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月，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云间月心下不解：“我们见过面吗？”
“当然见过，我们好歹也是做了半年同事的——也是，你这种红人怎么会注意我这种下人。”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却被她立刻否认。
“我不理解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恕我无心奉陪！”
云间月说着就要离开，可是那朱雀护卫却挡住了自己，无论她说什么、队员都示意自己回到翻山雀那里。
她能感受到翻山雀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背身，最后她忍无可忍、失控地大喊：
“怎么，现在成了人上人就可以如此霸道了？！”
“人上人？没有啊。霸道？没有啊。”
翻山雀依旧在笑，不紧不慢地解释：“出了秦楼就能摇身一变成为人上人，那这人上人可真卑贱。霸道……”
她走近云间月，凑近后者的耳朵说：“我本就是个霸道的人。令我惊讶的是，你明明已经离了那地，却还跟个妓女一样，四处……摇尾乞怜。”
啪！
翻山雀抓住云间月的手，挑衅地放到自己的脸上，“说这两句话，你就气急要打人了？当花魁那会儿你不挺能忍的吗？而且，扇别人的脸，如此泼妇的行为不符合你的大家闺秀人设吧？”
云间月气得发抖，她用力收回自己的手臂，“你到底要做什么？现在找了个好营生就来我面前显摆吗？”
“倒没这么肤浅，只是单纯有些不服气罢了。”
翻山雀抚摸自己的袍子，笑得有些邪气。
“陛下曾说朱雀营可能会由你来统领，我虽然不甘，可陛下都那么说了，我当然是信的。
先前没见你时还对你抱有幻想，想想看，那可是秦楼的花魁诶，得为秦楼套取多少机密才能升到这种地位？得有多大能耐才能值得秦楼悉心栽培？现在出了秦楼，连陛下都给予一个风尘女子如此高的评价。
倒不是说陛下偏心，陛下可从不偏袒谁，该罚该奖，她看得一清二楚……
你我出身都一样、都从粪坑里爬出来的贱货，我还主动为陛下鞍前马后了那么久，可陛下还是说我担不起那朱雀营长之责。
谁能？
你啊，云间月啊。
听说你在这春之星当了个副部长，不到一年，白手起家得了个星级的职位……”
说到这，她嘲讽地啧了两声。见云间月低着头，她捏住云间月的下巴，“女人可不能低头——你确实很厉害，我确实嫉妒你了。但是……”
翻山雀挑剔地整理后者的碎发，把她的面庞都露出来，“可惜了，能力卓绝却目光短浅，只停在这犄角旮旯里抱这你那如意郎君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蠢话……”
锵！
白光一闪，翻山雀徒手应战。
一呼一吸间二人已交手数十下，待摸清了云间月的功底，果断打掉她的匕首，擒拿反绞，膝盖一顶、将她按跪在地上。
“你不会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吧？”
见云间月不出声，翻山雀爆了个粗口，鄙夷道：“从秦楼出来的人还会相信男人，你别跟我说你还相信爱情？”
云间月依旧不说话。
翻山雀霎时感到索然无味，一松手，见地上的蠢货又奋起反抗，她懒于应付便抽出枪直指对方面门，说：“云会长，袭击帝国高级将领的罪名不是你能担得起的吧？你舍得一身剐、你舍得你那小情郎的大好未来吗？”
“还保持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劲头倒是可喜可贺，或许陛下就是看中你这点……但你发现了吗？出了秦楼，你的软肋越来越多了。”
她收回枪，叹息道：“由云间月来掌管朱雀营的那一天，怕是让我们好等了。”
“你说的陛下到底是谁。”云间月死死捏住拳头，咬牙切齿地问：“我管朱雀营，你不觉得可笑吗？”
“怎么会可笑呢——那可是陛下亲口说的。至于我们的陛下是谁，你知道的……”
翻山雀解开风纪扣，衣服下一片陈年旧疤，一道碗口大的粉色新疮疤看着尤为骇人。
在云间月怀疑对方是否要袒胸露乳前，她看到一行字。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字体下也有很多伤痕，可后来长出的新肉都没能吞没那些字、甚至粉肉把黑字凸显得更清晰了。正当云间月想看得更仔细些时，翻山雀把衣服拉起来了。
“是陛下给了你我新生。所以，云间月，骗世界可以，但不要把自己也骗了——你不是那种安于差米油盐的妇人，而且世界规则也从不许我们这种败类享受正常的生活。不要屈服于大他者，不要让朱雀主席位空太久，不要让姐妹们失望。”
翻山雀对云间月的身后招手。
一个朱雀队员过来似乎有话要说，却碍于外人在场而只好看向领队，等候指令。
翻山雀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吩咐：“没事，她不是外人——她可是我们日后的营长，你直接说吧。”
那朱雀队员听到这话，当即对云间月行了个庄重的军礼。
