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肆1

林肆的执念源于那一箭,他那时并没有看清余晖的面容,可是那道身影却在心里深深的刻下。

余晖本就如同山巅的冰雪一般,真真正正在谷底抬头看着,才更加让人心驰神往。那一箭是致命的,可那道身影牢牢的刻印在林肆的心底,他靠着这道身影生生的撑了过来,他想要冰雪凝固在掌心,然后低头亲吻,诉说自己心中的爱意。

林肆身体转好之后,便将那个箭头打了个孔,穿了一道红绳,然后挂在了脖颈之中。冰凉的箭头贴着胸口,心脏的热度慢慢的传了过去,最终再也没有温度的差异,似乎已经与他融为一体。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告诉了林祎。兄长素来溺爱他,哪怕是知道了他对余晖的心思也只是略微有些头痛。林祎丝毫没有让林肆收心的打算,第一反应也是打算为了林肆绸缪,让他得偿所愿。

但是林肆却并不觉得他只是在溺爱自己,林肆看着摇曳的烛火,蓦然想起了以前兄长在灯前、在月下看着信件的样子。兄长没说,但是他一直在笑,嘴角微微勾起,发自内心的笑。有的时候被陛下打压的狠了,哪怕是林祎内心也会有几分不满与怨怼,但是拿出信件看上一会,他便又发自内心的开心。

林祎和林肆其实也都略微知道余晖的事情,京城里但凡有心,也都知道。但是林肆想知道更多,林祎的暗卫便前往了雍城,可是带回的,也是和之前他们知晓的别无二致,重合的诡异。

林祎看着消息,有些紧张的踱步,他鲜少有这般失态模样,“有人在掩盖余晖的消息,但也不屑于瞒着别人,他能做到把余晖的消息掩盖的如此紧密,自然有能力让别人毫不察觉。”

就这么**裸的放在那里,明目张胆的告诉旁人这里有秘密,因为他知道,没有人敢忤逆他。

林祎眸光晦暗,“是陛下。”只是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来通报,父亲要见他们。但是一路上过去,也能看出要见他们的并不是父亲。

魏跃坐在主位之上,整个空间都是他的气息。他已经病了快有两年了,身上都是浓浓的药味,整个屋子都能闻到。他从不掩饰,大臣也能从他越发苍白的面容看出他已病重,但是无人敢有丝毫的僭越。

林祎恭敬的行礼,魏跃只是向他摆了摆手,看着林肆,然后轻笑出声,“是你要查余晖的消息?”他问道,“为什么?”

听到余晖的名字,父亲的态度明显有些不太自然。林肆迎着他们的目光,直视着魏跃,莽撞任性是他活下去的伪装。他们的陛下自傲又多疑,哪怕是确凿的事实,他也能从中品出虚假,因此林肆几乎没在他的面前说过几句真话,大多都是虚假的。但是接下来这句话,却是他一生都未有过的绝对的真实。

“陛下,”林肆深深地行了一礼,他的脸庞有些苍白,但是起身后他依然目光如炬,“臣,心悦余晖。”

魏跃收敛了笑意,只冷冷地看着他,林肆的父亲有些心慌,林肆基本上算是他半个命根子了,他在乎林肆更甚自己,“陛下,犬子……”

只是显然,魏跃并不想听他说话,他看了一会林肆,笑意便重新涌上了他的面容,“既如此,”魏跃偏头,一般这个时候都是他想要算计人的时候,他连这个都懒得掩饰,“下次出征,你便继续同你兄长一起去吧。”

“表现好的话,朕会送给你一个礼物……”

下次出征,林肆跟着去了,魏跃留下了父亲,毕竟那位丞相死了,陛下也没有继续放任父亲在军中积累威望的理由了。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父亲死了。

于是在那段失去至亲的日子里,林肆非常希望见到余晖,他靠着这股执念,撑过了悲伤。

但是大昭的丞相死后,武将文臣厮杀,死了不少的人。林肆很担心,余晖一个身份如此敏感的大桓降将会出什么意外。那个时候他的情报网丝毫没有渗透入大昭,所以他知道的关于大昭的消息,大多是关于那些上位掌权者的更迭。那时余晖只是一个没有丝毫实权的将军,是而他的消息并没有传到林肆的手中。

因此,于战场之上见到余晖的时候,他的心短暂的放了下来。那次相见,其实只是林肆单方面的窥伺而已。林肆在内心想象过余晖的面容,他自然在内心之中无限的美化自己的心上人,可是见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有些匮乏的。

