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晓大半夜接到Lucy的电话时,一心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是沈先生的意思。”Lucy用人工客服的机械语音回复。
晨晓打开灯,“沈杰英?他没跟我讲啊。”
“明天他就会跟你讲了。”Lucy也不等晨晓拒绝,漠然切断了电话。
沈杰英又在搞什么?晨晓丢开手机,也许他转换了试验人群,搞什么香水界的重口味暗黑料理呢。
天还没亮又等来了ESS管理部的电话。
“关于上次沈先生提出的对入会标准的修改条例,我与滕小姐再确认一下——”
晨晓还没睡醒,咿呀不清地说:“你打错电话了吧。”
“修正版的入会标准我已经email给你了,请注意查收,并于十点钟前回复。谢谢。”
一阵冰凉的电流,晨晓麻在被子里,五分钟后才想起Lucy打给她的那通电话。马上从床上挺起来,摸到手边的电脑,果然有邮件。
即刻拨通沈杰英的电话,他一天24小时不关机的。
“我差点以为我穿越回上学期的暑假了呢。我怎么又成了你的助理了?”
沈杰英得表现得跟平时一样。但他还是发现自己的音调高了两度,马上压低了说:“不然呢?变种花我白给你了,你先一步言而无信,我想我也没必要通知你吧。”
晨晓气笑了,“我记得我们好像没有签署什么条约之类的吧。”
“你有权拒绝,不过,我想我有权告诉小绿同学她的社死真相。”
“要我说多少次啊,人家名字叫刘丽红,不是什么小绿。”晨晓直接听笑了,“而且人家都出国了,你告诉她又能怎么样。”
“你觉得是这样吗?我记得她挺恨你的吧,要是我告诉她,你说她会不会向你索要精神损失费,或者告诉校长,再搞个研究生名额什么的?”
“沈杰英你——”
“言归正传,麻烦会做出最佳选择的你在九点钟帮我买一杯热拿铁,谢谢,毕竟你现在出入自由,已经是ESS的会员了。”
“你单方面宣布的吧。鬼扯。如果你也是会员,那我们应该不构成上下级关系吧。”
“问题就在于,我不仅是会员,还是参与ESS营利的股东会员。”
“不是,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啊。你好好做你的香水,干嘛跑到我们学校里来啊。”
“香水是需要原料供应的,无论天然原料还是合成原料,研究费用是很昂贵的。所以我叫Lucy联系了我们海外香水原料的供应商,他们的实验室目前还没有入驻国内,而我作为ESS的股东,会促成他们与唯德大学实验室的合作,我投入的资金只是补贴此类研究而已。这样既节约了采购的时间成本,又能拿到一手的研发成果,顺带还促进了你们学校有机化学工程的发展,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真是无商不奸。”
“好了,你想听一千零一夜麻烦去听有声图书,我没那个耐心。”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比我更适合——”
沈杰英马上把电话挂了。
晨晓把头发揉成风滚草。都什么事啊。换岸岸一定喜不自胜,但她是每天只能处理一件外交事项的废物小天才,光是小组课题已经快把她整成七头蛇了——岸岸岱彤雨珊全部默契地丢给了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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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晓恨自己真的去给沈杰英买了拿铁——她还将修改条例打印出来丢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谢谢。”沈杰英从纸袋里掏出纸杯,打开,抿了一口——
他居然摘下了那不见天日的大黑超?
晨晓凝神屏气,怔了几秒,老实说,真的挺养眼,看得她乳腺都通了。
沈杰英朝她微微一笑。
晨晓低下头,“没事我先走了。”
沈杰英问:“修改条例你看过了没有?”
“还没。”
沈杰英想起智颖的叮嘱,忍住没发作,说:“不看就丢给我?你是助理还是我是助理啊。”
晨晓发难道:“你给我开工资了啊。”
“好啊,我给你开。”
“可是我还有小组作业——”
“那么点老鼠工,你以为是在搞诺贝尔研究啊。”抢在她之前继续:“滕晓晨同学,但凡你去经济系旁听,就该知道为上大学而不得不放弃的收入是接受教育的最大单项成本。我现在是在不影响你学业进度的情况下给你提供收入,我还帮你加入ESS,你能在里面接触各种有利的人,这是你人生履历上一个不平凡的开始。你搞不搞得清楚状况?世界上再找不出我这样的慈善家了。”
晨晓后知后觉,但是他为什么忽然对她行此义举?
“你那是什么眼神?”沈杰英挑眉问,“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你着想?”
“正常人都会不解吧。”晨晓不自在了。
沈杰英用一种大言不惭的语气说:“当然是因为——你是值得交往的朋友。而且,唯德这个地方确实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我还挺感兴趣的。”
“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晨晓虚弱地指正,将新修改的条例一一看过,其他倒还好,只是特此删除了禁止女生染粉色头发的规定。
“这个似乎没必要吧,唯德没有女生染粉色头发。”晨晓指给沈杰英看。
沈杰英的解释是看着不爽,“这声明看上去像一个尿频尿急尿不尽的糟老头子的发言。想想看,每年每位女性平均要支出约1351美元的粉红税,却连染粉色头发的权利都没有。”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妇女之友啊。”
“现在发现倒也不晚。”
晨晓合上文件,走到门边,又诧异地回头,“对了,你怎么改穿白色了?”
