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牧山蓝欲言又止,“你……”
“如果是这些年过得好吗一类的话就不用问了。”林钰头都没偏,“你知道答案只有一个。”
牧山蓝沉默了。
因为她根本没打算问这个,但是林钰追着她就杀了一刀上来。
“也不用上来就给我一下,我只是想问你,你怎么知道这单车外地人不能扫而已。”牧山蓝迟来的问题此时显得不尴不尬。
林钰也同样静了片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牧山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林钰觉得自己问的这些小问题,关于“牧山蓝认为林钰不该知道的”事情,就是她们分开的时间里,林钰出乎自己意料的经历,她认为自己在旁敲侧击,打探她没有自己的时候,一个人的生活。
但对于林钰来说,分享生活这件事,对于她们“已经分手”的关系来说,是一种越距。
想明白这一点对于牧山蓝来说还是有些残忍了。
因为她不得不顺着往下思考,林钰这次拒绝的背后,是不是代表着更多的含义,比如这次自己期待已久的重逢与合作,对于经常一言不发或者忽然生气的林钰来说,其实是一件被迫履行的义务,一种糟糕的体验。
“难道作为外地人被歧视的经历很光彩吗?”
林钰听完了她这一大串伤春悲秋的心理活动后,缓缓的送上了后半句话。
“嗯?”牧山蓝神情堪称精彩,好好好,是她阅读理解做多了——
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上桌,牧山蓝放醋,林钰添辣子。
“林钰,我们玩个游戏吧?”
牧山蓝嘴边儿带着很自然的笑,像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提议。
林钰抬眼看她,“吃饭你玩什么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牧山蓝说,“我想玩。”
林钰盯着她看了又看,“你被夺舍了?”
林钰记得所有运气类游戏牧山蓝都不参加,当时她给的理由是,不愿意消耗自己的运气在游戏上。
林钰觉得她有点儿太认真,她却很认真的继续说,“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就算日子难过一点儿,大事上没有跌过太大的跟头,偶尔也有一些幸运的事儿,我才越来越觉得我的运气不算浓厚,慢慢攒着用,就能在关键时候运气好一点儿。”
林钰记得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真挚,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所以后来林钰再也没叫她参加过这些游戏,更别提和她玩儿。
但是眼下,这个讨厌运气游戏的人却主动开口要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匪夷所思。
怕她有什么别的目的,林钰到底还是配合,“那就玩玩吧。”
牧山蓝奇怪的看着她,确切的说,是牧山蓝的神态很奇怪,林钰觉得她似乎要笑,再看又像是要哭了。
真心话大冒险到底怎么了?林钰不明白。
牧山蓝却一低头,“不玩了,吃饭吧。”
林钰气不打一处来,她本身不是好脾气的人,愿意陪她玩她又反悔,翻来覆去把人当狗溜呢?
“不吃了,没意思。”林钰把筷子一搁,起身就走。
牧山蓝从前会起身拉住她,但今天没有。
林钰在门口立着,找了个马路牙子随便坐了下去,她身上穿了一件棕色的皮大衣,快到脚踝,白色的毛衣堆叠,棕色的靴子还算耐脏但白色的西裤蹭在一边儿已经有了一道黑印子。
她扣动窄小的皮带搭扣玩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想事情——
思绪不可遏制的去想她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是,你说你能解决一切问题,你说你不怕,你可以,可是小钰,姑姑问你,她呢?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觉得她要怎么样才能在你身边坦然立足?你的家世,背景,成绩,能力,姑姑把你当做继承人培养,你不是不知道,她呢?她只是一个空有出色皮囊的普通人,她要怎么才能走到你身边?”
“姑姑,她不一样的,她不在乎这些,在她眼里,我们是平等的。”
“平等的?我且不说,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想,就算她眼下真的这么觉得,你能保证她能这么想多久呢?”
“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姑姑,我了解她。”
“五年,听起来很久,可也不过是从十**岁变成了二十三四岁,你们还正当年少,姑姑不得不承认,年轻人身上有一股可怕的劲头儿,可这种劲头儿会消失的,生活和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和人白头到老,一辈子不分开的许诺谁都做过,但是小钰,这太虚无了。
要是你和她一样,一穷二白,都是普普通通的孩子,你们之间也许能更有可能一些,可是现在不行,你想没想过,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品格很好,不因为钱权而高看谁,也不因为名利而低看谁。”林钰说的那样肯定,但是并没有打动她姑姑。
“所以她其实是一个清高的人,这里的清高不是贬义词,但是对你来说,这也并不是什么好的特质,我宁可你今天向我介绍的,是一个爱钱如命的人,起码你永远都占据主动,也永远留有一线。但她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她对你失望,你失去她的时候能靠什么留住她呢?”
