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的宴客厅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李全为萧景珩设下的接风宴,几乎邀请了冀北城所有有头有脸的军中将领。
席间,众人对这位初来乍到的晋王殿下表面恭敬,言语间多是客套的奉承与不着痕迹的试探。
萧景珩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应对自如,心底却一片清明。
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对他看似毕恭毕敬,但论及外祖时都三缄其口,一幅幅不肯多言的样子,实在过于诡异。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发现角落有个独自喝闷酒的年轻将领身上。
那人约莫二十出头,眉宇间带着一股未散的沉郁,自始至终未参与任何寒暄,只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萧景珩见状端起酒杯,缓步走了过去,套起近乎。
“这位将军,独自饮酒岂不寂寞,本王敬你一杯。”
他声音温和,将酒杯递向那人。
那年轻将领闻声抬头,一双眼尾因酒意而泛红,他非但没有接酒,反而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架到萧景珩的脖间
“尉迟敬,你做什么!”
“放肆,快放下剑!”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将领们纷纷起身,脸色大变。
尉迟敬却对周围的呵斥充耳不闻,他死死盯着萧景珩,因激动而胸膛剧烈起伏。
“你们难道都忘了长野那场大雪,忘了林家军三万弟兄是怎么死的吗,他可是林长今的外孙,若不是他们林家,林家军何以死伤如此惨重。”
他声音哽咽,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萧景珩。
“你们如今却在这里对他卑躬屈膝,阿谀奉承,这副嘴脸,真令人作呕。”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宴厅瞬间鸦雀无声。
方才还满是惊色的将领们个个面色难看,或低头不语,或眼神复杂地避开顾冶的目光,无人出声反驳。
萧景珩闻言一怔,林家军当年在长野谷遭遇漠北大军偷袭,全军覆没,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只是他一直身处深宫,母妃林卿在世时对此事讳莫如深,母妃去后,宫中朝堂更是无人敢提林氏旧事。
他隐约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却始终无从探查,而今破绽就在眼前,或许能从眼前嘴里知道些什么。
拿定主意,萧景珩迎着那冰冷的剑锋,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缓缓抬起手,用掌心握住了剑身。
锋利的刃口割破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石砖上。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牵引着剑尖缓缓移向自己心口的位置,目光平静地看着顾冶。
“若你心中恨意难平,觉得本王该死,那就往这里刺。”
尉迟敬被他这近乎求死的举动刺激到了,他将剑往前一送,利刃直直刺入皮肉,血顺着剑身滴了下来。
“王爷!”
“尉迟敬你疯了!”
众人惊呼着冲上前,七手八脚地将状若疯狂的顾冶拉开,夺下他手中的剑,殷红的鲜血迅速染红了萧景珩胸前的衣袍。
李全几步抢上前,对着被制住的尉迟敬就是一巴掌,旋即又转身对萧景珩躬身赔罪。
“王爷恕罪,此人名叫尉迟敬,其父曾是林老将军的副将,当年一同殉国于长野,他今日多饮了几杯,想起父辈惨事,一时激愤,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举,老夫定当严惩,还请王爷莫怪罪。”
萧景珩却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搀扶他的几人。
他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俯身捡起地上那柄血的剑,走到被两名侍卫死死押住的顾冶面前,命令道:“松手。”
侍卫犹豫地看向李全,李全眉头紧锁,最终还是微微颔首。
萧景珩将剑柄重新塞回他手中,指着自己依旧在淌血的胸口。
“来,照着这里,再刺一次,一次若不够,便多刺几次,直到你解恨为止。”
李全害怕顾冶又犯浑见状,对着他大喝一声。
“尉迟敬,你还不住手。”
同时一脚踹在他腿弯处,迫使他一把跪倒在地,手中的剑也再次掉落。
“你还要耍酒疯到什么时候,你难道不怕夷三族?”
尉迟敬跪在地上,看着萧景珩胸前那片刺目的鲜红,又听到李全的话后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后怕。
他并非真想杀了萧景珩,只是那股压抑太久的怨恨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他连忙颤抖着俯下身,额头对地连磕好几个响头。
“末将……末将酒后失德,冒犯王爷玉体……罪该万死……”
萧景珩望着跪地请罪的尉迟敬,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冷笑。
他缓缓转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神色各异的将领,最后定格在李全那张看似惶恐的脸上。
而后他俯身,凑到来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妨,若你日后还想杀我,随时恭候,本王等你。”
宴席最终不欢而散,萧景珩没有追究尉迟敬的罪责,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也婉拒了医官的诊治,独自回到为他安排的僻静小院。
每走一步,胸口的疼痛都提醒着他今晚发生的一切。
他清楚地意识到当年林氏一族的覆灭,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顾冶的恨意,李全的阻拦,众将领的沉默,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被刻意掩埋的真相。
而顾冶,或许是揭开这个真相的关键。
推开院门,清冷的月光洒满庭院。
只见那棵古老的菩提树下,石桌上放着一盏清茶,氤氲着热气。
谢旻宁正坐在桌旁,姿态闲适,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在此刻归来。
萧景珩刚一走近,谢旻宁便微微蹙眉,抬眸瞟见他心口的伤,出口调侃起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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