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你好像很有名气,我看刚刚路上还有人从车里拍你呢。”付川行弯腰曲背坐进了副驾,一边扭着身子系好安全带,一边随口问着身旁神色严峻的常宴。

“也许是吧,怎么样,和我呆在一起是不是有种名人的感觉?”常宴发动了车,慢慢从停车位倒进了马路上稀稀拉拉的车流中。

“我可不稀罕,你看你出来吃顿饭,自由都没了,包得和粽子似的,多麻烦。”付川行撇了撇嘴,回味着唇齿间的留香,满不在意地回答道。

“红了赚钱,能赚很多钱,”常宴开得不快,慢吞吞的车速和他说话的语气差不多,“我看你路人缘不错,要是以后比我火了,可别忘了我这个捧你的人。”

“我和你不同,我真不稀罕,甚至讨厌,钱够我吃饱饭就行。”付川行说着,把车窗摇下了一条缝,让冷风吹在自己半光的脑袋上。

常宴没再开口,心中只道身旁坐了个傻子,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方向盘。

古城墙附近渐渐拥挤了起来,停车场里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客车。

“你下午要一直呆在这儿吗?”付川行从车里出来,忍不住在太阳底下伸了个懒腰。

常宴的眼神碰巧越过了车顶篷,瞄到了他的脸上,那张硬朗的脸在阳光下喷薄着完美的雄性力量,高挑的眉骨像是刀刻般锋利,可它的主人却并没有这张脸看上去那般尖锐,反倒透露着心性纯澈的钝感。

“我呆在这儿准备准备,晚上再白看你一场表演,不介意吧?”常宴避开了眼神交汇,锁上了车门朝城墙的方向走。

“你要是喜欢看,我请你随便看。”付川行边走边拉开了外套的拉链,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观众席上依旧空荡荡的,要到下午五点才开始陆续放人进场,常宴眼尖地一下看到了已经坐在空位上,面前还摆放着摄像机的石文景。

“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了,晚上好好接受采访。”常宴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朝着这边招手的蒋十一,轻轻拍了拍付川行壮实的背。

“付川行,快点过来。”蒋十一的喊声阻断了还想说些什么的付川行,他只能应和一声,对常宴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快步跑到了师父身边。

“那个后边还有百十来斤废铁在推车里,你去弄过来。”蒋十一看着高炉里蹦跃的火舌,抬手指了指城墙脚下停放着的几辆手推小车。

“诶,”付川行外套一丢正准备往那儿跑,又被师父喊住,“把手套带上,小心被划伤咯。”

付川行两手在空中一接,抓住了蒋十一抛来的手套。

“师叔他们什么时候到?”他把废铁往高炉里铲,说话间还时刻提防着四处迸溅的铁星。

“我刚给他们打了电话,说是在路上了还有几百来米吧。”

两人正说话呢,场子外面就又走进来三个四五十岁、肩宽体壮的中年汉子。

“师叔,新年快乐!”付川行嘴甜地高声叫唤道,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坐在观众席上写大纲的常宴都闻声笔尖一怔。

“川行啊,新年快乐,希望你新的一年赶快成家立业,赶紧让十一爷抱个孩子。”老男人们撺掇着面前红了脸的大男孩,爽朗的笑声夹杂在噼啪的燃烧声中,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悦耳动听。

“那个小记者怎么又来了?”

付川行伸了伸脖子,朝观众席上瞟了一眼,随后答道:“说是今晚要再采访我一次。”

“哟呵,昨晚不是还瞧不上你吗,怎么今天大过年的特地跑来了啊,川行有面子。”付川行听得出师叔们是在调侃。

“我估摸着肯定是网上有些人对川行这种做传承的年轻人感兴趣,所以人电视台特地又跑了一趟,是不是?”蒋十一从炉子后边探出身问道。

“差不多吧,说是因为我长得帅,能吸引不少流量。”付川行前半句话答得正经,说到后半句时脸上抑制不住勾起了坏笑。

上了年纪的四个男人狐疑地白了他一眼,不再去接他的话茬,转身各忙各的。

“你们别不信啊,我说真的,那个小常记者亲口……诶哟,蒋十一你又踢我!”

蒋十一没好气地拿着还在掉铁花的勺子,对着揉腿的付川行指指点点:“我告诉你付川行,你要是没本事安分地把打树花练好,就给我趁早滚蛋,我蒋十一不收心思不纯之人,特别是想靠脸吃饭的。”

“师父,我说错了……”付川行知道师父的脾性,靠脸吃饭或是满脑子只想走红赚钱,尤其是想利用打树花的,向来为蒋十一最不齿,那个已经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的儿子,就是这一切的根源。

“再有下次,把你放炉子里炼咯,”蒋十一抬手,佯装要打的模样,“你今天还欠我四十八下单杠呢,记在明天的账上。”

“别,我马上就给你补回来,现在就补。”付川行看着师叔们把剩下的废铁都推了过来,撒腿就跑到了单杠下,一跃而上。

“一、二、三……”他咬着牙齿清晰地数着,恐怕是中午吃得太多,此时拉起来竟有些许困难。

“数大声点儿,我听不见,重数!”

