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刹那间,殿内石砖碎裂,地面扬起巨大尘屑,洋洋洒洒的扑到孟极身上。可他却就着这个姿势反手拽住九歌的手,猛的将人扯下来。

高猛身躯砸在他身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魔王!”

“快进去!!”顷刻间,屋外头混乱成一片,外头的巡逻的魔卫听到动静拔刀,无数的人头涌动在一起,齐压压的就要冲进来。

一声狠厉的声音猛的喝出,“别进来。”

“……”九歌一遍望着孟极,一边擦去唇角鲜血,往旁边地面啐了一口,“真有意思。”

可不是有意思吗?

送上来的仇敌。

而此刻的孟极已经很狼狈了,手肘被折成了青枝样的畸形,摇摇晃晃的垂在身侧,口中的鲜血几乎是涌上来的在呕,成片的血将他泡着,像是血里长出了个人的模样。

原来方才的赤手空拳,只是凭借着剑修出招时本能。凭借着夫人被欺辱发出的恨意!

但九歌却不同,魔向来不讲公平,能赢什么诡计都能使出来,方才的招式中一拳一脚都注入了魔功。招招毒辣,又招招至人于死地!

可就算如此狼狈,孟极也只是偏了头,温声说:“别看。”

“难看。”

又说:“你先走,去找楚风流。”

这一声声,声线偏柔,里头有包容,有宽慰,更在当下混乱至极的情况中尤显的格格不入。

真的很少有人这样不带目的安慰她。

一瞬间,摇金心中似一蛊钟突然被敲响一样产生嗡鸣作响,不甘,愤恨,似乎被这一声统统唤醒,产生无法言喻的巨大的委屈。

摇金眼珠子轻轻一滚,泪便如雨线一样落了下来。

她咬着唇,不说话,目光只是在地上二人之间来回打转。而与此同时,那股曾经几近摇摇欲坠的血脉线,慢慢被加固。

孟极的眼睫忽的颤动一下。

血脉线是种无形却又真实的存在,除了真切置身的人才能感受到,也就只有大能可以看见了。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血脉被一紧一松间,摇金立刻就察觉到了,强大的不甘使她拼了命对抗,可敏感的神经却跳动着同时对抗,一瞬间,摇金头脑都要炸开,疼的连带着心脏都在四处乱窜的泵血。

疼!

摇金痛的蜷缩在床上。

孟极的手握紧,又松开,然后又握紧,最后忽的抬眼,猝然起身。

黑影掠动,空气中血滴飞溅,闪着血光的拳头狠狠的朝着九歌砸去!这一拳头带着不死不休得狠劲,砸中九歌的鼻梁,九歌的鼻梁瞬间起了一片乌青,眼中的猩红换成了风暴。

“我要你死!”九歌暴怒,立刻回击,双手滑托,反手一拧,只听咔的一声,孟极那摇摇欲坠的骨头彻底碎了。

空气中响起诡异的声音,咯吱咯吱,嗤嗤嗤,随后猛的窜起幽幽绿火。绿光蔓延,带着焚烧一切的气息,直冲房顶,瞬间整个房间笼罩着一股死气。

这股死气逼的殿外魔卫齐齐退后百丈,离的近的未来得及退开的,当场骨裂经断。

九歌双手伸抬,悬浮半空,魔镜催动到顶点,眼看就要将孟极全部吞噬!

突然,扑哧一声!

血肉飞溅。

九歌瞬间目眦欲裂,他不敢置信的低头,只见胸膛处伸出几根黑长的指甲。

——那股血脉彻底断开,无形的珠串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摇金双目血红,爆发出一声尖叫!

轰的一下,九歌倒了下去,“摇金,你可是我的……”

巨大的喧嚣在此刻离场,空气中还回响着那股不可置信咆哮,只是摇金已经听不见了,强行冲破的禁锢已经让她在破碎边缘游走。

孟极立刻反手抱住快要跪地的摇金,他把摇金的头按在怀里,不停的说:“别怕,别怕。”

可怀里的人怎能不怕,摇金捂着头发出唔咽的低鸣,仿佛一头失去雄狮保护的幼崽,不停的摇头,身子都在抖,“我杀了他,我怎么能杀了他?”

“没事的,是他欺辱你,不是你的错。”孟极盯着她,唇角紧抿。过了片刻,他垂了眸,用眼帘遮住眼里的幽暗,与此同时他背在摇金身后的手心升起一丝灵力缓缓注入她体内,“是他的错,摇金还是个好姑娘。”

……最后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来逼迫她。

他委实不该的。

可是夫人实在犹豫,那股犹豫让他一刻都等不了。

他不想她的眼里再有旁人。

所以没事的,没事的……

本来也就该如此。

合该如此!

怀中的唔咽声慢慢低了下去,孟极就着半跪的姿势将摇金抱起来,小心翼翼的伸手缕开她额间湿发,“都过去了,此后你只有我。”

“你只能有我。”

几乎是病态的,孟极将头埋在她怀里,汲取着夫人的温度,他深深吸了口气,将脸贴在对方脆弱的脖颈处,感受到那股湿冷后,却深深的叹了口气——终于,她是他的了。

像是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孟极迈出了房门。

外头纷乱一片,但天色却亮堂开来。这是第一次魔界有了光。

*

“什么,你要娶她?!”徐暨南脸色铁青,听着一旁的池长老的声音,“你可知道她是魔?”

