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小侯爷，三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嗯，我知道了。"洛清川站在香山的碎玉亭中，遥望紫禁城。三炷香时间已到，苏白此时还未现身，看来他应该是受到皇帝责罚了。想到此处，他饶是再面不改色，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皇帝到————"
奴才的声音遥遥想起，洛清川对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神，下人们便都离开了。等皇帝从阶梯上上来，洛清川便行了礼："参见皇上。"
"爱卿免礼。"说罢，皇帝便邀他到亭中一坐，洛清川便再行了个礼，也随皇帝坐下了。
皇帝的贴身侍卫端上茶水，又麻利地退出了。皇帝把一盏茶端到洛清川面前，笑道："五百里加急送来的雪顶含翠，论口感也是茶中上品，爱卿快来尝尝。"
洛清川简单道谢，尝了一口，不由得惊异："入口清润，香而不腻，果然是好茶。"
皇帝笑笑："朕就知爱卿懂茶，果真是只有爱茶之人才能懂这茶中的精妙之处啊。"
两人这样有来有往地打了几个来回，在小厮端上来两盘点心后，皇帝才缓缓开口："朕早知这次并州镇守一事，爱卿功不可没。无论怎么说，这次你当属头功，只要不违背纲常例治，你想要什么，朕都会一一满足的。"
洛清川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茶盏，跪了下来。
皇帝挑眉："爱卿这是何意？"
洛清川作揖："臣自幼出生在侯爵府。说小，是在这京城中长大；说大，却更是在这片国土中长大。臣看着父亲日夜征战，自知河清海晏并非轻易可来。因此我从军，想要守国，替君守国，替天下百姓守国。"
他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措辞："臣从不将沙场看作儿戏，在此次亲历战场之后，更知其残酷。
"可臣，还是希望皇上可以网开一面，放过苏白。"
此刻，茶香浮动，枝叶凋零，浮云飘动，天色渐暗。
似乎要下雪了。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两人才不过沉默了片刻，皇帝开口道："爱卿这么说，难道是认为，我满潮将士，可是比这天地灵气孕化的白狐有用？"
皇帝捧起茶盏，下一秒，却措不及防砸向洛清川！
"放肆！他是白狐！他是我朝至宝！若无他，你可知我朝要死多少人！这四海威慑又从何而来！你当国事是儿戏！"
洛清川不卑不亢："臣并非妄言。正如臣所说，臣不觉沙场是儿戏，当然更是不敢戏弄朝政。白狐本就是至灵至纯，随意干涉人间之事本就是不妥，更何况还是涉及杀戮的大事。恕臣无理，若真要论起来，皇帝才是随意干涉人间秩序之人！"
"荒谬！"皇帝一挥袖袍，"你好好看看！这究竟是谁的江山！是朕的！是朕这些年来，辛辛苦苦守下来的！你算什么东西！你懂什么！不过一介侯爵之子，你又岂能妄自议论！"
底下候着的仆从听见动静，都连忙上来劝皇帝消消气，皇帝却是怒气郁结，止不住地咳嗽。
洛清川仍是跪在地上作揖，但却突然听见仆人"啊"的叫了一声，不由得抬头看去，皇帝竟然咳出黑血来！
洛清川也没料到，他知皇帝会生气，已经做好被责罚的准备了，但却没想到他攻击力那么强，竟然直接把皇帝气折寿了。他一时间还真有点慌张。
"别紧张。"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感觉一双手扶了他起来。
"唐......五皇子。"
唐津见他突然转了称呼，眼神不由得一淡，但很快又回复了正常，温柔说道："你先起来吧。放心，我不会害你。"
洛清川还有点愣神："我自然不会觉得你害我....."接着，他又似乎意识到什么，急忙看向皇帝，又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唐津："你......"
唐津笑笑："你先回去吧，马上要下雪了。"
洛清川此刻只感觉晴天霹雳，他还不肯相信，自己自幼相识的伙伴会做出毒害自己父亲的事情。
而此刻皇帝还是止不住在咳嗽，却也已经明了了真相："你.....你真是，大逆不道！！"
唐津———不，是五皇子转过身来，还是老样子对自己的父皇行了个礼："父皇好眼力。"
接着，他一挥手，洛清川便感觉自己身后被一点，自己竟是完全不能动弹了！
"来人，送洛公子去宝华殿休息。"
宝华殿，三大殿最后一殿。除皇帝之命，无人可以入内。
洛清川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别无他法，只能拼命回头大喊："五皇子，万万不可！"
唐津没有回头，最后给洛清川留下的只有一个紫色的背影。
此刻，太阳将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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