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外面敲隔离室的门,非常急促用力,同时伴随着李斯聿压着怒火和焦虑的声音:“哥,你疯够没有?特意把我支开只是为了跑来给你的患者治疗?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趴在李青池怀里的人捕捉到一个敏感词汇后猛地抬头,涣散的眼眸里面多了点担心:“手术?”
接着他又问:“什么手术,你为什么要做手术,是哪里受伤了吗?”
温之予的手掌碰上李青池的脸颊,接着是额头,最后是肩膀,直到他看见自己手心处殷红的血液。
“你流血了。”温之予很慌乱,心跳飙升,身体又开始发抖,甚至比刚才还要剧烈,“你快去做手术,快点!现在!”
本该乖乖服从的人居然强制抵抗药性发布命令。李青池觉得很有意思。
李青池的手搂着温之予的后背,这样会让他有点安全感,他垂眸看面前的人,这个beta眼泪又泛上来了,他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温之予偏头,避开李青池的眼神,“已经不需要你了。”
温之予又问:“外面的人就是你弟弟吗?战链署的人?”
明明发病期还没过,却急着赶走自己,就这么怕被李斯聿再次以骚扰罪抓回战链署吗?
“嗯,所以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止痛剂。”李青池抬手掐住温之予的下颚,强迫他直视自己,“是吗?”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比刚才好吗?
“快点!出去做手术。”温之予眼泪堆在眼眶。
李青池看着他眼眶里面涌出的泪水,感到一阵无力,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他哭的事,还是说了什么惹他哭的话。
“……”
“别哭了。”李青池随口编造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这不是血,假的,军事演习用的血。”
温之予半信半疑,皱着眉问:“那为什么要做手术?”他朝隔离室大门看了一眼。
“李斯聿骗你的,把你骗出去,然后抓进战链署。”李青池继续眼睛都不眨地吓唬温之予。
温之予顿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接着他说:“那你不要出去了,也不要开门。”
还挺双标。
片刻后,温之予双手捧住李青池的脸颊,用侧脸蹭了蹭他。
隔着面罩,李青池感觉到温之予脸上发烫的热度。
居然还发着烧。
门外没有了动静,但以李青池对他这个弟弟的了解,他判断这人一定还没走,说不定是在等着护士去拿钥匙来开锁。
李青池拿出手机,给李斯聿发消息:别进来,知道你现在拿到钥匙了。不许进来。
李斯聿很显然在等着他的消息,几乎秒回:哥,你是不是疯了?我看你被子弹打中脑子了,为了个陌生人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
李青池:是我的患者。
李斯聿:那又怎么样,看得出来你的命对你自己来说真的不重要,但是哥,你考虑考虑我,你要是出事了,我他妈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李斯聿:至于你那个患者,我问过了,患上的是信息素抵抗症是吧?如果他需要alpha或omega信息素,我可以安排人来安抚他,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亲自来安抚他,你去做手术,行不行?
李斯聿也是S级alpha,信息素安抚效力自然也是一等一地好。平常从不轻易释放信息素的人,现在居然主动提出安抚,真是罕见。不过可以看出来,李斯聿是真的急眼了。
李青池看了一眼怀里已经睡着的beta,打字:不用。治疗很快就结束了,二十分钟后我就出去。
李斯聿:行。二十分钟,多一秒我拆了这门。
人在发烧时困意果然来的很快,只不过这种困意不知道是真的困了,还是被烧糊涂了。
李青池把温之予抱到病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这一小动静吵醒了温之予,或许他本就没有进入深度睡眠。
他垂眸,看着拉着自己手腕的手,温之予皮肤很白,手腕很细,看起来像是品相极好的羊脂玉,突出的腕骨则是羊脂玉上点睛之笔的图案。
“别走。”温之予极其费力地睁开眼睛。
“你的发病期已经过去了,不需要我了。”李青池淡淡叙述。
“……不行!”温之予表情瞬间变得很委屈,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个讨厌的beta像是天生就有两幅不同的面孔,完全对立,面孔a强势恶劣霸道,面孔b爱哭脆弱可怜兮兮。
现在的温之予就带着面孔b的面具,露出自己可怜的一面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李青池想,一个人的性格怎么能转换这么快,就算是演戏,也需要一定的情绪酝酿期,可温之予却从来不需要。
他可以一边流泪,一边强势发布命令,“不行。”
“你先睡一会,听我的,我就和你做朋友。”
这是在鱼死网破那天晚上,温之予流着眼泪和他说的话,也是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
现在他给出回答。
这句话像是一句带有安抚性的咒语,温之予紧绷着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死死攥着李青池手腕的手也松了力气,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隔了一会,呼吸不再急促,变得缓慢绵长,五分钟后,他彻底失去意识,陷入了深度睡眠。
