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修含揉了揉眉间，他翻着微信的消息，只觉原原不断的忧伤，白归死了，谢飞失踪。
白归的父母说是在山间失足掉了下去，经过调查已经排除刑事的可能性。
他的骨灰已经运回老家，白归的母亲是苗族人，原修含很小的时候曾去过凤凰城。
再次去竟是因为白归的意外去世。
原修含的母亲亦是，不过原伏苓小时候一直居住在加州。
默然片刻，他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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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小灵捏着扇形笔，问道：“琪琪阿姨，你这个白点点是怎么画上去的？”
江琪奇面上闪过一丝笑，轻声道：“你沾点微湿白颜料，然后再拿一把刷子，轻轻用它敲你手上有白颜料的画笔，就可以了。”
他们现在的专注力全在这副即将完成的星空水粉画上，丝毫未察觉原修含朝这边走。
他随意环视一圈，周围没人。
原修含这才淡淡地唤道：“原小灵，你过来。”
江琪奇闻声先回头，他还是那么从容优雅，可原修含看似散漫的目光，像是在掩饰，发生什么了吗？
原小灵笑得眉眼都舒展飞奔过去：“哥哥，怎么啦？琪琪阿姨刚刚在教我画画，没听见你来啦。”
“白归去世了，我明天去参加他的葬礼，你在家里听琪琪……的话。”原修含只觉魂不守舍，差点跟着原小灵说出“琪琪阿姨”。
去世？白归死了？
原小灵明显不太关心白归的死讯，连个惋惜的神色也无，只是微微皱眉问道：“啊，你出去吃酒，那带上我吧。”
原修含见着弟弟的表现很失望，难道一个人，一个生命的消逝，小灵一点动容也没有吗？
红色裙摆走来，江琪奇抬手摸了摸原小灵的脑壳。
同时她温言道：“你哥哥去参加白归的葬礼，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你想想前几天才同你喋喋不休讲话的白归，你也提到过的，他下飞行棋时总是让着你，让你很满意。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原小灵不答话，蹦蹦跳跳地坐在凳子上继续画画。
原修含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江琪奇蹙眉，默然良久，缓缓道：“小孩子对死亡的定义很模糊，甚至压根不懂，你带他去吧，原小灵要多出去和外界交流，酸甜苦辣都要经历。”
原修含停了半天，方道：“在凤凰城，你也一起。”
“凤凰城？”江琪奇摇了摇头，叹气着说，“你们兄弟俩多增进增进感情，不用带上我的。”
她低着头，不敢看原修含，却听他说：“你是小灵的儿童陪伴师，不许偷懒。”
一阵阵烦躁袭来，江琪奇就是不想去，刚准备再次拒绝，却见原小灵凑过来，捏着她的裙摆，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我不敢和哥哥单独一起，本来就是要带上阿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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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山间一片愁云迷雾，别墅悄寂。
江琪奇在房间清完行李后，神色更加暗淡，一片一片扯下梅花的花瓣，这声音如今听来竟是如此那刺耳，没过多久梅花被撕得破碎。
明天就得重返凤凰城，江琪奇情绪低落，她不想去第二次，和相似的面孔——
一门之隔，他就在里面，她煎熬了两小时，光是踌躇就让身心俱疲。
风吹起纱帘，“咚咚咚”地敲门声响着，原修含关上书，起身欲开门，可这门却被人推开。
还是那件炽烈的红裙，只不过裙子中段比起上午遇见她时，收得更紧。
江琪奇款款走来，像漫步一般，步伐不快不慢，低眉敛目看上去很疲惫。
“睡不着？”原修含一面低声问着，一面踱步至窗前，想要将其合上。
她没立即回答，慢悠悠地坐在床边，柔顺地伸了个懒腰，反而语气冷淡：“我不冷，不用关窗。”
窗户被严丝合缝地关上，原修含这才回头瞥见江琪奇与往常不同，脸上没有春光融融的笑意，一丝暧昧的态度也无。
“冬天睡觉不关窗？我带病出发吗？”他冷冷道。
过了半天，她抬头望向依旧站着的原修含。
江琪奇面上浅浅的黑眼圈，让她有一种破碎迷离的感觉，对面的人又微微眯起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平白无故被人盯着，任谁都会怀疑其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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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终于幽幽开口，充满试探之意：“明天就要去凤凰城，我紧张地睡不着。我失眠的话，整晚都睡不好，明天肯定没精神。”
原修含走过来，提醒道：“有司机，你什么都不用管。”
对面的人突然逼近，江琪奇习惯性地向后挪动，谁知原修含绕过她，从床的另外一边悠然地靠在枕头上。
片刻后，冷不丁江琪奇的胳膊被一只手握住，轻轻一拉，她被原修含揽进怀里圈住，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想睡在我房间？那就睡。”
她也没动，一呼一吸间全是他干净清甜的气息。
真要和原修含一起重游旧地吗？
“喂，你这样抱着我，你不会……”她轻声细语。
“想说什么？”他低声问，力道松了一些，江琪奇这才有移动的空间，她慢慢转身正对着原修含的胸膛，“我听着。”
原修含松开一只手，情不自禁想去摸她的头发，却被怀里的人打断。
江琪奇的手指正在漫不经心地摸他颈部的皮肤，细腻的指腹在脖颈任意摩挲着。
他却没了动作，悄然阵阵痒意流窜在心间。
“快睡，明天参加葬礼。”原修含声音压得极低，后面的话说得越来越沉闷，甚至带着几分沙哑，“别这样。”
江琪奇“嗯”了一声，轻柔地移开手，随后将双手自然交叉握住，放在他的左心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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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漫长，他们俩人都觉燥热不已。
原修含并没有一直抱着她，早已侧躺背对着江琪奇。
大概等着她睡熟，原修含方才轻声下床。
清又凉的风穿过缝隙吹拂过他火烫火烫的身体，纱幔跟着飘起，几缕月光透亮。
原修含的手指猛然抖了一下，刚退下去的热气，再度升起，他下意识去摊开被子，盖在她身上。
此时此刻，真是恍若梦境，江琪奇呢喃说着什么，是在无意识地梦呓，他有些机械般地凑近去听。
她喃喃着，还带着一丝哭腔：“我要去……凤凰城，和他一起……”
梦见他了？还在流泪，他有这么吓人？
原修含闭眼凝神很久，再次睁开眼时，竟现出难得一见的眷恋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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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那双魅惑的墨蓝瞳孔迷离般，温柔地注视着她。
江琪奇骇然，可以确信是原修含出现在她的梦里，独有的蓝色眼睛。
可为什么呢？她心中竟有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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