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夜没有回教室，而是直接绕道去了办公楼。
乐凝碧回教室时，刚好碰上拿着两个保温杯出来接水的温星祁。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也没看乐凝碧就上来了。
“哎，小心。”
温星祁退后两步，低声说道：“抱歉。”
“和老师谈得怎么样？挺好的吧？”
“是还好，老师人不错。”温星祁给出来一个中肯的评价。乐凝碧没再说什么，温星祁也要走去接水。
前脚要踏进教室，温星祁又叫住她：“凝。”
乐凝碧回过头，温星祁正站在那看着她。
直觉告诉她，现下的温星祁和去办公室前的温星祁状态有点不太一样，但又不知道是哪儿不一样。
“怎么了？”
“余夜母亲的忌日快来了，对吧？”
“是啊，怎么，这么多年还记着这个日子？”
“我们父亲的结婚日也在那天吧？”
“对，刚好是同一天。”说到这，乐凝碧又有些担心起来，不禁提醒：“刚我碰见余夜也提到了这件事，她情绪看起来不太好，你跟她说说话吧。”
温星祁轻轻点了点头，没什么情绪的回答：“嗯，我知道了。”带着保温杯走远了。
乐凝碧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余夜很快从办公室回来。她的成绩段颜没什么要说的，只是聊了聊文理科的选择倾向和就业方向，以及关心了下她最近的心理状态，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只是在要离开时，嘱咐了一句：“多交交朋友，实在不行，心情不好，多跟你姐姐聊聊，她很担心你。”
余夜有预感温星祁应该是在段颜面前提起过她，但没有证据。
回教室时，距离放学还有二十分钟，余夜打算把剩下的半张化学练习卷写完，回宿舍把理综三科的错题在今晚搞定。
温星祁作业全写完了，已经在开始整理错题，用剪刀剪下卷子上的题目。
和段颜聊了一节课，只用了一节课的时间作业进度就赶上了余夜，她有预感，这次的月考成绩不会是温星祁的最高水平。
见她来了，温星祁停下手中的动作，掀起眼皮懒懒看了她一眼，好像很没劲儿。只一眼，余夜就察觉到她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温星祁什么也没说，将她的保温杯递给她。余夜接过来，发现沉甸甸的。
“谢谢。”她说道。
温星祁淡淡的嗯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余夜拧开盖子，热气扑面而来，水温却刚刚好。她小小的喝了一口，发现不是水，带着淡淡的甜味，胃里有种岩浆暖流流过的感觉，挺舒服的。
“红糖水？干嘛给我泡这个？”余夜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从乐凝碧那儿打听到的，你生理期在这几天。”
余夜算算时间，发现还真的，只不过这个月延迟了。
“乐凝碧真是...把我卖的够彻底啊。”余夜有点无奈，“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彻底吗？我觉得没有吧。”温星祁这句话有些突兀，她说完后也发现了，但没有就此止住，“很多事你连好朋友们也不说，更不用说我吧？”
余夜这次都不必好像，温星祁的心情确实不太好，她平时讲话都温和低沉，给人平易近人之感，很少有语气强烈的时候，尤其是对着余夜时。今天的语气明摆着不太好。余夜有些茫然：“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温星祁缓过神也发现自己的失态，转过脸盯着手里剪到一半的卷子：“没有。”
见余夜还看着，温星祁心里后悔，默默叹了口气。
“快趁热喝了吧，凉了就没效果了。”
余夜：“......”她还记得，之前因为懒得接热水，但胃娇弱到一滴凉水都不能沾，特意在双十一那天买的保温十二小时的保温杯。
“其实...”余夜难得主动关心，“如果段老师说了什么很重的话也是无意之举，她是个好老师。”
“我知道她是好老师，”温星祁无奈的笑了笑，“我没有心情不好，更没有因为段老师而心情不好，你别多想。”
其实余夜知道她不是因为这个，但能肯定她们之间一定说了点关于自己的事。
但看看温星祁不像是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余夜只好作罢，没在多说什么：“没有就好。”
放学铃响后，余夜收拾完，温星祁顺其自然的跟着她一起走。
四月将至，树枝芽上的花苞大多都长出来了，春风更迭送出阵阵醉人的清香。
余夜低着头把手机开机，回复几个消息，慢慢的跟在温星祁身后，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她身上。
“嘶...怎么停了？”余夜抬起头，发现她们两个正站在学校便利店门口。
“买点东西，你要进来吗？”
此刻店里有十来个学生在买东西，余夜怕麻烦，决定留在外面。
“我在这等你。”
温星祁没有强求，不多时，提着一箱东西出来。余夜忙着回消息，一抬眼，愣住了。
“...买的什么搬一箱？”
余夜有些夜盲，弯腰看，才发现是一箱维他奶。温星祁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散装的，把吸管插好递给她。
