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仑的第二日,昆仑今年的历练便要开始了。
依然是抽签前往历练的地界,昨日宋月知还听东方辰抱怨师傅叫他不要总是黏着师兄,此次抽到哪组便去,莫要总逼着人家换签。
东方辰自然不服,每次换签他可都是同人家好生商量,哪里威逼过人家。但他不知,凭借着他在昆仑武痴的名头便叫不少人害怕,他最爱同人切磋,打不过他便会被他嘲笑,打过了则是会被缠上,一直被他挑战。
昆仑同门之间可以互相切磋,故而长辈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叫弟子们尽量躲着东方辰走,不明白的被切磋上一番便懂得了师长们的教诲是何缘故,哪里有同辈的弟子不怕被他盯上。
而陆清远则是历练时的香饽饽,武功高,性格好,受到大多数同他组过队的同门的欣赏。宋月知这个围观人员都能瞧出,同陆清远抽到同组的昆仑弟子有多开心,欣喜若狂也不为过。
一边的东方辰憋闷着气,随意抽出签子扔给记录队伍人员分组的同门,然后走到在外围看热闹的宋月知身边,瞪圆了那双凤眼,面露凶光盯着兴奋跑向师兄的那两位同门,倒叫宋月知感到惊奇,她还未见过东方辰这番模样,想来不至于只是因为被师傅嘱咐过不能换签。
“江泽,就是那个笑得阴险的玩意儿,前年我同他换签,当面笑呵呵的同意了,转头便向他师傅告状,他的师傅是教习我们奇门遁甲的先生,那几日便总是刁难我,还叫先生同我师傅好好管教我,简直不可理喻。”
“没想到今年他又和师兄抽到同一组,真是气死我了。”同宋大夫说着坏话,东方辰也不怕叫人听见,嗓门着实不小,嘈杂的校场上她也能听的清清楚楚。正说着话,那边陆清远已经抽好了要前往的地界。
京城,宝合县。
这下宋月知感觉到身边人更加不开心了,据他所言,这两年历练之地都与京城相距甚远,年节时期也要同师兄一起帮师傅处理各派往来的礼品人情,一直不曾有机会回家看看父母家人,想来今年又没机会了。
昆仑派对弟子的管束一向不严,倒不像有些小门派那样怕人跑了,便一直将人拘在宗门里头。只要尽量遵守一些门规禁令,昆仑少有将弟子严惩的。
上一位被严惩的是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师叔,跑到后山烤兔子时火没灭干净,将后山百余年的古木烧了大半,连昆仑派靠近后山处的几间屋子也烧塌了大半,前任掌门责他在后山种了两年的树,不允许出山,还特地找了几位长辈轮流看着他,不让他半途偷溜。
那个时候他们几个都才是七八岁的孩子,哪里见识过闯祸差点将门派烧了的阵仗,只觉这位师叔厉害,竟然叫好脾气的师祖发那样大的脾气。
抽完签七日内弟子们便陆续离开山门,先前热闹的校场也逐渐冷落下来,山上只剩下部分历练资料尚需补齐的队伍不曾离开,陆清远的队伍便是其中一支。
先前只是探查到此地有异,在京城附近本不该江湖人士插手,但据在在宝合县附近探查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地方官似乎有意限制县里居民的外出,且隐瞒下城中半月前开始流传的怪病。
此次陆清远三人的任务便是将宝合县的情况查明,若有官场腌臜,便直接上报京城。
江湖之人不问朝堂之事,但关乎百姓生死,昆仑不敢轻慢。
“此去情况不明,最好能请那位杏山神医弟子一同前往,有个关照,当地大夫解决不了的怪病也许那位姑娘能有法子。”掌门悄悄的嘱咐二弟子。
以他皇子的身份,宝合县的官员自然不敢开罪,但怪病的情况未知,据探还具有传染性,同行三人里没有医者,叫人放心不下。
“这如何使得,宋姑娘虽为医者,但此地即有传染怪病,叫人家姑娘去,但无法护她周全,实在不讲道义。”而且师兄和这位姑娘还有些说不清的暧昧关系,师兄如今不知所踪,可不该叫人家身陷囹圄。
看出徒弟态度的坚定,昆仑掌门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在他们离开宗门的前一日来到宋月知暂住的客房拜访。
对于他的来意,宋月知猜到大半,陆清远可不只是昆仑弟子,他还是当朝皇子,若出任务时出了什么问题,他没法同皇帝交代,届时引起江湖和朝堂纷争昆仑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掌门不必如此客气,夫人做的茶点很好吃,劳烦掌门代我道声谢,我去找叶少侠聊聊。”住了几日,掌门的夫人常送些吃的用的给她,只道山上女子少,怕宋月知独自一人觉着无聊,便不请自来,同她说说话。