有些人以为他是因为余晖的容貌才喜欢的,但是林肆知道并不是。他遥遥的望着余晖,便觉得心生欢喜,只觉得每一处都戳到了他内心之处最柔软的地方。但是后来他遇到了余晴,近乎相同的容颜却掀不起他任何的波澜。

那位丞相死了,大昭朝堂军队大乱,但是底蕴尚在,因此这场仗的结局几乎是注定的,他们会赢,但赢得不会太大。班师回朝的时候,林肆沉溺于没有靠近余晖的懊恼中,但是看着越来越近的京城,他想起了他们那位陛下,眸光沉了沉。

林肆骑着马走近城门之后,没多久就见到了那个礼物。他尚未从前线的氛围中走出,哪怕到了京城依旧保持警惕,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的时候,便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林肆总是为余晖破例,为他不顾一切的。他自小带着面具,伪装的嚣张肆意,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不顾一切的攥到手中。

以往的嚣张是他的伪装,总是在他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抉择。以至于遇到余晖他才真正的发现这一点——面具带久了,便摘不下来了,他已经养成了同自己面具一般的性情。

林肆知道是自己在痴心妄想,但是还是有一点希冀的,万一呢,万一真是余晖呢。

他在脏兮兮、状若乞丐的人面前,看着那双在内心深处描摹了无数次的眼睛,轻轻的抚开了他的头发,很像,但不是。

他“说”他叫余晴,同余晖一样的姓氏,和近乎一致的面容,林肆毫无阻碍的便想起了魏跃说的礼物。

这礼物确实对他很有用。

魏跃快死了。

这两年里很多人都有这个认识,林肆也不例外,但是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真切的感受到,魏跃真的快死了。

有一日退朝之后魏跃单独召见了他,兄长很是担心,哪怕是知道他们刚刚得胜归来,魏跃于情于理不会对他下手,但是他们的陛下本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魏跃如今行将就木,他的脸非常的苍白,咳了几声,便把染血的帕子扔到了一边,靠在了龙椅之上。

“你不喜欢朕的礼物吗?”他这般问道,哪怕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前朝后宫,所有的事情依旧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林肆没有回话,魏跃也不在意他虐待余晴,“没关系,朕也不喜欢他。”他偏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起他的父兄,似乎是毫无威胁的人,“所以朕把他送给你了。”

怎样的人,怎样对待余晴会让魏跃满意呢?林肆猜的便是,喜欢那张脸,但是又厌恶那个人。

而他满意这种表现,大概率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没过几日,魏跃便死了,就好像强撑着等着他们回来一般。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那一日,魏跃同他说的话。

“朕把这个礼物送给你,是想同你做个交易。”他强撑着站起来,走到了跪着的林肆面前,低头看着他,“朕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但你要答应朕一件事。”

他这般蛊惑道,林肆猛然起头,似乎是意识到了魏跃的意思,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的眼睛,两人的视线便汇聚到了一处,“他活着归你,死后,把他埋进魏家的陵寝。”

魏跃一字一顿,似乎是想要把一些东西砸碎,生生吞下,然后混入骨血。

“他是朕的弟弟,理应同朕,葬在一起。”

林肆是完全相信魏跃这话是真心的,因为在他死之前,已经把那些因为夺权而死的兄弟埋了进去。

这种事,哪怕是林肆都觉得有些过分了,何况前朝那些有些迂腐的文官,不过到底是没人反对,理由很简单﹣一他们不敢。

笑话,平常的魏跃都已经够可怕了,快死的魏跃,谁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会不会被他先送下去探路。

魏跃死后,林肆罕见的过了一段消停日子。

他很不喜欢余睛,余晴的存在像是一直在提醒他的求而不得,这让他更加疯狂的思念着余晖,哪怕在余晖眼中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于是魏跃死后,他都未曾见过余晴,直到那一日,余晴的脸被人伤了。林肆很生气,因为魏跃死后,关于余晖的消息开始破了一个口子,他开始知道了余晖对余晴的在意——若是知道余晴在他手里受的磋磨,怕是会讨厌死他。

再过了一段时间,因为魏跃死了,而现在的小皇帝根本压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世家。但是他们不可能就这般内斗,然后再在毫无防备之时,被大昭偷袭。朝堂之上,势力交锋的结果便是,南下,攻打大昭。

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家成了这一场阴谋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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