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将周敬从梦里吓醒，他睁眼，发现是渊离正嘶嘶朝他吐气：“我饿了。”
周敬望着面前的蛇怎么都没办法与梦里的玄蛇神君联系在一起，他皱着眉，试探性的叫了一句：“玄蛇神君？”
渊离疑惑，“转世之人并无前世记忆，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号？”
“我在梦里看到的。”周敬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进了厨房，一个人的独居让周敬的冰箱比脸还干净，他在半人高的冰箱里逡巡两圈，终于在冷冻层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块陈年老肉。
这块肉的来历恐怕要追溯到过年的时候，那天，周敬破天荒走进了菜市场，在一众被紫灯照射着看起来很新鲜的猪肉里挑到了这块包饺子发腻，炒菜发柴的肥美肉块，他把肉拎回家，却不知道如何下刀，最后只能让这块充满远大理想的肉埋进冰箱的碎冰里，直到今天才重新被周敬发现。
周敬努力将它从冻住的冰盒上扣下来丢在水池中化开，他有点担心渊离吃完这块肉会直接羽化成仙，在思考了三秒后，周敬果断把肉块扔进了它原本的归宿——垃圾桶里。
“没有外卖我将无法存活。”周敬小手一点，附近的骑手纷纷接单，不出两个小时，周敬家的门就此起彼伏的响起了门铃声。
渊离歪头看着这些给周敬送饭的人忍不住问道：“他们是谁？”
“是这个城市隐姓埋名的英雄。”周敬懒得理他那个黄豆大的蛇脑瓜里在想什么，他打开电视机调到动物世界，然后撕开装着鸡胸肉的盒子：“吃不吃鸡？不吃也没用，因为只有这个。”
周敬替他回答，渊离游过来用蛇牙给鸡胸肉叮了两个洞，然后看向周敬吃的黄焖鸡米饭。
“那个是什么味道的？”渊离问。
没等周敬忽悠，渊离就变回了人形蹲在周敬面前，他赤身挡在电视机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周敬：“请给我吃一口。”
周敬还没习惯看光膀子的渊离，他屏气，将自己的饭推出去，此时电视上正介绍到蛇捕猎的动作，抬头，盯住，然后迅速出击，将猎物轻松放倒。
渊离就在他面前，轻松放倒了一大盆黄焖鸡米饭。
老天爷啊，这家伙太能吃了。
周敬目瞪口呆的看着渊离擦了擦嘴意犹未尽的问：“还有吗？”
“有你个大头鬼。”周敬气得想跳起来打他，他还一口没吃啊，渊离就这么连汤都喝了。
没办法他只好硬嚼那块水煮鸡胸肉，吃着这块健康的鸡肉，周敬觉得天都塌了，他生无可恋的说道：“渊离，你为什么会有人供奉？”
他不信这种傻不愣登吃得还贼多的蛇能做出什么巨大贡献让人给他建庙宇奉香。
渊离回忆了很久，似乎这段记忆对他来说并没有太深的印象，看着他不自觉捻着发尾沉思的模样，周敬忽然意识到，渊离好像并不是很想告诉他。
周敬抿唇，他不是个喜欢强迫他人的变态，在他要开口打断渊离时，小蛇突然说道：“我不配被供奉。”
“为什么？”难道真被周敬说中，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可那个刻有玄蛇神君的牌位如此真实，包括灵蛇殿，一切的一切仿佛是他前世所经历过的。
周敬想追问几句，渊离早已变回了蛇把自己盘起来缩在桌子底下。
那座矗立于凌冽朔风的灵蛇殿又一次出现在周敬眼前，随着渊离的呼吸，道观也逐渐变得荒凉。周敬心里发酸，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与那个时代来说，现在的周敬不过是个局外人。
“那个……我再买一份黄焖鸡给你，怎么样？”思来想去，周敬只有这么一个主意。
不过还好，小蛇的脑袋探了出来。周敬微微一笑，他从小就是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周敬早已忘了渊离的深渊巨口，眼中只剩下露着脑袋的笨蛇。
吃过饭后，周敬和蛇一齐躺在沙发上消食，渊离缠在他身上看那个叫《新白娘子传奇》的电视剧，周敬则打开手机搜索玄蛇神君这个名字。
伟大的百度可以搜索世界上所有的数据，但周敬翻到底也没发现一点关于玄蛇神君或者灵蛇殿，亦或者渊离的蛛丝马迹，反倒被科普了一大堆妖怪报恩啊，因果循环啊等等乱七八糟的神话故事，他烦躁的暗灭手机，仔细思考连着做的两天梦里有什么线索。
周敬之前从未做过关于神蛇的梦，更别提那个奇怪的道观，他猜想或许是渊离的到来改变了他身边的磁场，导致前世的事情以梦的形式反映给周敬，不过说实话，周敬并不相信前世今生的传说，他觉得那都是活着的人自欺欺人的骗局罢了，这辈子因为各种各样的羁绊完成不了的事全都寄托在下辈子上，这就跟逃避没什么差别，只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安慰。