“蒋十一,我都做了十个了你让我重来?!”

“重数,大点声儿。”

“一!二!三!”

师叔们站在炉子边上笑盈盈地看戏般看着从脸上一直通红到后脖颈的付川行。

常宴坐在观众席的凳子上低着头,把本子搁在腿上,捏着笔写写停停,偶尔朝着场子上的高炉看几眼。

“宴哥,”石文景从摄像机后头探出了脑袋,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昨晚热词上有张照片你看到没?”

常宴没理会他,继续低头写自己的大纲,直到笔下画上一个句号,才缓缓套上了笔套朝他看去。

“什么照片,付川行的?”

石文景神秘地摇头道:“不不不,是有人拍的你和他的错位图。”

“我看看。”常宴站起了身,把本子和笔放在了凳子上,走到石文景身边,看向他手机屏幕的眼神,瞬间流露出复杂。

“这都是些什么评论……”他顺着石文景缓缓上划的手指,眉头一寸一寸地拧在了一起。

好适配的身高差、体型差也很诱人、这两人之前的磁场真是妙不可言……

只不过是一张付川行下台时,常宴正巧穿好衣服往那个方向走的照片,那不远不近的距离,微妙的鹅黄色灯光,还有周围的人物夜景都仿佛成为了两人的背景板。

常宴双指将照片来回放大缩小,不得不佩服拍摄这张照片的人摄影水平之高超。

他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掀开刚刚写好的大纲,笔尾一行一行地戳过,忽地,刺耳的撕纸声划过耳际,常宴把那张纸揉成团,隔空抛进了放在不远处的垃圾箱。

“文景,我想今天晚上开直播采访,”常宴被西北风吹得有点冻红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冷不热的坏笑,“你给成姐打电话报告一声。”

“你手机呢?”

“我把电话卡拔了,刚刚吃饭的时候接了个骚扰电话。”常宴泰然自若地解释。

“那我去打电话,你要不要知会他一声?”石文景边掏手机边指了指刚从单杠上下来的付川行。

“晚上等他演出完,再跟他说,现在说了怕他拒绝。”常宴往凳背上一靠,翘着腿眯眼看那边脱掉衣服准备换羊皮袄的付川行。

“哟,那小子别再像昨天晚上那样,那可就直接完蛋了,”石文景把手机凑到了耳边,“喂,成姐……”

再怎么不济,直播这么多观众,他再怎么不满也不能直接甩脸子。常宴笑而不语,自个儿在心中打着算盘,抬手看了看快近五点的时针。

“川行,今晚耍不耍风轮?”蒋十一从后台的道具车里搬下来个电风扇叶似的东西,咚的一声搁在付川行面前的桌子上。

“我还没玩熟练呢,万一搞出个舞台事故,出丑了,怎么办?”付川行把手摇得极其猛烈,一副要拒其千里之外的模样。

蒋十一听得这话,立马高举起手佯装要打,厉声教育道:“这你练了得有一年半载了吧,您老人家这手本领准备藏到什么时候才肯搬到台面上?”

付川行为难地看了看蒋十一,又带着些后怕地瞄了一眼桌上的风轮,手上被烫伤的留痕莫名其妙地隐隐作痛。

“我试试,但你可得给我把药箱在旁边准备好喽。”他委屈地妥协。

“臭小子,你就不能盼自己点好的吗?”蒋十一对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付川行双臂用力,将桌上的风轮抬了起来,在空中比划着,慢悠悠地转了几圈,叹了口气,答话道:“我去装木炭了,你把喷火枪准备好。”

五点一过,场子顿时热了起来,一拥而进的观众争抢着霸占前排的座位,一坐下后,就开始拿着手机先对着舞台上熊熊燃烧的高炉一顿乱拍。

付川行坐在角落里,专心地往风轮的容器里塞着木炭和废铁,偶尔停下来看看渐渐黑沉的夜空,然后继续手头的活。

“大年初一,新春佳节,五湖四海赶来的朋友们,今夜请与我们一起,相聚在南扬古城墙下,共同见证一场惊天动地的铁树银花!”

随在景区主持人的介绍声后,就是每次表演必须的祭炉仪式。

常宴在点名声中目不斜视地盯着付川行上台的每一个脚步,嘴角始终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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