“...钱多得没地方花？”
“哎，哪来这么多话，拿着。”温星祁把牛奶强塞进她手里。
人有些多，余夜和温星祁向宿舍走去。
“以后我要是想喝可以自己买。”余夜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温星祁短暂的沉默后，才开口道：“想给你一个弥补而已。”
余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弥补什么？”
温星祁呼出一口气。
“没什么，你就当是你姐姐这些年为以前独来独往的你送的礼物吧。”
余夜觉得有些好笑：“理由编得太离奇了吧？我看你就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啧，不解风情。”温星祁说着，两人走上楼梯。
空旷的楼梯间里只有她们脚步声的回音。过了一会儿，温星祁突然开口：“我刚来你们家时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余夜：“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觉得你那是很可爱，但这句话是不能说的。
“我记得那时，你还不适应自己一个人睡。难得那个房子里还有一个与你年纪相仿的我，于是半夜三更，你敲响了我的房门，还记得吗？”
仲夏夜苦短，闷雷滚动，小余夜抱着枕头，身后藏着一瓶维他奶，小心翼翼的敲响隔壁房间的门，里面住着一个初来乍到的客人，当然，以后也会成为家人。
温星祁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眉眼满是被吵醒的不耐烦，一把打开了房间门，用这幅样子成功唬住余夜，让她心里打起退堂鼓。
“干什么？大半夜不睡来敲我门？”
“那个...自己一个人睡，不害怕么？”
稚嫩的声音让温星祁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不速之客，显然也很错愕，这个小孩究竟是怎样放心来问一个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这种问题。
温星祁少年老成，从小独立惯了，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睡，于是就要把房间门关上。没走到床上，房间门又响了起来。这次她的声音更不耐烦，用力把房间门打开。
“又怎么了？”
“我...”余夜的眼睛湿润，虽然害怕，但还是坚持说下去。
“我...我拿优酸乳跟你换，你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澄澈明亮的，向里望去，可以看到她满眼全是自己。
温星祁罕见的犹豫，最后在她的注视中败下阵来。
“一瓶维他奶一晚，”温星祁立下规矩，“去睡飘窗，明天去你房间自己睡。”
余夜欢快的走进房间，答应下来。
结果那天下午，温星祁放学回到家，发现自己的床边放了一整箱的维他奶。
不仅温星祁，余夜也记得这件事。温星祁在说这件事时，所有的遗忘的细节也全部都涌上脑海。
“...很久之前的事，不太记得了。”余夜淡淡的说。
温星祁像是看穿她所有伪装般轻笑一声，但也没拆穿。
“以前忘了重新立招牌，其实，跟我睡不用花钱，也不用维他奶。”
温星祁回过头，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余夜。
“小孩那么可爱，应该是我倒欠了一箱维他奶才是，现在才还上。”
余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被盯得有些火热，好在这时已经到了宿舍门口，温星祁也不再盯着她看。
“我先去洗澡。”余夜将书包放下，急匆匆地抱着衣服进浴室。
“欸，她怎么怪怪的？”郝诗语问温星祁。
“不知道，可能是热吧。”温星祁似答非答。
“热？这个天气热什么？”
温星祁没再回话，递给其他四个人每人一瓶维他奶，众人都倒了声谢。
这时，温星祁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把东西放好，坐在椅子上看消息。
刚刚她咨询了一个心理医生，那个医生现在给了她答复：
关于你说的臆想症患者将身边的人幻想成臆想对象，这的确也是并发症状的一种，一般出现在中度患者身上。您身边如果有这种症状的人应及时带他去相关人所就医。
果然。温星祁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这就是余夜不肯要同桌的原因吧。
温星祁对着手机的那条消息看了半天，才打下几个字：谢谢医生。
温星祁的治疗方案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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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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