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也趴在台阶上,过分的疼痛消解了他的思考能力,让他听不清也听不明白周思游的话。
李跃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从台阶下来,半跪在梁也身边,慌着眼和手,将人扶起,“小梁,你、你还好吗……”
“周思游,你在做什……”
“——有人吗?”
却是周围倏然响起人声。
好似几人被动静吸引,边询问着边走来。“有人在这里吗?……”
梁也闻声,仿佛大喜过望,红着眼瞪一瞬周思游,挣扎着要求救。
周思游却先他一步,“有、有人的!这里有人受伤了!可以麻烦你们找一下医护吗?……”她的语气许多焦急,便全然没有先前踢人时的冷静。
就好像,她也不过一个旁观者。
路过的人急匆匆跑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周思游望向那人,演员的修养让此刻的她看起来实在无措,“梁也摔了……从台阶上……”
“台阶?”那人下意识喃喃,“是台阶松动吗?还是积雪结冰,太滑了……”
“我不知道,或许是的吧……”周思游心有余悸地捂着心口,又想到什么似的,给那人指了一个方向,“拜托、拜托你快去找医护,好吗?谢谢了。”
那人听这语气猛一愣怔,心想,天呢,思游姐还能这么礼貌?看来真的是被吓到了。
她于是回头向几人点点头,抬步沿着周思游指明的方向奔去。
路人走了,周思游再次回过头。
神色里的慌乱在这一刹荡然无存。
周思游沿着台阶向下走去,厚底的短靴在粗糙的石阶上砸出不疾不徐的响。
咚、咚、咚,像教父拄拐敲在地上的声音。
路过又被驱走的人固然不明所以,可李跃然和梁也不会不懂她的用意。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她们也早有预感,周思游不会承认,人是自己踢的。
李跃然自认是一个挺有正义感的人,她对周思游的行为断是不认同的——可是,难道梁也就是对的?梁也不该受到惩罚?
分明他才是先作恶的那个人。
李跃然突然有些想不明白了。
因为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周思游,梁也受不到什么真正的惩罚。更没可能认错。
思索间,周思游已经走到二人跟前。
她的双眼在黑暗中依然很明亮。
周思游微微俯身,手搭在李跃然肩上,压低声音,语气竟带了些笑意。“‘可惜没找到丢石子的人,否则高低给他来一拳’——李跃然,希望你不是说说而已。”
话音落下,周思游又望向梁也。
“还好没伤到脸,否则就不好上镜了。”她若有所思地喃喃,“钟情会不高兴的。”
说完,她直起脊背,抬步回身。
工作人员带着临时医护出现在台阶口的时候,周思游恰巧与她们擦肩而过。
梁也顿时发现,这山间台阶……是没有监控的。
唯一能寄希望的是身边的李跃然。
他于是捉紧李跃然的手,“然姐,你会帮我的吧?”
“……梁也。”李跃然看着他,却只问,“真的是你丢的石头?”
梁也愣住了。
身边渐渐有人围过来。
看着李跃然起身又离开,梁也疼得龇牙,心下一片凄凉。
他知道,李跃然不会帮他了。
*
梁也没伤到脸,身上大多是乌青与擦伤,挺疼,但确实伤得不重。
近景拍得顺利,可摄像机一拉远,站姿和走动时候的样子多少还是有点儿怪异。好在他的拍摄任务早在之前就完成了大半,如今告假几天,问题也不算太大。
没人追问他为什么不小心掉下台阶。
她们更关心这场大雪什么时候过去,她们又要赶在什么时间之前完成第三阶段的拍摄。
第三阶段的拍摄多在雪中,能借用自然景观是最好的。
餐厅里,季明欣叼着瓢羹问,“思游姐,你说……能说出‘圣母玛利亚会原谅我’的人,到底信不信教呀?”
“不信。”周思游理所当然地答,“在她眼里,圣母玛利亚甚至是她的附庸。”
“……”季明欣短暂地噎了一下,说,“真酷。”
她们刚结束一幕在雪中的拍摄。这是电影里姜近和小警察的第一场对手戏。
夜色下,姜近倒在松软的白雪中,像是跌倒在月色的海面,波光粼粼的雪色映照远处教堂。教堂花窗暗淡,隐约有琴声。
又是《圣母颂》。
但这安逸的琴声里,不知何时夹杂进警笛的声音。姜近却未感到慌张,仍然躺卧在厚厚的雪上,闭上眼,气息平稳,像是睡着了。
“……冻死了?”
这是见习警察对姜近说出的第一句话。
说完便挨了一下身边老警察的爆栗子。“少说话,多干事!”
雪中的姜近好似被惊醒,再一睁眼,面上全是被噩梦搅扰的惊怕。
她慌张地看向两位警察,任由对方拉起自己。
“姜近,是吗?”警察公事公办地问她。
“对,我……”她站在雪地上,轻声说,“我是姜近……”
警察又问:“为什么躺在这里?”
姜近隐约一愣,却没有言语。她只是愣愣地望向教堂。
月色下孤寂的、还留有警戒线拉扯痕迹的老教堂。
姜近的双眼实在太哀伤了。四周警车红蓝交错,月光也清澈,可姜近的眼底,只是一片吹不开的死寂。
——便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失去了挚爱的,可怜的女人。
*
后几天的拍摄依旧顺利。
钟情本担心周思游会把握不好姜近表世界和里世界的情绪转换,可当她真正做到镜头后,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周思游和姜近的灵魂,在某一程度上达到了共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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