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成绩榜贴在年段办公室的公告栏以后,年段开始沸腾起来。
往常排名中年级前十是最稳定的基本上不到大考不会有名次变动,前十名以外的人也很难再挤进这个分区。
只是一个月考,前十名的排名就有一匹新的黑马挤了进去,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转校生。
温星祁出门接水上厕所,抬眼就能和外面的人不经意对视上。
当然,考得再好,名次再怎么逆天,都躲不过段颜的私聊环节。
4班每次考完试的分析环节只由班主任进行,段颜会将所有老师的意见记起来,从全班成绩最低的开始,在这种大课间和自习课上叫人去办公室。
轮到前三时,就已经是晚自习了。
刚开始前几个人去办公室时回来都是一脸丧,温星祁看了一圈点评:“嗯,跟渐变色一样,从深色到浅色。”
彼时傅森锦出办公室后坐在位置上对着成绩单发懵,只有他和余夜听到了温星祁的话。傅森锦沮丧道:“哎,以前班里有转校生我还有安慰人的份,现在连转校生都考得比我好,比我淡定多了。”
温星祁拍拍他的肩:“没事,转校生可以安慰你。”
傅森锦连连点头,感动道:“好兄弟,在心里。”接着,他看着旁边的余夜,满怀期待:“儿啊,你姐都安慰我了,你也表示一下?”
余夜不知道正在写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在整理错题,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个礼物待会儿送你。”
温星祁:“什么礼物?不是,小没良心的,为什么他有我没有?”
余夜不理她,傅森锦反过来拍拍温星祁的肩:“没事,好兄弟安慰你。”
他没看到的是乐凝碧悄悄走到他身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好兄弟。”
“我嘞个...”傅森锦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转头一看是乐凝碧,马上收敛。“哈哈哈...回来了?”
乐凝碧翻了个白眼,转头对温星祁道:“轮到你了。”
等到温星祁去了办公室,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段颜没有别的老师在,该上晚自习的上晚自习该下班的下班,彼时段颜正坐在茶几前给先前几个人喝过的茶杯消毒,见到她来倒了一杯新茶摆在她面前,招呼她坐下:“来了?”
温星祁拿起茶杯,“嗯,谢谢。”
段颜和蔼的笑道:“这几个礼拜怎么样还适应我们学校的教学模式吗?”
“还行,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嗐,我想也是,看到这个成绩就知道你比其他人还适应,果然,高手从不抱怨环境,是吧?”
温星祁谦虚的一摇头:“过奖了,其实光靠我自己也不能完全适应,只是班里有几个同学人好,都比较关照着我。”
“那行吧,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你的成绩我没什么好说的地方,继续保持就好,文综理综的成绩总的来说也没有多大差距,偏科的迹象目前没有发现。想好要选理科还是文科了吗?”
温星祁想了想,实话实说:“还没确定,看看我同桌选什么吧,她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段颜点点头:“像你们两个目前的成绩,就能凭自己的喜好选择。你们姐妹俩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温星祁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反应过来后随即说道:“是不错,只是...中间因为一些事情我转学到北京,”她扯了扯嘴角,“跟我有些生疏了吧。”
段颜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些不是时候,赶忙安慰:“其实我也能看出是关系好,毕竟之前给她安排同桌她都不换不罢休,不喜欢跟别人坐,说嫌吵。”
“老师您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跟她做时她就没有要求要换同桌。”
“欸,你可别说,”段颜道,“那还真没有哦。”
温星祁摇摇头:“不可能的,我了解她。”
“一开始确实有跟我提过,说她不想要有同桌。换作平时,我劝她试试看跟别人坐,傅森锦也好乐凝碧也好,她都非常固执的要求换掉,会分散注意力。自从你跟她坐在一起,只在最初时跟我提到她还是不想有同桌,我让她再试试,这不,现在看她的样子应该完全适应了吧,起码没有在态度这么强硬的要求换座位了。关系如果差的话应该就不是这样吧。”
温星祁此刻的注意力却放在别的地方,她皱了皱眉:“不喜欢跟别人做同桌吗?可我记得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小学班级座位换成单人单桌,她还曾抱怨过说太寂寞无聊了。”
“这也是我今天想跟你了解的一些问题,是关于余夜的。”
温星祁思索道:“了解余夜?老师,您怎么没有直接和她聊聊,反正下一个来的不就是她了吗?”
“哎,你以为我不想吗?余夜这个人你也清楚,不太喜欢讲话,跟同龄人没话讲就算了,跟我们这种前辈难道就有?”
