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东城区的古玩市场,即使是阴雨绵绵的天气,也透着一股子陈旧而喧嚣的活力。

湿漉漉的青石板两旁,鳞次栉比地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铺子和地摊。

摊主们各个套着雨衣,缩在摊位后,眼神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每一个路过的潜在“肥羊”。

江不悔熟门熟路地带着姜盏在狭窄的巷道里穿行,同时给姜盏介绍两边的门道:“盏姐你看,左边那家翰墨轩,老板心黑着呢,专宰不懂行的老外。右边那个瘸腿李,手里偶尔能漏出点真东西,就是嘴太碎…”

正说着,旁边一个卖旧书的小摊老板探出颗头,露出一口黄牙冲两人咧嘴笑:“哟!这不是悔哥嘛!今儿个带朋友来淘宝啊?”

他目光贱兮兮的越过江不悔落在后面姜盏身上,眼睛顿时亮起来:“嚯!好标致的妹子!这是你女朋友?”

“呸呸呸!别胡说!”江不悔像个被针扎了屁股的猫,整个人跳起来差点撞翻隔壁卖怀表的摊子,忙摆手,“李老歪!闭上你的破嘴!这是我盏姐!”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紧张兮兮地偷瞄姜盏,浑身上下都是“别听他放屁”的求生欲。

姜盏盯着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已坦露警告。

如果刚才江不悔任由这个李老歪胡说八道,或者厚着脸皮赌她没听见认下这荒唐关系,她会马上掀了这李老歪的摊子,再把两人一并丢进对街猪肉场的绞肉机里,一并活铰了。

两人拐进更为狭窄的巷子,这条巷子的店铺和地摊少了很多,也清冷许多。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只瘦骨伶仃的手伸进姜盏的口袋。

下一秒,只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划破整条巷子。

江不悔猝不及防,浑身一激灵猛地回头。

只见这个穿着邋遢夹克的瘦小男人被姜盏反拧着手腕,低着身子,疼得龇牙咧嘴。

而姜盏目视前方,脚步未停,手上精准地扣住那只瘦骨嶙峋的手腕。

“我艹!你他妈...”瘦猴想破口大骂,姜盏手上加大力气,瘦猴疼得嗷嗷乱叫。

“耗子?!”江不悔看清被抓的人,惊得一个箭步冲上去,又气又急地对地上的瘦猴低吼:“你他妈找死啊!眼睛长腚上了?什么人都敢伸手?!不要命了是不是!”

耗子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闻言瞪圆了眼:“这、这不是肥羊啊?!不是肥羊你不提前吱一声!我…我就看她是你带进来的,以为是肥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凡是你江不悔带进这条街的,都是人傻钱多的大客户!下手别客气!”

他越说越委屈,甚至最后还带出哭腔。

“死耗子!你闭嘴!”江不悔脸都绿了,恨不得扑上去捂住耗子的嘴。

他看着姜盏,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深怕姜盏连他也一起给收拾了,当场指天发誓:“盏姐!盏姐你听我解释!那…那都是老黄历了!我现在早就洗心革面、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了!真的!我对天发誓!耗子他胡说八道!他栽赃陷害!他…他脑子被门夹了!”

他语无伦次,急得直跳脚。

姜盏眉头轻挑,静静看着他表演,手上力道丝毫未松。

耗子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盏姐…你看…他这…”江不悔小心指着翻白眼的耗子,赔着笑,“这小子虽然手贱,但罪不至死…要不…咱高抬贵手?我保证他再也不敢了!再敢我亲自把他手剁了喂狗!”

姜盏扫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手腕一抖一送。

耗子踉跄跌坐,捂着红肿手腕,嗷嗷叫唤。

江不悔把他拽起来,又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谢谢盏姐手下留情!”

耗子揉着手腕,惊魂未定地偷瞄姜盏,忍不住小声问:“悔哥,这…这位美女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是你新找的跟班?”

但是说完他又觉得不可能,这身手!这反应!能甘愿给江不悔当跟班?

除非这女的脑子不好。

江不悔嘴角抽搐,没好气地瞪他:“去去去!问那么多干嘛!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江不悔没有澄清,耗子全当他是默认了。

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姜盏,恍然大悟:还真是脑子不好啊?啧啧啧,这身手!这反应!这颜值!这身材!这...哎,可惜了。便宜江不悔这货了。

见耗子楞在原地不走,江不悔喝道:“还不走?还要我们送你吗?”

耗子如蒙大赦,又敬畏又惋惜地偷瞄姜盏一眼,一溜烟钻进旁边的小巷子,消失不见。

等耗子跑没影了,江不悔立刻堆起十二万分的狗腿笑容,搓着手凑近,“盏姐,您没生气吧?耗子那小子满嘴喷粪,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现在真是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天地可鉴!”

