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取个东西。”
黑暗里,一声冷冷的声音传出,联系上句,这一句话根本不算请求,反而像是“若是不答应,下一秒死的就是他”的催命符。
“什么东西。”楚风流颤颤巍巍的。伴随着咕咚一声,是他咽口水的声音。
与此同时,紧密的鼓声敲响——咚咚咚。
魔殿内,瞬间如潮水涌动般欢呼,有歌在吟唱——那是魔王出来、魔物们发自内心的欢迎声。
“父亲。”魔王刚落座,摇金便欢悦的叫了一声,朝魔王扑去。
魔王看起来刚刚睡醒,惺忪着眼,一身黑色大袖衫,中间红色的腰带松垮垮的系着,露出成片的胸膛,那肌肉线条结实又紧致整片连到腰间,看上去强悍精壮。
九歌此时单膝屈起,一只手懒懒的搭在膝头,见摇金扑上来,那只宽大修长的手松松一揽,将摇金稳稳接住,“这么大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九歌的嗓音低沉,完全是成年男子的声音,懒洋洋说出这句话时,即使像是训斥,喉头里仍有掩饰不住的愉悦。
他个子高,什么样的东西到他手里就像个缩小版,而被他揽在怀里的摇金,更是如此。少女几片的榴色裙摆火一样的铺开,有一小片掀起来,盖住又盖不住的最后藏在黑色的袍子下,最后交叠在一起,看起来说不出的奢靡暧昧。
这绝对超过了父女该有的相处模式,可在场无人置喙。
众魔眼观鼻,鼻关心,皆默契的停止了喧闹一刻,接着气氛又再次嘈杂起来。
“父亲不喜欢我撒娇吗?”摇金也不知道为何,天生骨子里就亲近这个‘后来’的父亲,她总觉得这个“父亲”比记忆里的生父还要亲切。
她挣开魔王的怀抱,改坐到他的腿上,居高临下的蹙眉看他。
九歌喉咙上下滚动,就着这个姿势将头枕在摇金肩上,浓醇的男子气息霸道的充斥开来,他深深吸了口气,“怎么会,摇金无论如何我都喜欢。”
摇金这才满意的哼了哼,手指轻勾,熟练的搭在九歌脖背上。
“这这这……”哗啦一声,下方的凳子上一个魔物被惊的霍然起身,他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也是新任的魔将之一单稷。
当然这个新任的魔将还能不能继续上任,目前来说是个迷。
单稷从没有见过这么荒唐的‘父女’相处模式,此刻一张粗旷还算平整的脸惊的都有些扭曲,“这简直匪夷所思,父女间不该……”
啪的一声!
单稷的嘴碎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碎,上下两张唇瓣炸开,连里面的牙齿都兜不住。
“嗯?你说什么。”九歌看着单稷,他的眼睛是灰褐色的,深邃又神秘,只消静静的看着他人时,便带着难言的压迫感。
单稷吓得两股战战,呼吸急促,就算连带着胸膛都在上下起伏,其实就算他现在的嘴完好无缺,恐怕都不敢在说出一句不该说的话,更何况此刻?
只是嘴上血肉糊成一片,单稷还要忍着痛回话,此刻他才从那些模糊的记忆里想起魔界的传言,那就是不要对魔王做的任何事感到惊讶,更不能当那人的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既没有指名,也没有道姓,让人很容易听过就忘记,但一切后果代价产生时,又能瞬间叫人记起一切——原来这指的是不要在魔王心爱的“女儿”前胡言乱语。
说起来也实在可笑,谁能想到残忍又伟大的魔王,居然在竭力守护一方净土?
可惜没有领悟的时间了,这个坐上魔将之位还没有过夜的单稷死了,浑身炸开血雾,连碎骨头都看不见。
只是他死亡之际,说不出来的反骨上头,留下一句指责的话——“父不像父,女不像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哈。”
摇金对于死人见怪不怪,对于父亲的阴晴不定脾气更是十分自然,只是她头一次听见有人指摘她和父亲的关系,指摘他们的相处模式,她头一次心生疑惑,“他说什么?”
摇金是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后面的春晴却叹了口气。
父不像父,女不像女,这是魔宫众人都知道的事,可却无一人敢说什么,只因这是魔王默许的,又或者是刻意为之的。
当摇金被魔王从外面捡回来时,魔王特意安排了一场鲜廉寡耻的“表演”,其实这也是常态,在魔界,魔物们只要看对了眼露天席地的苟合一场也是有的,更何况只是要两人搂抱着,亲亲嘴罢了。
小小的女孩对着这些成年人的举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一双上翘的眼里都是懵懂,看的还很入神,“父亲那是什么?”
九歌大笑抚她的脸,“这是亲近的举动,两人亲近就会自然而然的做出这些事。”
摇金似懂非懂。
在这种刻意的引导下,导致这些年这么过去了,摇金和魔王之间的相处早就越过了正常的界限,而从未出过魔宫的摇金始终认为这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可现在,听到有人指责这件事,她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了些想法。
只是不等她有什么动作,门外便响起一声冷的结冰的声音——
——“他说,人伦纲常不可违背。”
——“他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自古没有一个女孩会坐在自己父亲的腿上。”
——“他说,这是父子君臣之间都要守规矩。”
“摇金,你还不下来!”孟极目光摄人般冰冷,整个人犹如冰雪铸造的魂,背脊崩的极紧,像张即将拉满弹的弓,可他的眼睛却无声无息的红润,一抹水泽迅速扩散在他的瞳孔里。
一字一顿,话一落下,在场一片死寂。
这种从没有被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如今被挑破,从后面回来的楚风流吓得深吸了两口气,不敢去看上方。只是他心里头嘀咕,那人有说这么长的句子吗?
