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1日。
“涵哥，元也家不是有人在把守吗？”
“去看看。没准能碰到别的线索。”
两人开车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隶属于华海市的H市。
张涵捷他们到了之后和在这里蹲点的人打了个照面。
“这里完全没有他的踪迹，小区里的人说在六月初见到他回来过一次，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便衣警察说。
六月初。也就是在他母亲去世后回来过？
张涵捷听后带着罗文杰找到那位提供线索的大爷。
这位大爷住在元也家的楼上，与元也母子相识多年。他说那天下楼时看见有个人正在元也家门前锁门，看着有些像元也，他刚想上前打招呼，还没走两步，那个人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大爷的老伴切了一盘西瓜，西瓜块上面插了几根牙签端了上来。
“警察同志，来吃点水果。”
张涵杰两人连忙道谢。
阿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脸不敢相信地问：“元也那个孩子真杀了人？”
“我们现在搜查到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他。”
阿姨拍着大腿说：“这孩子怎么走上了这条歪路。多好的孩子啊！”
大爷凑上来问：“他杀的是谁啊？这个可以说吗？要是不能说的话你们不要为难，我们不会追着问的。”
“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是元也父亲去世的那场车祸中的货车司机。”罗文杰说。
“那个人啊。好像叫霍什么......”大爷摸摸头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霍建荣。”张涵捷提醒道。
“对，就是他。这小子当年因为这事差点被抓起来，好像是他媳妇托了关系才赔偿了事。姜丽，也就是元也他妈当年不想签谅解书，可那家女的天天来堵门撒泼打滚加威胁，把姜丽逼没招了才签的字。”
“那家男的还有点仅剩的良心，逢年过节的会来给他们送些米面油。”
“得了吧，就他送那点东西谁家缺啊。”阿姨在旁边没好气地说，“姜丽根本就不想看到他，不想收他那些东西。他害得人家老公死了，没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没脸没皮的天天上人眼前晃，这不是给人添堵，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既然愧疚那你就坚持送啊，一共没送两三年，就再也没见过人影。”
大爷在一边说，“也不是，姜丽见到他就冷着脸，不给好脸色，送来的东西都当着人家面拖出去扔得老远，再好的脾气估计也受不了。”
阿姨声音猛地拔高声音喊道：“我要是被人撞死了，你还跟那个司机满脸笑容称兄道弟呗？”
大爷连连摆手摇头，不敢再说话。
阿姨接着说：“他再愧疚能愧疚几天，死的又不是他家的人。人只有刀子扎到身上了才会觉得疼，说别的都是虚的。”
“姜丽拒收了几回后，那个姓霍的都是把东西放到门口敲敲门就赶紧走。”
“不过你说小也杀了他我倒是不信，”阿姨质疑道，“那孩子当年被他们一家人欺负得那么惨都没动过这心思，现在怎么可能。反射弧再长，也不能过去了十七年才起杀意吧？”
罗文杰有些不忍将姜丽的死讯直接道出，他还在犹豫时张涵捷已经说了出来。
“姜丽死了，就在六月初。”
“霍建荣听说她得了癌症，到医院送了几万元，他的老婆知道后去医院大闹了一场，姜丽在他们走后病情急剧恶化，没几天就去世了。”
阿姨听后满脸嫌恶，“哼，这家人真是作孽啊。恶人有恶报，没有天收，也有人报。”
“就是可怜了姜丽这么好的一个人。当年她在糖厂工作，后来厂子黄了她就在家照顾孩子。我们老两口是回迁房，他家是小两口攒钱贷款买的。保险公司的赔款过了半年才给，小也他爹去世时他们家里没有多少存款，每月都需要还不少贷款，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为了维持这个家，没有办法，姜丽只能拼命干活。她刚开始早上在早市帮忙卖菜，白天去干家政。后来去摆了一个小吃摊，早上四点起，晚上十一点多回来，慢慢身体熬垮了。她在小也高三那年查出肺癌，过了大概一年小也辍学不念。他们好多年前搬走去了别的城市，房子没卖也没有租出去，就这么空放着。”
“出事那年我劝她把房子卖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她却十分执着，说这是他们三个的家，人没了，家不能也没了。”
“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人，看着柔柔弱弱，肩上却能抗住千斤担，得病之后小也不让她出去工作，她就在家刺十字绣，做一些手工艺品贴补家用。”阿姨说完抽出几张纸巾擦掉眼泪。
“那元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是个谦逊有礼、爱学习的好孩子，就是有点内向。”
“出事那年他正在念高二，下了晚自习他就骑车去帮他妈妈的忙。他开始学习挺好的，因为他爸爸的事受了点影响，后来在学校好像还出了什么事情，那之后这个孩子性格就变得更加内向，更加封闭自我，整个人看上去就十分低迷、消沉。”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你们可以去学校问问。”