姑姑静静的看着她,“钱可以留下爱钱的人,权可以留住屈服权威的人,名可以圈住碍于情面的人,利可以交换等价而来的陪伴,这这你都可以拿的出,都是姑姑多年来为你创造的保障。
我从你小时候就知道,我们小钰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我甚至想好了哪怕你痴迷一个机关算尽的凤凰男——我也能为你保驾护航,把这人磨好了给你,但我没想到你长大了,你没有看上任何一个差劲的男人,你却喜欢一个普通的女孩儿,一个不求钱权名利,不受法律约束的伴侣,你告诉我的太晚了,要是你十八岁的时候告诉姑姑,我会让你断的比现在再少一些痛苦。”
“为什么?姑姑,为什么?”林钰并没想过,哪怕一个再次的男人在这里都能比得过牧山蓝,“那样的人不配和她放在一起比较,她是很好的人。”
“真心千变万化,是人就会犹豫,动摇,你们不般配,也不可能昭之于众,你的感情得不到任何保障,依赖于一个人的喜恶——她稍有变故,往后大半辈子她哪怕动摇一瞬间,就能让你痛苦,甚至会害了你,姑姑教过你做生意的门路,你也该清楚,这是多么可怕的投资。”
林钰那段时间翻来覆去的和姑姑说了很多次,她知道,凭借姑姑的能力,去找牧山蓝谈过是必然的事情。
但她坚信牧山蓝不会动摇,因为牧山蓝就是那样的人,咬定青山不放松,决定好的事情轻易不会动摇。
所以林钰接受了姑姑的考验。
她遵守姑姑的约法三章,不联系,不见面,不干预。
她坚信牧山蓝能扛的过去姑姑的谈话,不管多少次,不管姑姑从什么角度出发,牧山蓝不可能轻易放下她的。
一星期后,姑姑和她说,牧山蓝动摇了。
林钰第一反应是笑,她觉得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牧山蓝会放弃她?
她们在一起五年了,任何情况都早已经沟通过,她们无话不说,无事不做,林钰不相信。
姑姑说,“你把手机给我。”
林钰把手机解开给她。
还回来的手机上,最新的聊天记录只有两条。
【牧山蓝,我们分手吧。】
【好的。】
是秒回的。
林钰当时觉得不可能,可怀疑又从心里钻出来,万一呢,万一牧山蓝真的决定放弃她了呢?
姑姑说的收敛了。
牧山蓝当时根本不是动摇了,是果断的决定抛弃她了,因为那条回答毫不犹豫。
更因为接下来她在h省拖延了半个月,牧山蓝都没有来找过她!
姑姑没再限制她的自由,“她不会来的,跟我走吧,你该发展的地方不在这里。”
林钰甚至怀疑牧山蓝是不是没法来找她了,她怀疑的看向姑姑,她甚至怀疑自己最亲近的姑姑是不是动了手脚。
“小钰,你知道的,这是法治社会,姑姑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那是犯法的。”
其实林钰知道的。
因为她的手机一直静悄悄的,半个月来,牧山蓝没来找她,也没有给她任何信息,从她的世界里蒸发了。
她真的被姑姑说动了,不知道是什么说法,竟然能说动一个那么倔的人。
但林钰不想知道了。
她也闹脾气一样的,流着泪把所有联系方式全都删掉,把这个人所有的踪迹全部清除——
她不接受牧山蓝离开她的任何理由,包括为了她好。
林钰回到家里病倒了半个月,一个月以后,她开始了她的一人生活,没有牧山蓝的日子。
起初很难熬,习惯性的动作,习惯性点开聊天框置顶发出去的早上好,习惯性晚上往左手边儿凑过去。
她花了很长时间改掉,又花了一年时间,硬生生熬断了自己总在出门时幻想牧山蓝突然出现大哭着说后悔了来求她原谅的念头。
她以为终于放下这个人了,不会再想起来就掉眼泪,不会再反复扒未读短信,但实际上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h省两年了。
一年,一年,又一年。
她反而换了一种方式,不再抗拒自己想起来从前的事情,在那些熟悉的口音和环境内把她们从前的事情反复的想,这种方式对她来说或许效果更好。
因为她已经能够在想起来牧山蓝的时候,不再感到痛苦,反而只是觉得平淡。
直到今年,她觉醒了异能,躺了不知道几个月之后醒过来,上级部门过来提供的异能者分配意向书里,x市那一栏躺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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