看到云间月被这礼仪给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翻山雀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少将，站点已完全清洗。未发现自净派成员；筛出九号名单人物6704名，其中4390名在混战中被我方击毙；收缴限制级自能源武器7980部；无关人员伤亡数为24356名……三位纵灵师因灵力耗竭已提前回府。报告完毕！”
“六千多个名单人物啊，怪不得陛下要我们来这里。你们先按原计划行事，我等会就过去。”
队员走时再次行礼、又把云间月吓得一愣一愣的。
“听到了吧？死了很多人——你难过不？”
云间月答非所问：“什么是九号名单？”
翻山雀却摇摇头、不赞成对方的重点：“大家闺秀可不该如此冷静地问什么九号名单——你应该无比激动地指责我、咒骂我，最好哭出来。都已经扮了那么久的良家女子，不要为了点小事而前功尽弃。”
她来到云间月身边，低声激将道：“伪装的确实不错，要不是和你一起做过妓女，我真想不到你干过那行。再见，希望能早点在朱雀本部见到你。”
……
当云间月终于结束了一天的焦头烂额、得空去看钟情的消息，已经是次日凌晨。她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Yesterday
11:05AM我：[Photo]
11:05AM我：看起来你很狼狈。
12:03PM情：我当时在给你发信息，所以没抬头。
12:03PM情：看起来是比较邋遢
03:45PM情：刚刚完成一场发布会，你记得看明天的报道
08:58PM情：钟意跟我说了三圣暴动的事，你不要太担心。按规定流程走就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10:44PM情：[Photo]
10:44PM情：你看这是盖亚级运输器的建造工厂，不过它们只是生产零件，组装得把零件运到太空里组装
11:30PM情：春之城的云晚安
云间月点开那张图片，看到那庞大的工厂如同远古巨兽般蹲踞在海岸上，甚至占据了一大片天空，巨大的烟囱直上云霄，几十架货运器正在为工厂运送材料——即使泰坦身受重创，那些产业还是日夜不停地运转。
这就是他们的帝国。
04:21AM我：抱歉昨天太忙了，一直没空看信息
04:22AM情：因为三圣吗？
04:22AM我：对。我睡不着
04:23AM我：我很难接受她们居然使用那么残酷的方式来镇压暴动，她们无差别扫射了五次，第三次结束后就已经有人在投降了，可是她们还是继续第四五次。甚至突击队进去时，还有狙击手在外面威慑
04:24AM我：我不懂为什么要搞得如此残暴
04:24AM我：最后那个翻山雀还说没有什么自净派、是什么九号名单
04:24AM我：这根本不是不敬王
04:25AM情：九号名单？
04:25AM情：翻山雀跟你说九号名单？
云间月顿了一下，然后强装镇定地回：
04:27AM我：无意间听到的。她们好像很狂妄、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听到
04:28AM情：我觉得你要小心些，她们可能在暗示你什么。
04:28AM我：我又不认识她们、能暗示什么？顶多是关于慈善部的事吧
04:29AM我：对了那朱雀是什么来头，怎么感觉把城主府都压下去了？
04:30AM情：好像是五大族推出来钳制尊者的工具，不知怎的就主管不敬王的事件了。
04:30AM情：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些，她们可不好应付
钳制尊者的工具？
云间月疑惑，根据翻山雀的表述来看，朱雀是实打实地在护卫尊者……这五大族，也应该是一个幌子吧？
那么只能是尊者借五大族的手建立了自己的军团，而这五大族还心甘情愿许尊者把自己当工具使用……
一个并无威望的尊者在还没正式昭示天下、登基为圣主前就有操纵五大族的腕力——比帝国的历史还久远的古老家族——这尊者是有何等魄力和野心？
04:32AM我：不是有六大族吗？
04:32AM情：傲星的武家没参与。
04:33AM情：我今天遇到娅珮珮阿姨了。
娅珮珮……去泰坦开会的慈善部的会长……
04:33AM我：他乡遇老乡，是不是很感动啊~
04:35AM情：是，不过
她莫名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她不敢看那聊天窗了，可是她也不敢不看那聊天窗，最后她只好屏住呼吸。
04:35AM情：看到你的信时，我觉得心都要化了。我好开心
04:36AM情：云你真的好可爱！！！
04:36AM情：云，我迫不及待地想见你了
04:37AM情：我天天都说想见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04:38AM情：你要是觉得我烦、拜托一定告诉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忍住不说
04:39AM情：你还在吗？
04:41AM情：这时差真讨厌、我这边是大白天、你那是黑夜……
04:41AM情：好吧，云，晚安
云间月看着钟情自言自语，她咬着嘴唇憋笑，心想就那写四个字都能这么开心、那我多写点你是不是该跳起来了，还晚安、晚安晚你个大头鬼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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