出门前罗文杰笑着鞠躬说：“好的，谢谢阿姨叔叔，打扰了。我们现在去学校看看。”
10：25，两个人到了学校，先找到的是学校的领导。
校领导：“元也？你要说那场车祸我记得，这个学生倒没有印象，我当时不在这所学校任职。不过那场车祸我一直记得，当年影响挺大的，闯黄灯的司机就为了赶那么一两分钟，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说，还害死了别人。之后的一段时间，一直有交警在那个十字路口维持秩序。当时市内还出台了新的校车管理规定，油箱没有用钢板加固不允许上路。其他的就没什么印象了。”
他话音刚落，电话座机就响了起来，“喂......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抬起头对着两人说：“关于那个学生的事你可以去问问他的班主任，这个老师目前还在学校任职。”
张涵捷他们找到顾老师时，这位老师正在判卷子，脸上尽是疲倦与不耐。
她中等个子，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她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当然有印象。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是个很优秀、很努力的孩子。那件事对他影响很大，他在那之后看着好像很难注意力集中，每天情绪也很烦躁似的，好像还和同学发生了矛盾。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的性格看起来根本不会和人发生争论。是和谁来着？好像是......是叫霍明应。”
“元也这个学生真的很可怜、可惜，他的成绩在班里可以算是中上游，考好了估计能上个211，可是在他父亲去世之后成绩就开始慢慢往下掉，最后高考成绩十分不理想。可能是压力过大了，他有时显得过分燥郁，有时又过于安静一人坐在那一动不动。我找他谈过几次话，想帮他疏解一下心理压力，但没什么效果，只能告诉他妈妈关注一下他的心理状况，不要让他心理压力过大。毕竟班里还有那么多学生，我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后来他高考时成绩不是太理想，回来复读。不过几个月之后又听说他退学了，感觉很可惜，其实他高考的成绩最起码能上个三本或者次一点的二本，总比没有大学上的好。”
张涵捷问：“您清楚他后来退学的原因吗？”
老师淡定地摇头，“不，我并不清楚退学原因。不过我猜可能和他妈妈的病有关，或者精神压力过大。”
张涵捷接着问：“您提到的霍明应是你们班的学生吗？”
“不是，是比元也高一届的学生。”
“当年带他的班主任还在学校任职吗？”
“在。”元也的班主任带着他们找到了那位老师。
不过在他这里并没有获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在问他记不记得霍明应时他点点头，“当然记得这个孩子，他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各方面都很优异。而且他是我们当年的市高考状元。”老师说话时嘴角还带着微笑。
在问到霍明应和元也吵架的事情时，他否定道，“矛盾？没有的事情。不过是两个小孩子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从而产生了分歧，之后在老师的调解下，双方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互相道了歉，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元也啊，那个孩子不是我们班的学生，我不怎么了解。”
实在问不出什么，两人只能放弃，将老师放回了办公室。
“霍明应是霍建荣的儿子，霍建荣间接导致了元也父亲的死亡。他们俩当年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两位老师都避而不谈呢？”罗文杰抱着手臂边走边说。
“要不然我们再找位当时也在学校任职的老师问问吧。”罗文杰跨步到张涵捷面前提议道。
张涵捷指了指天。
罗文杰抬头看去，天上除了个太阳连朵云彩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张涵捷敲了两下腕表的表盘，“马上中午放学了，要找人也得下午再找。”
“哦~”
他们快走出校门时，有人从后面追上来。
“警察同志你们等一等。”
张涵捷和罗文杰同时停下脚步，转过身。
那人在他们面前停住，气喘吁吁地弯着腰，一看就是跑得太急。
他直起身问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和我聊一聊？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也是元也高中时的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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