他一直都是坚定科学发展观的三好青年，但是，现在遇到了渊离，这些靠自己所学知识无法解释的灵异事情，让周敬的内心有些许动摇。
“成仙…成仙。”这真是个虚幻又遥远的词，他只在虚拟的小说和电视机里才听到过，在这个社会主义的国家，成仙能成什么呢？
“渊离，你为什么想成仙？”周敬问他。
渊离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他正看到白娘子与许仙西湖相遇的场面，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将男女主人公困在扁舟之上，画面外响起那首“青城山下白素贞……”的唱词，在许仙与白娘子的对视中娓娓道来这只修炼千年的痴情蛇的一生。渊离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完全没注意到周敬的问题，直到许仙下船，歌词唱到最后一句“渡我素贞出凡尘”时，渊离突然出声，他说：“许仙记性不好，他忘了要伞。”
周敬一脸黑线，他以为渊离要感念许白二人初遇的浪漫，结果看了半天总结出这个。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怎么能要回去？”周敬翻了个白眼。
渊离歪头，“所以白素贞怎么报答许仙？”
周敬想了想，他把后面的故事总结一番：“嫁给他，然后帮助他的事业，丰富他的资产，最后为他生个好孩子，等到好孩子成了状元郎，白素贞的报恩就结束了。”
“我是条雄蛇，不能生孩子。”渊离眼神中似有惋惜，周敬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你生什么孩子？”
“上一世，我没有为你生孩子报恩。”渊离金眸竖起来，“所以你在死前为我下了诅咒。”
周敬一愣，“诅咒？”
渊离点点头，“没错，周敬，成仙不是福荫，而是报应。”
周敬听得云里雾里，又是报恩又是诅咒，又是福荫又是报应的，他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啊？为什么如此复杂，周敬语塞半天，他干巴巴的问：“那，诅咒能解除吗？”
解除了这个劳什子诅咒，那么他就不用帮渊离成仙，这样，渊离不就能放过他了？虽然与蛇相处不算糟糕，但怎么说渊离也是个危险动物，周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活到九十八他就满足了。
只可惜，渊离摇了摇头，“现在的你解不开。”
“多说无益。”周敬嫌弃的摆摆手，“总之你在这住下也可以，成仙只是两个字，但对于我这个生在社会主义中的花朵来说就是非常宏大的观念，所以你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他认真的看着渊离：“否则就算你吃了我也没办法，毕竟下一世谁知道又是什么情况呢？说不定随着时代的推移，未来更成不了。”
周敬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不知渊离听没听进去，看他沉思，周敬安慰道：“往好的地方想想，现在你至少不用冬眠了，我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过总归没现在强吧。”
渊离不说话，周敬挠了挠头，时间还早，他决定出门买点菜填补一下冰箱，于是周敬对远离说：“我要出门买东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渊离指了指刚才的黄焖鸡。
“不能老吃黄焖鸡啊，你还有其他没尝过的。”周敬摸了摸下巴，“不如你跟我一起去？不过要变成人才可以。”
周敬想着顺便去商场给渊离买几件衣服，他黑心的想着以后教会渊离社会知识就让他去干活，正点辛苦钱补贴家用。周敬满脑子都是渊离甩着长头发在工地搬砖的场面，他忍不住偷笑，看着渊离如画的眉宇，又想起渊离裸着的身材，苍白又健硕，将近两米的身高硬生生比周敬高半个头，想到这，他捏着渊离的胳膊，是一副干活的好身材，渊离看着周敬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忍不住挑眉：“你还和从前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周敬疑问。
“一样喜欢我这副身体。”渊离严肃的说。
周敬满头问号，“真是胡说八道，我是直男，直男懂不懂？”
渊离说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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