“也托掌门偶尔照看我师父师娘,昆仑与杏山往来需要几日,偶尔便好。”虽然很少有人会在杏山闹事,但总归难免会有人希望落空之后伺机干些损人不利己之事。
昆仑派占地极广,掌门同诸位长老及他们的弟子皆有属于自己的小院子,弟子的小院离其师长的不会太远,但由于掌门的院子是昆仑北面,除议事堂和祠堂外唯一一间住宅,故而其弟子的住处向来是在其东侧方,离客房不远。
到达陆清远院子时,他仍在收拾明日离开需要带的东西,见她过来,显得有些惊讶。
“陆少侠,明日可是要前往京城,不知可否带我一道去。”直接说明来意,宋月知见陆清远脸上充满不可置信,他不曾想过师傅在被自己拒绝后,会直接去找宋姑娘。
“宋姑娘,可是因我师傅说了什么,姑娘其实不必顾及我师傅,此行未知太多,实在冒险,姑娘慎重考虑为好。”陆清远实在不明白为何师傅执意如此,他同几位同门师弟都不是往这种有奇特怪病的地方去,却不知为何此行却叫师傅如此不放心。
“陆少侠,不必为我担忧,我常年接触各种病情,自然比各位要更清楚这些事,既然令师如此安排,自然是有他的思量,只是如今少侠不曾想到罢了,我也答应了掌门协助各位完成此次历练,如何能出尔反尔。”
“何况自长水寨一别,我还未有缘与祝姑娘重逢,此次赶巧是个机会,少侠们的任务结束,我也可顺路到京城转转,同祝姑娘叙叙旧。”
闻言,陆清远沉默下来。他有许久未见祝虞,虽二人的确是订了婚事,但如今他年满十八,祝虞也已及笄,父皇和母后却从未在家书中提及过此事,仿佛当年纳采纳吉只是自己的一场臆想幻梦。
“在下定会竭尽全力护姑娘周全。”
翌日晨起时四人便踏上离山之路。
昆仑弟子外出游历的马匹皆是在山下领取,师长自会派人准备好,此次宋月知也被掌门提前安排好马车,虽行程上会稍慢些,但除陆清远外的两人也知道这位姑娘是位大夫,不可得罪。
在昆仑,他们最怕不小心得罪山上的大夫,因为不知何时得罪大夫,生病时的药都会比旁人的更难以下咽,偏药效却是更好,身体恢复的竟比旁人要快,只得吃下哑巴亏。
匆忙赶路,宋月知觉得自己在马车里都快被颠散架了,只默默想过些时日定要将这骑马学会了。
五日颠簸,他们不曾进京,只往任务地点宝合县去了,只一到县城不远处便惊呆了几位算得上见多识广的少年侠士。
纸钱铺在街道上,鼻腔里也满是纸钱燃烧后的特殊气息,混杂着腐臭味让人窒息。苍白的丧帘挂在每家每户门前,向这一行人倾诉此地流传的怪病到底有多严重。
一路上还算悠哉的宋月知此时也是皱起眉,这样大规模的病患死亡,恐怕致死率很高,阻止了他们想往里去的动作,递上瓶解毒药,宋月知道:“各位少侠,此时不宜进城,瞧这情形恐怕是瘟疫,需要去旁的地方买上大批药材才行。”
“宋姑娘,若是瘟疫,该采买些什么药材才好。”陆清远接过药瓶,同两位师弟各吃了两枚,又接过宋姑娘递过来的面巾,分给二人,勒马到一旁驻足。将口鼻覆住。
“清热药和解表药,诸如桂枝麻黄知母石膏之类的,越多越好,还要麻烦各位少侠。”她虽然有许多有关瘟疫的古方剂,但现在情况不明,种类越多越有成功缓解疫情的可能。只盼着这个县城的居民能等到药送来。
现下他们手上没有那么多药,勉强进城也只是徒增感染的风险,不如尽快准备些物资,无论是药品还是其他。
绝望之下,人为了自己能活下来,可以做任何事,在灾荒之时,人性之善恶更为凸显。
墙角处被抛了几卷草席,恶臭似乎便是从其中传来。
跳下马车,宋月知将面巾裹好,屏住呼吸往墙角的几卷草席而去,不出所料,是尸体。
一共卷草席,两位老人家,还有两名年轻女子,还有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几具大人的尸体均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腐烂,孩子倒像刚被扔出来,身体还是温热。
伸手一探蜷缩在草席里孩子的脉搏,宋月知不敢置信的向身后几人看去,“这孩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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