不知为何,从孟极刚出现在门口时,摇金便下意识的的抽回了手,等这番话说完,她已经乖乖从魔王腿上站了起来。
只是她手刚整齐恭敬的交叉摆好,心里头就开始不乐意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一时间,摇金的头产生了剧烈的疼痛,她抬手想按了一按额头,却冷不丁看到身旁一阵阴鸷的眼神,那眼神从未在魔王身上出现过,一时间不妨看的有些惊。
九歌能够在魔王之位上坐上数万年,当然不会这么情绪外放,不过片刻,这个阴鸷的眼神便收了,他将跨在座上的腿收回,放在地上,笑了一声,“是谁让你进魔宫的?”
这话有两个意思,不过最重要的意思孟极心知肚明,他极力咽下看到夫人搂抱他人后的酸楚滋味,缓缓抬手。
孟极的动作轻而慢,仿佛并不在意他的攻击会被人看穿,同时动作也迅速有力,一看便是个中强手。九歌的身子慢慢之日,整个背脊轻微的反弓了起来,像一头猎杀的豹,是一个一触就发的姿势。
“退后些。”孟极调转灵力的同时,说了一句,只是他并没有看那人,依旧余怒未消,眼框通红,眼睫上还带着碎碎的水光。
其实没有人知道孟极在对谁说,可是摇金莫名就知道,这是在让她退后些,以免误伤了她。她默不作声离远了些,同时手轻轻提上腰间。
这简直就是明面开战,一时间殿内的鼓点骤停,所有魔物哗啦哗啦一排排起了身,在修真界,强者从来是人狠话不多的,只有那些半吊子醋才会在出手前咋咋唬唬。而在座所有人,谁也没忘记这个少年是如何单枪匹马一个人来的魔界,只消一点点不对劲,便能勾起他们警惕的心。
气势一触即发,孟极灵力越发翻涌,在魔殿中发出一团金灿灿的华光,九歌骤然起身。
几乎是九歌起身的同时,那光晕就扫射了出去,金光以所向披靡的形式直面而来。
九歌一个鹞子翻身,侧翻滚上桌面,身子刚落桌双手同时抬起,双掌大开徒手接了这道攻势,只听咣的一声,九歌的瞳孔骤然放大。
这一瞬间,其实发生了无数的事情——摇金的手已经抓住了腰间的鞭子,楚风流迅速退后一步,生怕被血溅了满头满脸,而众魔则虎视眈眈的窜涌而上,所有人都在等着这致命一击。
周围安静的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可就在这么惊悚的瞬间,空气就跟按了暂停键一般。
嘶了一声,是周围魔物方才被人威胁吓得两股战战,觉得自己是个小丑的惊叹。
而九歌更是不可思议,露出魔生中第一次的震惊。“什么玩意……”
原来是那金光来势汹汹,带着浩然正气,却因为后续灵力补充不佳导致到了魔王身前时只剩下了一点渺小的火星子。
“切!”
“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了,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
“哈哈哈哈,看来这仙界原来和魔界也差不了多少嘛,都是嘴把式!”
众魔稀落声此起彼伏,还带着一些唏嘘,可能是在惊叹早知这小子功力这么弱,当初就该冲上去杀了他,也好混个头功。
而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孟极,他并不在意周围的污言秽语,而是迅速以神识探寻灵府,接着在触到灵府的瞬间发现里面的灵力浩然无存时,神色复杂的抿了唇。
与此同时,魔物们蜂拥而至,一股脑的将他包圆,仿佛以此壮举就能抹平方才胆怯的瞬间,以及像魔王大人表达自己最诚挚的衷心。
灯火通明,无数颗夜明珠镶嵌在不知什么物体的头骨里,映的周围冷森森的,而被一群庞然大物围在中间的少年双睫轻扇,唇瓣紧抿,玉容上露出一副微妙的茫然的神情。
九歌此时已经翻身稳坐在宝座之上了,他嗤笑一声,又将右腿屈起,放回在宝座之上,姿态放松无比,“干你娘的,你说你惊天动地的就放了一个屁,也不嫌丢人。”
九歌又吐了几句脏话,手指一下下敲着膝头,过了一会儿手中浮起一团绿色的火焰,那火鬼影幢幢带着无比诡谲的戾森气息——是魔王的神陨。
此招修炼到十成,别说人,就连神都能被烧成灰。
当然如今的魔王九歌在突破后,堪堪修炼到九成,不过即使是这样,三界之内也没有敌手。众魔是第一次见出关后魔王的魔功,当场纷纷叫好。
“轰了这个装腔倒怪的杂碎!”
“叫他们仙界下次换个厉害的人来,别尽派这些狗杂碎来。”
“就是,就是,魔王威武!”
就在此时,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伟大魔王轰了这个仙界道士时。
摇金冷不丁出声,“父亲,我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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