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不如将孩子抱进来让当娘的亲一亲吧?”其中一个稳婆说道。

怀柳一听,下意识的看向清霜,眼神中满是小心的渴望。

清霜笑着点点头,稳婆比怀柳还要开心,当即去隔壁暖阁叫人将孩子抱了进来。

孩子已经叫乳娘擦干净了,全身红通通的,皱皱巴巴的,难看的很。

怀柳看到的第一瞬间是有些失望的,凌圻生的俊俏,怀柳原以为孩子也会好看些。

但都无所谓了,怀柳靠在清霜怀里,伸手去试孩子的鼻息。

这一举动,逗笑了乳娘,笑着要将孩子交给怀柳抱着。

怀柳连连摇头,“不、我不行......”

乳娘坚持如此,“叫亲娘好好抱抱,孩子能长得更好些。”

怀柳这才接过孩子,清霜知道她没力气,一只手在下面托着。

孩子哭了许久,此时也没了力气,沉沉的睡着,怀柳就那么看着,只短暂的抱了一会儿,便又给了奶娘。

清霜知道她累极了,说道,“你只管好好歇着,养精蓄锐,待你好了,还有场硬仗要打。”

怀柳眼底湿润,她连为自己恸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点着头。

清霜尤是不放心,又问道,“怀柳,我要你一句准话,若是凌圻、”

话未说完,怀柳便摇着头,闭着双眼,一行清泪蜿蜒落下。

态度明确。

清霜叹了口气,一时间替怀柳能有这样的心气儿而高兴,又因她此刻遭遇而感到悲痛。

清霜替怀柳掖好被子,又嘱咐了侍女好生守着。

让两位稳婆下去领赏,歇一歇再来照看。

稳婆们欢天喜地的说着吉祥话,下去领赏了。

慧娴站在门口,见清霜望过来,眼神示意她看向外面。

透过半掩的门扉,清霜见凌圻一身铠甲未脱,跪在院中间。任由来往下人们侧目。

黎家奴仆向来是守规矩的,断不会非议主子半句,绕是如此,下人们来来往往也足以狠狠地打凌圻的脸。

堂堂副将,自己媳妇生产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上级家里。

岂非无能?

清霜虽不知怀柳在家里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流着血独自跑来她这里,但归来归去,凌圻总躲不过‘失责’二字。

清霜看向慧娴,说道,“慧娴,你先去暖阁歇一会儿吧,守了这么久,待怀柳醒来还要麻烦你照顾。”

慧娴点点头,便是清霜赶她走,她也是不会走的,去暖阁歇歇也好。

清霜走了出去。

凌圻一见,急急膝行几步迎过来,“嫂子,不,县主,我、怀柳她怎样了?”

清霜冷眼看了凌圻半晌。

凌圻发丝凌乱,铠甲也顾不得脱,急得满头大汗,胡茬都冒了出来,哪里还有半点副将的威风,连平日里的潇洒意气都没了,有的只剩颓废。

清霜长长叹了口气,看向别处,缓缓闭上眼睛。凌圻见状,直接失了态,直直就要冲进屋里去。

侍卫立即架住凌圻,院里的丫鬟婆子全都跪在他面前,拦着不让进去。

“怀柳的命暂时是保住了。”清霜走到凌圻身前。

凌圻瘫坐到地上,双眼无神,良久才问道,“那、孩子......”

清霜闭口不言。

这已经说明一切了,凌圻闭上眼,捂着胸口,喃喃的说着,“没事......怀柳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凌将军,怀柳的命只是暂时保住了。”清霜声音冰冷。

凌圻猛然抬头,“暂时、是什么意思?”

清霜看着凌圻,双眼布满红血丝,整个人颓废不堪,心中一阵冷笑。

当初不懂得珍惜,现在这番惺惺作态又是给谁看?

清霜不欲与他多言,命下人将郎中带来。

郎中正亲自熬着药,手里还捏着蒲扇就被带了来,一看院中情景,顿觉不好。

清霜示意他将之前同慧娴讲的话再说一遍。

郎中察言观色,清了清嗓子,说道,“里面夫人一直血流不止,虽说老夫用针封住了命脉,但夫人的求生意识不强,也不肯用药,这血......”

郎中看了眼清霜,这才继续说下去,“很难止住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凌圻一个箭步冲向郎中,手中大刀出鞘。

郎中吓得跪地求饶,不停叩拜,“好汉饶命、英雄饶命啊!”