沈杰英安然自若地把右腿驾到左腿上,“我忽然觉得我穿白色也挺好看的,是吧?”
“是啊。而且你再往头上插一朵小白花,就能卖身葬父了。”
沈杰英忍住没回你今天穿得就像我家浴室的瓷砖,连图案上的花纹都一模一样;只一径浅浅地微笑:“慢走,不送。”
晨晓出门的时候还在想沈杰英是不是被雷电锁定了,讲话这样积德,换之前她只有被怼得睁睁的份。
不过也好,跟香水品鉴沙龙比起来,小组课题确实小椒末见。晨晓慢悠悠去KFC买了一杯廉价咖啡当做告别,从此以后她又能喝上沈杰英那些小容器包装的咖啡了,外包装既能做杯垫,还能做咖啡测试仪。
接着晨晓在宿舍群发言小组作业自己的part已经完成,剩下两千字她们要自己看着办,因为她有兼职。
岱彤雨珊只是装哑——不过她们一听晨晓是在ESS兼职,当即欣然表示小组课题不劳她费心,她们全揽了。
【老鸨变脸都没这么快。】岸岸私信给晨晓吐槽。
晨晓回复:【其实我一直觉得她俩是京川剧变脸的非遗传承人。】
*
晨晓像模像样地在ESS出入了几天,沈杰英一次都没出现过。晨晓想他也许藉这里开了一个用来避税的工作室,显然他对这里毫无兴趣。
日常来ESS的人不多,多半是参与线下活动,什么品鉴酒会、画展、音乐会之属。晨晓觉得傅春晓一定会喜欢这里,还能上插花课跟预约瑜伽,她每天泡在这里,不是蹭咖啡就是替沈杰英参加无聊的股权会,要不就是替岸岸要联系方式,探听各路人士的喜好。
“不然我开个事务所好了,专门给你接case好不好?”晨晓用特有的沈杰英式声调问岸岸。
岸岸倚着栏杆一笑,“好啊好啊,干脆你把他的个人资料也发给我好了,包括体重三围什么的,也许还有血型。你知道我惯常的手段就是假装不小心蹭他们这种人的车。”
“这招对沈杰英行不通。他只会冷漠地叫Lucy开一张赔款单,啪嗒一下贴在你的脑门上。”
岸岸语重心长地在晨晓肩头拍了一拍,“相信我,他只会比龙韬那个沙县前任要好搞定得多——这是我最后一次提起他,我已经将他从交往过的前任名单上剔除出去了,他不配和我在一起。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对,他妈妈刚领到驾照的时候,有次不下心蹭了一个像是要参加威风锣鼓大会的老大哥的车,老大哥暴力捶门,而他妈妈手脚惊慌地坐在车里,忽然发现自己不会开车窗。老大哥眼睁睁被蠢到气走了,从此这就成为了他们一家的优良传统,只要不小心蹭了别人的车,就假装不会开车窗。”
“所以我只有华丽变身成沙县助理才能战胜沈杰英吗。”
“也可以是焖锅或者麻辣烫,实在不行就光头哥哥自助小火锅——雨珊最爱吃了。”
“那还是安排恒河一日游吧,恒河的水能把他的鼻子熏瞎。”
“这属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怎么说?”
“他想不开了可以说要学唐僧去取经,你去了,恐怕就是受……精了。”
晨晓气得一上午没理金岸岸。
但是下课时她就接到了沈杰英的电话,张口就问香水品鉴沙龙的策划做好了没有。
晨晓如遭雷击。
别说策划案了,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写。不是,他怎么会愿意围绕在一堆对香水一窍不通的人中间教什么品鉴香水呢?这就像伏地魔换上教士袍教一群食死徒唱大悲咒一样不敢想。
他疯了他疯了。雷峰塔倒了还是西湖水干了?冬天打雷了还是夏天下雪了?现在是冬天还是夏天?
晨晓抱着电脑惴惴前往沈杰英所说的那爿餐厅,不过他为什么不叫她到ESS呢?吃饭?不,那里相当于芙蓉姐姐包子铺,而不是五星海鲜大酒楼。
最重要的是,那里学生居多,再好的环境经人一熏,也是烟火燎绕的,沈杰英最近真是越来越诡异了,他是不是明天就要拖着行李箱去参加变形记啊?
步行只需几分钟。晨晓到时里面已是人头攒动,放眼过去都是男男女女。
沈杰英已经到了,并拟好了菜单。不得不说,他看起来还真是——既像学生又不像学生。晨晓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不过刚刚她推门目遇他的一刹那,还真以为是纪杰呢——就连点好的饮料也是香草拿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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