姜盏淡淡地剜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你是老大,我这个人傻钱多的小跟班,怎么敢冲您生气啊。”

江不悔一噎,哭丧着脸,又要开始新一轮表忠心。

姜盏现在没时间跟他算账,摆摆手让他赶紧带路。

江不悔识相闭嘴继续乖乖带路,心里默默把耗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巷子的尽头是个不起眼的左拐角,拐过去就看到了制偶斋。

制偶斋从外面看上去像一个用整块枯木雕成的店门,店门被雨淋过后散发出陈旧木料和潮湿泥土的味道。

一块不起眼深褐色树皮制成的简陋招牌,歪歪斜斜挂在旁边,写着:制偶斋。

推开门,两人正要进去,一个身形瘦高穿着灰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黑色口罩几乎把大半张脸遮住。

男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微冷的穿堂风。

姜盏顺眼在那人身上停留了半秒,没在意,收回视线进到店内。

屋内一股浓烈混合着朽木、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店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造型古朴的油灯散着昏黄的光,照出周围堆满造型奇特的木质古物。

东西摆设看似杂乱无章,但又乱中有序。

江不悔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嚯,这味儿够冲的。”

看到店主时,姜盏两人都一楞。

店主身形佝偻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戴着的摩托车头盔,深色的护目镜片严丝合缝,别说脸了,就连眼睛都看不着。

他就静静地坐在柜台后面,像一尊报废的怪异雕塑。

江不悔半眯着眼,“这老板咋这么渗人呢?”

他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凑到柜台前,用他那套市井混混样儿说:“老…老板?向您打听个事儿呗?”

头盔微微一动,沉闷、嘶哑的声音透过厚厚棉絮从头盔里传出来,答非所问:“雨…停了?”

声音干涩,毫无起伏。

江不悔被噎了一下,有点懵:“呃…还下着呢,挺大的。老板,我是想问,您这儿有没有卖过一种小木盒子?大概这么大。”

江不悔没亲眼见过实物,对木盒的认知全来自摊主们的描述,包括尺寸。

这会儿他只能有样学样地用手比划起来。

头盔微微转动,江不悔盲猜对方正在看他,当下露出友好的微笑。

“盒子...木头...有很多...不记得了。”那声音慢吞吞地,跟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一样。

这回答含糊其辞,说了等于没说。

在两人无效交流期间,姜盏已经开始扫视店内。

她的视线扫过角落的木柜,相对店里其他东西而言,这木柜异常精美,约莫半人高,通体深紫色,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在灯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

就在这时,她食指指间的银戒忽得传来轻微的灼烧感。

姜盏看着手上的戒指,瞳孔微缩,她这枚戒指已经很久没有反应了。

上一次有灼热感还是她刚穿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三年前,她还只是个拍卖行里的安保员,当天正好在举办拍卖活动,开始过程一直很顺利,直到最后一件拍品“火纹帛”的出场。

据说是一件能操控火焰的神物残片,该神秘古物拍卖消息放出,引来了全球买家的角逐。

当天她负责的区域就是拍卖台,火纹帛被安置在特制的防爆玻璃罩内,下方天鹅绒衬垫上,还摆放着一枚不起眼的古朴银戒。

竞价进入白热化,价格飙升至天文数字。

就在拍卖槌即将落下的瞬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拍卖厅侧翼传来!玻璃碎裂,火光冲天!

几名训练有素的蒙面暴徒从多个入口突入,目标明确,直指展台上的火纹帛!

姜盏当时被突来的爆炸冲击努力稳住身形,她顾不得这么多一边掩护宾客撤离,一边保护拍品。

混乱中,一枚震撼弹在她附近炸开!

强光和音波让她瞬间失聪失明,身体被气浪狠狠掀飞,不受控制地砸向拍卖台,碎裂的玻璃划破皮肤,她下意识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左手正好按在因高温下自燃的“火纹帛”,以及那枚不起眼的银戒上。

银戒在接触燃烧的帛布的刹那,变得滚烫赤红。

刺目的红光吞噬了姜盏的视野,与此同时,强烈的灼烫感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炸开!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直接摁在皮肤上,深入骨髓。

剧烈的灼痛和灵魂被撕裂的感觉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她已躺在纯狱酒吧的后巷,浑身是伤,头痛欲裂。

那枚与火纹帛放一起的银戒也无端的戴在她左手食指上,原本的灼烧和刺痛感消失了。

姜盏当时受伤严重,逐渐陷入昏迷,幸得被花姐及时发现,才保住这条命。

后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了,没有同伴,没有系统,没有任何指引的穿越。

唯一跟随她穿越过来的,只有这枚银戒,以及昏迷前烙进脑子的一句低语:“当它再次出现灼烧时,你离归途的答案便近了。”

三年来,戒指沉寂如死物,她几乎已向留在这里度过余生的决定妥协。

直到现在...

她紧盯面前的木柜,这木柜在开始就给她一种近乎直觉的预感,先如今看来,这柜子里八成就有她要找的答案。

柜门紧闭,没有锁孔,只有两个小小的雕花把手。

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缓慢抬起手,眸中除了本能的警觉和紧张,更多的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这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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