“你本该娶冷郸郸的,未来也可接管掌门之位。”

“你真的,想好了?”

孟极大胜归来,仙门出了个如此前途无量之后辈,本该是无胜欣喜光荣之事。可孟极却在众长老和无数同门面前,忽的撩袍跪下,用自己的功勋去换求娶一个魔女的机会。

不答应吧,显的苛待英雄。

答应吧,难免让人惋惜。

正道之士和魔纠缠不清,即使不周山的众人相信孟极与魔界无关,可难保其他几大派也会相信。

这一下,就连池长老都忍不住劝了。

孟极跪地,腰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惋惜或遗憾的神色,“弟子从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弟子只是想在漫长岁月中能无愧于心,娶她,弟子才算问心无愧。”

前世是他不明白,等明白过后又为时已晚。

所以,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也没什么难以取舍的。

此言一出,池长老倒是挑眉多看了孟极几眼,“你倒是个果决的。”

“那么就依你所言,你……”话音未落,外头却猛地响起一声惊叫,“不可以!”

“师兄,不,不可以……”冷郸郸扶着门框,胸口上下起伏。约莫是赶来的路上急了,此时她呼吸极度不稳,面上也一片苍白。

但好在她赶上了。

冷郸郸停在门口,目光幽怨,她不说话,视线只是一昧的停留在跪地的少年身上,那清瘦的背影从模糊转向清晰,前世里那个总是温和的身影也渐渐重叠。

“师兄。”冷郸郸的声音像门口那盏的挂起的琉璃灯,让人觉得易碎又脆弱。进了屋后,她同他跪在一处,泪珠不断滚下,“师兄,你是忘记了郸儿吗……”

在此之前,徐暨南曾许诺过,若是他全胜归来便将女儿许配给他。

孟极垂眸,“师妹,慎言。”

他的语气温和却也稀疏平常,仿佛在叙说一件事情,只是这件事令冷郸郸无法接受,“师父当初说的,弟子并未答应过。弟子曾说过心中已有妻子人选,许是当时未说清楚,未讲明白才产生了误会,令师妹有了错觉。”

“弟子当日说的心中妻子人选一直是她,若不是她,弟子也不愿娶旁人。”

“所以,师妹请慎言。我不愿叫她误会。”

“师兄……”冷郸郸的脸瞬间惨白,她的指甲深深扣进肉里,多余的字一个也说不出来。

吃下那个丹药后,她一直陷入沉睡状态,那段失去一切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令她下意识的逃避,待醒来后得知是师兄已经离开不周山的消息。

她是想追过去么,可又想到师兄她总要回来的,而他前世的轨迹也注定了他会成为掌门。

只要成为掌门,就必须过父亲那一关。父亲绝不会答应师兄娶一个魔女。

可万万没想到,师兄居然如此不顾一切。

冷郸郸死死闭上了眼,在睁开时,她精致的脸上流露出的伤心都快叫人碎了,那些泪恰到好处得滑落,“师兄,我明白了。”

徐暨南脸色沉的不像话,他思索片刻,拈胡却笑,“既然你执意要娶那个女人,为师也无二话,我的女儿也并非嫁不出去。只一条,你得去山门口跪上三日。”

“你要明白为师,毕竟你悔约在前,我女儿的面子也得过去才行。”

孟极恭敬伏身,“弟子领命。”

不周山山门代表承载了仙门的山规,这里有无数前辈留下来的法印,这些法印像一道道枷锁无形的施加在罚跪之人身上。

来来往往的弟子们看着,好奇心顿起,“这是犯了什么错?居然罚跪在山门口?”

清风:“听说是悔婚,啧啧啧,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小弟子还挺有种的。不过看起来脑子却不大好。”

肖央看了一眼他,不太认同,“我还是挺佩服这种人的,明明一步就能登天,名利美人都能拥有,偏偏落得如此下场。”

“真的很惨……”

最后这句话说到了众人的心里,皮肉之苦尚且能忍受,可内心的煎熬却是难以化解的。本来风光无两的人,却要跪在这人来人往之处,受他人或好奇,或奚落的目光。

这种落差,稍微心境不稳点的,修为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孟极如今还是个小弟子,身份也不似昔年那样,是以这些人的话毫不避讳,一字一句皆传到了他耳朵里。

只是他却不为所动,就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听着。

不周山的山门经历了无数岁月,年久生旧的青石板冷冰冰的,台阶上的边角还有被磨碎的石块,走路不当心的很容易被这些石块给硌到。

跪在这里当然是徐暨南的手段,甚至常年气候温和的不周山,在此地却酷热难耐,这些种种目的就是叫孟极受苦。可偏偏少年却跪的不偏不倚,跪出了气节。他的肩微沉,背脊却挺拔的如同郁郁生长的青竹,整张脸在光影的照射下蒙上了一层清润的柔光,很容易让人就忽视了周遭恶劣的环境。

——也让冷郸郸越发痴迷。

她最后看了一眼跪地的那人,眼底流露出一丝志在必得,悄悄退出了人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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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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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炎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