在额头前,她还没从李与的事情上喘过气来,便要去忙上忙下地通知家人,准备后事。

小姨一次次的询问医生,可是听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呆滞地望向李与,灵魂一触即碎。

李与和小姨在外婆床旁坐了整整一个晚上,没有泪水,没有嘶吼,亦没有生气。

她静静地看着外婆归位的平整的生命曲线,无助地绝望着,怎么会这么突然?怎么会?昨天不还好好的吗?刚刚不是还在一起吃饭吗?不是还很精神的一起散步吗?

她看着她那一点点散去热气的,曾经给她扇过无数次蒲扇的双手,没有人敢相信她们昨天还坐在一起吃饭聊笑着明天会更好。

妈妈进来,李与在抬头看到林莹风头顶的一圈白发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最近一两年妈妈的白发越来越多了,她终于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

三代人的血脉是联通的,在这一刻亲情的联结与李与一丝一丝的构成羁绊,牵连溶解了她的、和妈妈小姨的心。

外婆心脏骤停那一刻,四人都在共鸣着。

属于她的乌托邦,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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