温星祁想想,发现余夜确实不太会和长辈交流。
段颜:“曾发生过一件事,余夜有段时间里,突然无故旷了好多节课...”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余夜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余德宁打了好几通未接电话。
距离上一次他们用电话联系,还是在上个月。
余夜出教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回拨了过去,很快被接起来,怒骂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妈的你是不会接电话吗?信不信老子这会儿就去你学校把你手机摔烂。”
余夜平静的答道:“我上晚自习时手机关机。”
那头和余夜预想的一样,听了她的解释也没有罢休。余夜任他发泄了一段时间,把想骂的都骂完之后,才找到了切入口,当直了断的问:“找我什么事?”
“你们月考成绩不是发了吗?考得怎么样?我跟你说,你这次要是敢退步你就死...”
“总分989,年段第一,问完了吗?问完了我要回教室了。”
“你他妈的跟老子说话是这个态度?”余德宁不满道。但因为成绩原因,他难得没有追究,“傅家那小子和乐凝碧他们考得怎么样?”
余夜在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
“考的都还行。”
那边安静了一瞬,似是余德宁又在想着什么歪心思。过了一会儿,才又用轻蔑的语气道:“管他们呢,也就那样,这俩人平常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也就是没什么本事的富二代,你别被这种人超过了,也少跟他们玩。”
余夜感觉那种熟悉的反胃感又涌上心头。
“我交什么样的朋友跟你无关。”
那边声音哽住了,过了一会儿传出老羞成怒的语气:“什么态度?啊?我问你,你跟你老子说话就是这个语气?”
余夜冷哼一声,挂掉电话。
整栋教学楼灯火通明,温暖如晨,余夜的手却反常的冰凉。
她将手支撑在走廊的栏杆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余夜猛然回头,看到乐凝碧双手叉腰,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爸?”
“嗯。听到了?”
乐凝碧举双手做投降姿势:“我先声明一下,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刚刚温星祁回教室说班主任在找你,我过来时碰到你在打电话就没吵你。”
余夜略感无奈,低着头充满歉意:“家父失礼,见笑了。”
“哎呀说什么呢,没人在意这个。”乐凝碧耸耸肩,“我只是怕你又跟他起口角冲突,他应该不会拿你怎么样吧?”
“应该不会。最近...他要筹备婚礼,应该没时间来找我麻烦。”
说到婚礼,余夜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转瞬即逝,快到乐凝碧以为是自己烟花了。她皱了皱眉:“你爸没有再改时间吗?”余夜没答,她也知道了答案,叹了口气:“他给我们家和傅家都递了请帖,我妈看到那个时间气的咒骂了他好久。那你...打算怎么办。”
跟余夜从小玩到大,对她的性格和作风了解程度乐凝碧不说十分也有七分,所以自然也清楚,在余德宁这么些年的强势父权压迫下,余夜的表面低眉顺耳甚至是逆来顺受,都不是余夜最真实的一面。她的某些内在性格的跳脱依旧保存着。
这是她最宝贵的地方,乐凝碧的母亲曾这样评价。
余夜的母亲在出嫁前也是热烈鲜活、桀骜不驯的少女,在嫁给余德宁以后本质消失得荡然无存。
这些年来,余夜表面上像是在父权压制下完全麻木,但性格比她母亲更跳脱的她多了些疯劲。即便没能力站起来反抗也会使劲浑身解数让余德宁过得没有那么痛快,即便有些手段很幼稚,但也是她能想到的报复最好的手段了。
乐凝碧不禁想起几年前温母和余德宁的婚礼,余夜借口锻炼主动要求承担主持重任,然后在婚礼前十五分钟消失不见。害得她父亲到处找人顶替,狼狈不堪。不过事后,乐凝碧怀疑余夜被打了一顿,但当她问时,余夜什么也不肯说。
长到这么大,能做的事多了,乐凝碧十分怀疑她会采取什么过激手段,有些担忧:“别冲动啊,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实在不爽就先忍一下,以后总有办法还的。”
余夜短促的笑了一声,不答,安静的看着手里的手机。耳朵两边的碎发被风吹到了脸前,遮住眼底不明的情绪,高挺的鼻梁被走廊昏暗的灯照着,半边的脸都隐匿在黑暗中,漂亮,却又让人惊心动魄。
余德宁的电话已经打进了第三次了,余夜也不接,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手机亮了第三次,又暗了下去,然后用力按下关机键。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上课铃声。
乐凝碧莫名感到有些心慌:“你...”
余夜这时候抬起脸,皮肤苍白,眼里闪着释然的光,苦笑道:“想什么呢。”
“你说得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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