“凌将军!”清霜大喝一声,“话,郎中说的很明白了,倒是你,我有点看不明白。”

清霜垂眸,言辞犀利,“这血止不止得住,全凭怀柳意识在撑着,只是她现在是半分活下去的心思也没有了,即便是止住了血,又有何用?一心寻死之人总是有办法去死的。凌将军,你可知怀柳为何连活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

清霜冷脸漠然的看着凌圻,凌圻只觉如置数九寒天之中,“与其在这里威胁刚救了怀柳的郎中,不如找真正的罪魁祸首好好问问。凌将军,你也该回去家里了!”

凌圻身形顿住,羞于面对清霜,伏身重重的磕了头,眼中满是愧疚。

句句嘱托卡在喉咙里,他知道自己连说这种话的资格也没有,只能离开。

凌圻跌跌撞撞的回了家。

老母亲被侍卫拦在家门口不让出去,她就掐着腰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口中极尽污秽之词,指着黎清霜辱骂,甚至骂到了贺之槐身上,连贺老将军都被她翻着样的骂。

骂的街坊四邻都绕道而走,平日里惯会看热闹的都对她指指点点满是鄙夷。

贺家是何等功臣自不必说,由得她一个妇人胡乱编排?便是县主殿下是何等的爱护百姓,那都是人人皆看在眼中的,春阳百姓读书识字的不多,但至少懂得知恩图报这个道理,凌婆婆这样当街辱骂有功之人简直是自取其辱。

“这婆娘怕不是疯了吧?”

“可不是疯了,早些时候就听她家里丁零当啷摔碟子摔碗的。”

“哎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把她家媳妇都打出去了,那血流的呦......”

“真是这样?那她怎么指着县主骂?”

“我听说是县主收留了她媳妇,哎呦,那不是凌将军吗?快别说了,嘘、嘘、”

凌圻身披铠甲,一步一顿直直冲着家门而去,身上肃杀之气毕现,吓得四邻顿做鸟兽散。

邻里的议论声声入耳,皆如钝刀子一下下折磨着他的心,他近日来都因军务繁忙而顾不上家里,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遭人非议便算了,这个孩子是他和怀柳共同期待许久的,为了这个孩子,两人都各有忍耐,不想还是天不遂人愿。

不,此非天意,而是**所为。

凌婆婆正骂的口干舌燥,见街坊四邻不仅没有帮她说话的,还都散了,更是生气,一扭头,正见儿子回来。

那满身的怒气,叫她一愣,喉咙里那些腌臜之语也说不出来了。

她呆愣在原地,只听见儿子在路过她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滚进来。”

凌婆婆浑身一凉,这才觉得大事不好,四处看了看,见已没人关注了,才钻进屋里。

?

清霜留在院中,凌圻已经离开多时,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凉。

曾经的她对成亲有多么大的幻想,如今便有多么大的失望。

她不知道怀柳同凌圻的故事,但突然开始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质疑。

贺之槐依然没有了家人,可若他有,她又会面对什么样的处境?

怀柳对这个孩子那么的期待,凌圻不会不知道。凌婆婆因怀柳多年未孕而心生不满,凌圻也不会不知道。可为何事情还是会发展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琴瑟和鸣......

终归只能是一种希冀吗?

“清霜,院里风大,进去吧?”清霜感觉到身上被披上一件披风。

她转身望去,贺之槐满脸担忧。

清霜本就糟糕的心更是沉了下来,一把扯下披风,塞进贺之槐的怀里,转身进了屋子。

贺之槐上一瞬还在深情款款的替娘子围着披风,下一瞬就被狠狠瞪了一眼,披风也塞了回来,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捕捉到了清霜无情闪进屋子的衣角。

发生什么了?

真是一关过完又来一关,贺之槐难免有些丧气,刚刚还因猜中清霜是因癸水之故而和自己有了间隙一事而沾沾自喜,现在又要去猜这是生了哪门子的气。

得了,也不用想了,肯定是凌圻那小子闹的。

贺之槐听下人说,凌圻快马加鞭而来,铠甲还穿在身上就闯了进来,如此莽撞行事,可不是要惹清霜生气了。

现下里面情形如何尚不可知,凌圻那边跟他老母亲肯定又要有一番冲突。

贺之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真想把凌圻揪出来狠狠揍一顿,好解一解心中愤懑。

但现在他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凌圻的家事,必得他自己亲自解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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