李青池没有立刻抽手,他垂眸,凝视着温之予温之予因过度紧张皱起的眉头和眼角的泪痕。朋友?这个词和从他口中说出来显得无比荒谬,他们之间隔着胁迫、怀疑、阴谋,心中的芥蒂深入心脏,怀疑和厌恶的种子是没法结出信任的果子的,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确认温之予不会因为细微的响动被吵醒后,李青池小心翼翼地抽出被攥着的手,动作轻微,床上的人无知无觉,丝毫没有被惊醒的迹象。
S级信息素的安抚效力很好,对于被发病期折磨到痛苦不堪的温之予来说,等同于一道暖流缓缓淌进身体,每一个疼痛着的细胞都被安抚,这应该会是他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肩胛骨一阵刺痛,像是在提醒他时间紧迫,再不进行手术情况将会恶化。他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李青池安静的睡颜后,转身走到门口。
抬手抽出挡着观察窗的挡板,李斯聿充满焦急和怒气的脸出现在视野之内。李青池面无表情地打开门锁。
门刚被拉开一条缝,李斯聿就猛地推门挤了进来,力道之大差点撞到李青池受伤的肩膀。
李斯聿平时虽然闲云野鹤吊儿郎当,但在他哥面前还是很老实的,这次被急疯了,看到李青池,话一急就骂了句:“你他妈……”
但在他看到李青池苍白的脸色和几乎被鲜血浸湿的右肩时,怒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担忧,“操,你流了多少血?”他上前一把扶住李青池的手臂,冰凉黏腻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掌心。
以前两兄弟经常一起出任务,受伤中弹是常有的事,他虽然不推崇伤疤就是男人的徽章那套,但每次看见自己身上的枪伤和刀伤,就想起自己立下的功劳,前几次出任务受伤会本能害怕,但次数多了之后就习惯了。A国战链署医疗支援很及时,只要紧急处理之后送医院,基本上不会有事,最多留个疤痕。
但李青池这次不一样,且不说受伤之后只做了基本的纱布止血,又拖了几个小时没去做手术有多严重,更重要的是,射进他身体里的子弹材质不一般,会不会引起其他反应谁也拿不准。
对李斯聿来说,今天受伤的人要是换成他自己,那他百分百不着急,但要是他哥,他怕得很,偏偏受伤的这人自己都危在旦夕了,却还能游刃有余地来给患者治疗,多厉害噻。
“死不了。”李青池语气发虚,但还是维持着冷静,朝躺在病床上的人看过去,“他睡着了,情况暂时稳定,CJ—X加剧了常规发病,但好在注射量不大,代谢掉就没事了,后续观察交给医生。”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李斯聿低吼着说,他扫了一眼在病床上昏睡的人,眼神复杂。
他哥平时对患者负责,但绝对不会到这种失去理智,把自己性命置之事外的地步,他那种冷静到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权衡利弊的人,不会做这种蠢事。
但这个beta,让他连命都顾不上?李斯聿看着这个beta的眼神里多了点打探,他有什么特别,是因为他患的病,还是他的身份?但现在他考虑不了太多,他哥肩膀上的血都快流干了,“手术室准备好了,现在马上跟我走。”
李青池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任凭李斯聿半搀半扶地把他带出隔离室。在走廊里面等候的医生护士立刻围了上来,推着病床,动作迅速地把李青池安置上去。
本来是打算去市中心医院做手术,那边的医生、医疗器械、药物都是顶级的,但眼下情况紧急,不能再拖时间了,李斯聿只好更改手术地址。
“立刻准备手术,通知麻醉科和外科主任,患者失血太多,又肩胛骨枪伤,子弹还残留在伤口里面。”代班医生快速下达指令,目光扫过李青池被鲜血浸湿的作战服。
医生和患者都很焦急紧张,要做手术的人身份不一般,院长都亲自来了,手术过程出不得一点差错,移动病床快速被推往手术室方向,李斯聿紧跟在旁边,脸色阴沉。
“哥,你是不是脑子真被子弹打穿了?”李斯聿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怒气,不过他本来也没想压,但现在脑子里比怒火更多的情绪是不解,“为了一个把你当止痛剂,还可能是别人棋子的beta值得吗?你知不知道再晚一点,你这肩膀就废了。”
李斯聿不傻,任何事情在他眼里过一遍,他能立马解析本质,在得知他哥为了一个beta不顾枪伤赶来医院时,他就猜到了这个beta不一般,甚至联想到了信息素抵抗症。
在病房门口,他虽然焦急,但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向代班医生询问了温之予的基本信息,果然如他所料。温之予身份特殊,就特殊在他是A市第一个患上信息素抵抗症的beta,眼下局面乱,谁也猜不准温之予到底是普通患者,还是“他们”派来的。
但让他纠结的点在于,他哥到底是因为想确认温之予发病和“他们”有没有关系,还是因为别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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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底线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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