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橘皮糖里的约定
晨光漫过阳台时，林微正踮着脚翻晒桂花。浅黄的花瓣在白瓷盘里铺成薄薄一层，被风卷着轻轻晃，混着新拆的橘子清香，把小小的厨房填得满当当。她刚把最后一个橘子放在案板上，门铃就响了，透过猫眼看去，江屿拎着帆布包站在门外，帽檐上的橘子图案和她的发卡凑在一起，像提前约好的默契。
“我带了冰糖和玻璃罐，”江屿进门时，手里还提着个竹编篮，里面装着晒干的橘皮，“昨天特意去杂货店挑的老冰糖，熬出来的糖会更润。”他把东西放在厨房台面上，目光扫过阳台的桂花，忍不住笑了：“你晒的桂花真干净，一点杂质都没有。”
林微笑着递过围裙，是上次一起买的浅蓝格子款，江屿系围裙时，指节蹭过布料上的小雏菊图案，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什么。“小诺昨天晚上给我发消息，说今天要早点来，还问能不能带她的布偶熊一起，”林微拿起一个橘子，指尖在果皮上划开浅浅的纹路，“她说要让布偶熊也学学怎么晒橘皮。”
两人坐在小板凳上剥橘子，阳光从纱窗透进来，落在摊开的橘皮上。江屿剥橘子的手法很轻，指尖沿着果瓣纹路慢慢撕，完整的橘皮在他手里展开，像片小小的橘色树叶。“我小时候跟着奶奶学过，”他把剥好的橘子瓣递到林微嘴边，“奶奶说剥橘皮不能太急，不然会把橘络弄断，晒出来的皮就不香了。”
林微咬下一块橘子，甜汁在舌尖散开，带着阳光的暖意。她学着江屿的样子剥橘皮，指尖偶尔被橘汁染得发黏，江屿就递来湿纸巾，两人的手时不时碰到一起，像上次在桂树下那样，耳尖都悄悄泛了红，却没人先收回手。
剥完最后一个橘子，案板上堆起小山似的橘皮。江屿把橘皮放进清水里泡，又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竹筛：“这个是我爷爷编的，滤水特别好用。”他说着，把泡软的橘皮捞出来，平铺在竹筛上，动作仔细得像在处理什么宝贝。林微站在旁边看，发现他把橘皮的内侧都朝上，“这样晒的时候，橘香能散得更均匀，”江屿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笑着补充，“等会儿教你怎么切橘皮，切得细一点，熬糖的时候更容易入味。”
正说着，门铃又响了，这次是小诺，怀里抱着布偶熊，背上还背着个小小的画夹。“林微姐姐！江屿哥哥！”她刚进门就扑到厨房，看见案板上的橘皮，眼睛立刻亮了，“哇，这么多橘子皮！我们现在就开始做糖吗？”
“先等橘皮晒干一点，”江屿蹲下来，摸了摸小诺的头，“我们先去阳台看看桂花，再教你画橘子好不好？”小诺立刻点头，抱着布偶熊跟着林微去阳台，江屿则留在厨房，把泡好的橘皮翻过来，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连睫毛都沾着暖光。
阳台的桂花已经晒得半干，浅黄的花瓣缩成小小的一团，却更香了。小诺趴在栏杆上，把布偶熊放在旁边，手里拿着林微递来的铅笔，在画夹上画橘子。“姐姐，橘子的纹路怎么画呀？”她皱着小眉头，笔尖在纸上戳出小小的点，“我总把橘子画成小皮球。”
林微笑着坐在她身边，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圆，然后用淡线勾勒出橘子瓣的纹路：“你看，橘子瓣像小月亮一样，围绕着中间的圆心，轻轻画几道弧线就好啦。”小诺跟着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旁边的橘子，稚嫩的笔触在纸上涂涂画画，倒也画出了橘子的模样。江屿走过来时，手里拿着两杯温水，杯沿上还沾着片小小的桂花：“晒了这么久，喝点水歇会儿。”他把水杯递给林微和小诺，目光落在小诺的画纸上，忍不住夸：“小诺画得真好，比上次画的桂花进步多了。”
小诺听到夸奖，立刻把画夹举起来给江屿看，布偶熊被她抱在怀里，耳朵上还沾了片桂花。“江屿哥哥，等会儿做橘皮糖，我能给布偶熊留一块吗？”她仰着小脸问，眼睛亮晶晶的，像装着星星。江屿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我们多做一点，给布偶熊也留一块最大的。”
等到橘皮晒得半干，江屿把它们放进锅里，加了清水和冰糖，小火慢慢熬。甜香很快从锅里飘出来，混着桂花的香气，把整个屋子都裹住了。小诺趴在厨房门口，眼睛盯着锅里的橘皮，时不时问：“江屿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好呀？我都闻到香味啦。”
“还要等一会儿，”江屿搅拌着锅里的橘皮，动作轻柔，“要把冰糖熬化，让橘皮裹上糖霜才好吃。”林微站在旁边，帮他递过干净的玻璃罐，看着他把熬好的橘皮糖捞出来，放在铺了油纸的盘子里。阳光落在橘色的糖块上，泛着晶莹的光，像把秋天的甜都凝固在了里面。
