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是坐着软轿被羽林卫一溜小跑抬进宫的,嫌老人走路太慢皇帝特赦可以坐轿到寝殿前。徐老落地时老骨头都要颠散了,气还没喘匀就被总管太监请进了内殿。四位太医歉疚的看着徐老,对不起了老哥哥,要命的时候只能请您出山。
见到皇帝皇后和太子,徐老矮身要下跪行礼,被皇帝一把拉过去按在床边:“爱卿快看看皇太孙是怎么回事?”
皇帝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皇太孙?没有举行入宗族仪式,丰果的消息还没昭告天下。徐老退休在家失去了获得宫中消息的渠道,对此一无所知。
徐老眼花没能认出丰果的脸,事实上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丰果到底长啥样。但是徐老认得丰果的脉象,多么特殊的搏动频率,近段时间摸了太多次想认不出都难。老人懵了,抬手摸丰果的脸:“这是丰果?小丰果怎么在宫里?”
闻言皇帝等人也愣住了:“徐爱卿认得果果?”
徐老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丰果是皇太孙?!”
皇帝:“对,徐爱卿和果果是如何认识的?”
“啊?”徐老隐约听到耳边有嗡嗡声,眯着眼睛看到皇帝的嘴在动:“陛下您说什么?”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皇帝眉头紧锁,这老东西到底行不行!还是太子思维灵活,命人取来笔墨纸砚,文字交流总没问题。
徐老不傻,没敢说丰穗丰果在慈幼堂做的事,也不想皇太孙和慈幼堂的关系被扯出来。当年有太多事,徐老身为太医院医政,不曾经手那些事也猜得出大概。徐老不想被误会私藏皇太孙,特别是旁边还站着虎视眈眈的皇后,本来这事和他也没关系。
徐老:“老臣曾有缘给皇太孙诊过脉,剧他姐姐说,他刚出生不久生了一场风寒,家贫没能根治落下了咳疾,这么多年经常复发越来越严重。”
一众太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年纪轻轻却一副死相,是这么多年硬拖成了这样。皇帝才不管病情成因,他只关心结果,在宣纸上恶狠狠写下四个大字:“能治好么?”
徐老看了看纸上的字,又抬眼扫了一圈昔日同僚,你们四个狗东西!老夫都致仕归家了,还抬我出来顶锅!丰果的情况说谎没用,今天没事不等于明天也没事。前脚打包票,后脚人突然没了,皇帝追究起来弄个欺君的罪名九族都得搭进去。
徐老直接跪下磕头:“老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皇帝怒了:“少跟朕来这套,把他给朕扶起来,到底如何朕要听实话!”
徐老:“皇太孙的病想治好恕老臣无能,但可以慢慢调养。俗话说十病九养,养好了尽量不复发,还是可以好好生活的。当初臣曾给他姐姐写过调理的方子,奈何药材金贵耗费巨大,穷苦人家根本负担不起。如今有了皇家做后盾,想来药方中的药材定不是问题。”
“有药方?快!写下来朕命人去熬药!”皇帝很急,虽不能痊愈有救就好,比另外四个直接下病危好太多。
方子写下来,四位太医亲自去太医院熬药,熬好了赶紧送过来。此时徐老正给丰果针灸,一套针扎下来人醒了。
皇帝激动的冲到床边握住孙子的手,丰果却畏惧的看向皇后,果断扑进徐老怀里:“徐爷爷,能见到您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呢呜呜呜呜~”
皇帝赶紧拍抚孙子后背:“果果乖,还病着呢不能哭,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皇帝凶狠的看向皇后,皇后抿了抿嘴别开视线,小混蛋刚醒就给本宫上眼药!好一顿折腾把人哄好不哭了,喝了药将人抬回皇帝寝宫。太医们留在偏殿守着,随时等着伺候皇太孙。
太子见父皇实在没功夫理他,自觉离开回了太子府。今天知道了很多事,有些必须要派人查证真伪。特别是当年大哥的事,难道真是母后为了孤?如若不是,必须解开父皇的误会。
皇后寝殿中,所有人都走了,只皇帝还留在这似有话要说。两人屏退所有人,躲在房间里单聊。皇帝死死盯着皇后:“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围没人朕给你留足了颜面,别等着朕查出来,朕要听实话!”
皇后也不装了,臭着脸怼回去:“陛下以为是怎样?昨天刚接回来的皇太孙,臣妾今天就迫不及待把他叫到自己宫里杀死,是这样么?”
皇帝:“趁着朕还有耐心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说清楚!”
皇后:“臣妾与皇太孙只是说话,没人动过他,是他自己摔倒了。陛下不信也没关系,尽管去查臣妾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皇帝气笑了:“面对这个孩子你敢说问心无愧?若不是朕清楚当年昊儿的真相,也许真会信了你。”
皇后彻底黑脸:“说的是今日之事,陛下非要提以前。臣妾母族上下306口,全给昊儿夫妇赔了性命还不够么!陛下若是不解气,直接赐死臣妾好了!”
皇帝拍桌子:“你以为朕不想杀你?!朕为什么留你你自己不知道?朕当初下旨将你禁足在寝殿中礼佛,不是让你把人叫过来训话的!太子很好,不应该有一个被废黜的母后。为了太子的颜面,朕劝你安分守己别再动歪心思。”
皇后不说话了,皇帝继续:“那孩子身体不好,他永远不会成为太子的障碍。但若是你敢对那孩子下手,朕会成为太子最大的阻碍,你记住朕今日的话!”
