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皇宫终是与宫外不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精心雕琢。昔时陈朝名将初到皇宫进超觐见，见苍天辽阔，感叹盛世大好，遂作《登城吟》一首，此后皇帝将其诗刻在御花园的假山之中，凡是进入了御花园的人便可看见。
苏白便是经过此处。
他在宫中并非没有住处，只是出于一些心理障碍，他总觉这宫中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因此他极少打点自己的寝宫，也极少回来。
他随意打量这百年不变的景色，不由得晃了些神，他踩着石砖，却仿佛踏上的是逆流之河，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躲在这草木之中，他看到一个孩子跑在他的前面，手上还拿着一只纸鸢。
他在想，百年之后这里是会是什么样子。
他还会有百年吗？
还不待他多想，他便看到一双眼睛，不用多想，能有这双眼睛的，定是当今的五皇子。
唐津看见他，切了一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冤家路窄，便撞着他的走了过去。
“让开。”
苏白本不想理会，但当唐津撞上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感到一阵不妙，眼眸急剧收缩，急忙转过身去，“你......”
但这唐津竟然也走得飞快，转眼间便已经不见人影。苏白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回头，朝皇帝所在的养心殿中走去。
但愿只是他多心。
紫禁城虽大，但若加紧步伐，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到养心殿。苏白先是按照常制在门外拜见了一声皇帝，便在门外等候。
“进来吧。”
苏白又行了个礼，然后撩起自己的袍子跨过门槛进入殿中。
皇帝此时仍在批阅奏章，仿佛没有看到苏白进来一样，仍是低头提笔写字。
苏白没有妄动，他只是作揖低头待在原地。
果不其然，他听到皇帝用不可置疑而冷漠的语气说道："跪下。"
接着，他便感受到一股难以违抗的压力，迫使着自己往下跪！他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头上已满是冷汗，却仍不敢喘气。
他听到啪嗒一声，便知道皇帝将笔挂在了笔架上，此时他应该看着自己。但苏白却在这无名之压下抬不起头来。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苏白勉强喘了口气，回答道："臣奉命前往并州击敌，敌人二次而犯，并州差点失守，千百禁军将士枉死，洛将军之子身负重伤。臣自知，罪无可恕。"
皇帝回问："那你可知，该用什么样的刑法来惩戒你？"
苏白："无论何种之刑，臣甘之如饴，自愿领罚。"
接着下一秒，他便感受到了比前一阵威压更强的压力！他只觉要肝肠寸断！这下他是完全无法立住自己的身形了，只能勉强靠手臂支撑在地面才能防止他完全倒下。
"这只是警告。"
皇帝起身，越过苏白走向外面。
"朕看你这些年守边关有功，便不再重罚。若有下次，受苦的便不只是你一人了，"他微微回过头，"我记得，洛家和你走得很近吧。"
苏白："臣......明白。谢陛下隆恩。"
皇帝点点头，走出外面，对下人说道："走，去碎玉亭。"
养心殿的门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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