刚把橘皮糖放凉，小诺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好好吃！比我上次吃的橘子糖还甜！”她又拿起一块，塞给林微，再递一块给江屿，“姐姐哥哥也吃，这个糖里有桂花的香味呢！”
林微咬下一块，甜而不腻，橘皮的清香混着桂花的甜，在舌尖慢慢散开。江屿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等会儿装罐的时候，给小诺奶奶留一罐，再给张大爷带点，上次他还说想吃点甜的。”林微点头，想起张大爷上次收到橘子时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装橘皮糖的时候，小诺特意挑了块最大的，放进自己的小口袋里：“这个给布偶熊留着，等会儿回家就给它吃。”她又帮着林微把糖罐盖好，贴上写着“橘皮桂花糖”的小标签，标签上还画了个小小的橘子，是她刚才特意画的。
正准备出门给小诺奶奶送糖，门铃又响了，这次是小诺奶奶，手里提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蒸好的桂花糕。“听说你们在做橘皮糖，我蒸了点桂花糕，过来给你们尝尝，”奶奶笑着把袋子递过来，目光落在小诺身上，“这孩子早上就吵着要来，现在肯定吃了不少糖吧？”
小诺立刻摇头，举起手里的糖罐：“奶奶，我和姐姐哥哥做了橘皮糖，给您留了一罐，还有张大爷的！”奶奶接过糖罐，笑得眼睛都眯了：“我们小诺真乖，还想着张大爷。”
江屿把桂花糕放进盘子里，切了一块递给奶奶：“您尝尝，我们刚做的橘皮糖也一起吃，配着桂花糕正好。”四人坐在客厅里，吃着桂花糕和橘皮糖，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暖融融的。小诺抱着布偶熊，把留着的那块橘皮糖放在布偶熊的爪子旁边，小声说：“布偶熊，你也尝尝，这个糖可甜啦。”
吃完东西，江屿和林微带着小诺，一起去给张大爷送橘皮糖。张大爷家住在一楼，门口种着几盆菊花，看见他们来，立刻笑着迎出来：“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又给我带好吃的了？”
“张大爷，我们做了橘皮糖，给您带了一罐，还有小诺奶奶蒸的桂花糕，”林微把糖罐和桂花糕递过去，“您平时可以配着茶吃，甜而不腻。”张大爷接过东西，笑得合不拢嘴：“你们真是有心了，上次的橘子还没吃完，这次又给我带这么多好东西。”
小诺拉着张大爷的手，把自己画的橘子递给她：“张大爷，这是我画的橘子，送给您！”张大爷接过画，仔细看了看，笑着说：“小诺画得真好，比我年轻的时候画得还好呢！”
从张大爷家出来，夕阳已经西斜，橘色的光落在街道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小诺抱着布偶熊，走在林微和江屿中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布偶熊的爪子上还沾着那块橘皮糖的糖霜。
“明天我们还能一起玩吗？”小诺仰着小脸问，眼睛里满是期待。林微和江屿对视一眼，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明天我们去公园捡枫叶，教你画枫叶好不好？”小诺立刻点头，开心地蹦蹦跳跳，布偶熊在她怀里轻轻晃，像也在跟着开心。
送小诺回家后，林微和江屿走在楼道里，路灯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暖黄的。“明天捡完枫叶，我们可以一起做枫叶书签，”江屿看着林微，声音里带着期待，“再给小诺做个枫叶形状的糖，她肯定会喜欢。”
林微笑着点头，指尖碰到他手里的糖罐，这次她没有收回手，而是轻轻握住：“好啊，我再带点面粉，我们做枫叶形状的小饼干，配着上次的橘皮桂花茶，肯定很好吃。”
江屿的眼睛亮了亮，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叠在一起，像把整个秋天的温柔都揉进了这小小的楼道里。回到家，林微把小诺画的橘子贴在冰箱上，又把江屿送的遮阳帽放在床头，帽檐上的橘子图案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她翻开画本，在“桂香里的速写”那页旁边，画了一罐橘皮糖和一块桂花糕，下面写着“九月七日，橘皮糖里的约定，还有小诺的笑声和张大爷的笑容”。
窗外的桂花还在飘，空气里的甜，比橘皮糖还浓，比桂花糕还暖，裹着邻里间的温情和孩童的笑声，在这小小的巷子里，慢慢散开，格外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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