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病成这样了,”青竹想阻止。
阮慕本就是大夫,她自己的病情自己清楚,现下出了一层薄汗,脑子也没那么混沌,已经没有大碍。
荣药堂的伙计名为送药,实则却不是,如果不是大问题,也不会亲自找上门。
阮慕立刻爬起来,她换了一身衣裳,吩咐青竹把衣裳洗干净。
明日出门,她穿一身,以备无患还得带一身,这两件是去年新做的,其他衣裳都是成婚那会儿做的,无论款式和料子,都旧了,平日里穿倒是不打紧,可明日,是她第一次去那样的场合。
阮慕换了一身平常料子的旧衣,荣药堂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这样出去,便不会引人怀疑。
荣药堂的伙计急得打转,实在没法子了,掌柜的才让他到崔府来试试运气。
之所以来崔府,是因为前不久在街上,阮慕遇到一个晕倒的孕妇,急忙送去荣药堂,可彼时医士被郡王府叫走,县主突然发病。
孕妇情况严重,没法子,阮慕只能自己动手为孕妇扎了针,事后荣药堂的人怕出事,便让她留了地址。
后来医士回来才感激无比阮慕的救命,更惊叹于她救命的法子,若非她及时施针,孕妇恐怕危险了。
可惜那时,阮慕已经离开。
却没想到,一月后,孕妇又身体不适,荣药堂的人来找过,阮慕也去诊治过几次。
孕妇的情况的确不大好,阮慕一直也不大放心,现下又来,她这才急忙出门。
荣药堂伙计急得打转,倏地听到身后的声音,“小哥。”
伙计扭头,就看到那位明眸皓齿的娘子大步而来。
饶是他此刻心急如焚,还是被这位娘子的明媚容貌惊得呆了呆。
等阮慕走近了,他才回过神来,又急得不行,“娘子可好找,那位娘子来荣药堂寻人,听闻人已经晕了过去,医士束手无策,只等您救命。”
孕妇年岁大,自孕后起初倒好,可随着肚皮越大,问题越多。
只是本就老来得子,许多医士建议打胎保母,她却是万万不肯。
伙计一边说着,一边引着阮慕上了马车。
“从前我们倒不知,这位娘子竟是丞相儿媳,因丞相清正廉洁,看穿着只能知道是富庶人家,却竟不知来头那样大。”
“许多医士都叫过去了,都束手无策,本就不足月,现下早产却是生不下来,那位娘子昏迷前指名要娘子前去。”
阮慕心头一沉,竟早产了?人已经昏迷?
马车疾驰朝着丞相府而去,阮慕一到,便直接进了产房。
里头只有接生婆在,医士都在外头,斟酌用药下毫无好转,正急得焦头烂额,产妇已经没了力气,奄奄一息。
好些医士已经开始摇头。
丞相府大公子从请求已经变成了大声呵斥。
阮慕脸色沉重,立刻吩咐,“一百年的人参须,只要须,熬一刻钟,时间不能多不能少,立刻端来!”
“火,剪子,热水要多。”
外头有质疑的声音,可阮慕严肃之下,自有一股威压,仆妇们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
阮慕进去,屋子里没有动静,连产妇的声音都再听不见了。
所有的医士本就觉得没救了,生太久,大人孩子都是保不住的,皆是摇头不止,丞相府大公子脸色灰败。
突然,
“哇哇哇....”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破空而来。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一个仆妇激动地冲出来,“生了生了!恭喜大公子,夫人给您生了个小公子!”
丞相府大公子人到中年,却呆呆愣愣,几乎反应不过来,片刻后才激动得手抖,“婉儿呢?婉儿如何?”
仆妇喜气洋洋,“母子平安。”
丞相府大公子差点直接跪下,激动得又哭又笑无以复加。
医士们面色复杂,大部分也是为产妇平安而高兴。
阮慕替秦婉缝合后,才洗净了手,秦婉已经悠悠转醒,看到阮慕,才放心地轻轻勾起唇角,然后整个人累得直接睡了过去。
丞相府自然对阮慕千恩万谢,银钱她自是不受的,推脱许久才得以脱身。
她急着走,还是被秦婉身边的嬷嬷拉到一旁,“有几句话,老奴须得告知娘子。”
“我家夫人本就是要急着告知娘子的,奈何突然早产,您救了我就娘子和公子,老爷说了,您就是秦家和赵家的恩人。”
“您之前托夫人查的那件事,已经有了眉目,您要找的那位老先生...”
阮慕整个人瞬间紧绷。
两年前,在她救了崔煊后,外祖留下一封信,就再没有踪影和消息。
而那信....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字迹是外祖的,可是行文潦草,好似在极其紧急的情况下仓促写就。
所以这两年,她一直在想尽办法找人。
可惜,却是了无消息。
因此在秦婉表示要感激她的时候,才会厚颜表示,请求她帮忙寻找外祖的消息。
的确是厚颜,连对崔煊都不敢提出的要求,她却...
没想到秦婉直接答应。
“在黔州,有人那位老人家,不过并不确切,夫人已经派人前往查探。”嬷嬷说。
阮慕激动得无以复加,方才镇定肃然的一面不复存在,眼角立刻湿润,“多谢...多谢夫人。”
“您救了我家夫人和小公子,这点事,实在不足挂齿的,不过...倒是还有一桩事......不知您是否知道归宁县主的病情...”
阮慕的手下意识攥紧。
“县主的姑母和我家夫人有些交情,此前夫人提起后,便问能不能请您看诊,能不能治都不打紧,主要是多一分盼头。”
“县主从前中过毒又受了重伤....昨日昏迷....唉....”
阮慕的心倏地一颤。
原来,那位县主病情突然严重,所以崔煊才急于找名医。
“娘子?”嬷嬷打断阮慕的思绪。
阮慕是见过那位县主的,她....如果前去....
“容我...想想。”
县主的病情她大约知道,余毒一直无法清除,才会这样反反复复,理论上,不应该如此才对,棘手是有些的,可难道...太医的水准连帮她清除余毒都做不到?
事情倒是不急。
嬷嬷得了话也松口气,送阮慕出了门。
忙活一整个下午,外头天色已经暗下来,阮慕悄悄回了雨花阁,因着病情还未好,忙活后身上才觉得疲软。
不过晚食她是需要去伺候婆母,面不了会听几句不好听的。
回来后已然酉时,阮慕才吃了点东西,又喝了加大药量的风寒药,她盼着自己快点好起来,不要耽搁明日的事情。
想着明日可以同夫君一起出门,阮慕紧张了一天的心情才放松下来,轻轻翘起嘴角。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完全亮,她就已经睁开眼,身上感觉没有那么重了,没有吵醒青竹,她自己爬起来。
看了看今日天气,这个季节,湿气还有些重。
阮慕会根据她观察的崔煊脸色,天气和季节,来调整点心的用料。
早起给婆母煮了鸡汤,又做好了出行的点心。
崔家少夫人自然不需要做这些,可是她于诗书不通,没人教她,只能自己生涩地背,有些艰难,可她一本诗集都快背完了。
其他能做的,就是这些小事。
然后才回到房间,青竹拿出了她的衣裳,依旧是那件青色褙子和茶白色襦裙。
“其实少夫人穿鲜艳些的颜色更好看。”青竹帮她穿衣裳的时候随口说。
“清淡的颜色也好看。”
她的夫君喜欢。
带着食盒,瞧着时辰差不多,阮慕先出去等着。
崔煊很忙,自然是没有时间等她的。
晨起风有些凉,阮慕护着食盒,怕点心冷了,等了又等,还不见人出来。
风寒并没有完全好,她的腿开始有些发软。
不知多少次望向大门的时候,阮慕忍不住弯腰敲了敲自己的腿。
才一下。
脚步声夹杂着说话的声音传来。
阮慕赶紧站直,胳膊刚好磕到了车辕,疼得她差点龇牙咧嘴,倒是硬生生忍下来了,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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