皇帝撂下狠话抬腿就走,空荡荡的寝殿中只剩皇后一人,铁青着脸气得猛喘粗气:“来人!皇太孙以前都跟谁在一起,怎么活到这么大,与徐太医有何渊源,给我查!”
原本说好要回家看姐姐的,因为生病只能继续在床上躺着。这次丰果受惊吓犯病比较严重,咳个不停夜里还做噩梦发起了高热,一躺就是好多天。
宫外丰穗急疯了,弟弟进宫一点消息都没有,到底如何好歹报个平安呀!丰穗无心领救济粥,也没心思管供奉堂的业务,每天都要跑去宫门前眼巴巴的守着。被驱赶就躲远点,没人理她就凑近点,万一能遇到小果出宫呢。
丰穗风雨无阻谁劝都没用,酸秀才只能陪着她一起从早等到晚。丰穗眼巴巴看着宫内的方向,恨不得练就一双穿墙透视眼。酸秀才则捧着书本,为即将到来的春闱做准备。
这天夜里,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影子悄悄摸过去汇报道:“陛下,属下发现皇太孙殿下夜里会躲在被子中偷偷哭泣。”
皇帝:“什么?还在哭么?”
影子:“没有动静应该睡着了。”
皇帝:“走,去偏殿看看。”
偏殿很安静,丰果整个人钻在被子里像只肉虫子。皇帝轻手轻脚掀开包住头的锦被,微弱的烛光下能看到丰果脸上还没干的泪痕。
影子轻声说:“陛下,皇太孙太想家了。”
“这就是他家!”皇帝纠正影子的话,末了无奈叹气:“天亮前把丰穗接进宫,朕要果果一睁眼就能看见他最喜欢的姐姐。”
“是,陛下。”影子恭敬领命。
第二天丰果睁开眼就看见姐姐正心疼的看着他:“姐?我还在做梦呢?”
丰穗眼圈瞬间就红了:“傻小子,还没睡醒呢,我是真的不是梦!”
丰果眨眨眼,真的是姐姐!扁了扁嘴,丰果猛地扑到姐姐怀里委屈巴巴开始哭:“姐~我好想你呀呜呜呜~宫里有坏人一点也不好,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丰穗抱着弟弟一下下轻拍后背安抚道:“姐姐也想你,姐每天都来皇宫门口,一直看着你的方向。还想说臭小子进宫就不要姐姐了,没想到你病成了这样,你想心疼死姐姐呀!”
姐弟二人抱着诉相思苦,等冷静下来丰穗偷偷在弟弟耳边小声说:“果果先别急着回家,宫里有好药,咱们先把病治了。等治好了病,姐保证接你回家!”
丰果:“爷爷会愿意放人么?”
丰穗:“姐来想办法,宫里有坏人,咱们不在这待着。”
丰果重重点头:“嗯!”
丰穗用手指刮丰果鼻子:“臭小子,终于见到你了!”
丰果搂着姐姐咯咯笑:“我也想见你嘿嘿嘿嘿~”
躲在暗处的影子:你们密谋能不能小心点,都被我听到了,要汇报的。
丰穗在宫里看到了徐太医,几天不见原来徐爷爷在给丰果治病。丰穗很期待方子的效果,如今能吃上最好的药,小果一定能长命百岁!
丰果丰穗还一起陪皇帝吃了午饭和晚饭,丰穗跟着丰果一起叫皇帝“爷爷”。不合规矩皇帝却没制止,大不了颁道圣旨封丰穗为郡主,多个孙女不是什么大事。
皇宫的饭菜很好吃,有丰穗带头,丰果胃口好了很多。姐弟俩一顿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胡吃海塞,皇帝看着很高兴,能吃才能养好身体。总管太监努力表情管理,吃相太难看了。
丰穗每天天不亮进宫陪丰果养病,天黑落锁前离开皇宫回家睡觉。知道很折腾但丰穗坚持不留宿皇宫,毕竟是皇帝寝殿,女孩在里边过夜就不能再嫁人,哪怕什么都没发生。
有了丰穗的陪伴,丰果的身体慢慢好起来,咳嗽也轻了很多,方子果然很有效。很快到了钦天监算好的吉日,皇帝为丰果举行了认祖大典,正式恢复丰果的身份。同时封丰穗为郡主,给皇室认下位干孙女。两条消息插上翅膀,昭告天下百姓。
酸秀才心里苦,好好的媳妇成了郡主,自己还一事无成,更配不上人家了!徐仁几个起哄让酸秀才金榜题名就配得上了,老掌柜却拍拍少爷肩膀当做安慰,话到嘴边没敢说,万一考不上呢?好在丰穗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她认准了酸秀才,不管考不考得上都是他。
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丰果的身体已经大好可以正常活动了。先太子府已经整理好,老皇帝知道孙子想离开,但他不舍得放人。
祖孙俩坐下来好好谈了一次,丰果答应每天都回宫睡觉,皇帝很高兴准备满足丰果一个愿望。丰果脱口而出:“爷爷可以给我一座皇庄么?姐喜欢种地,又不想给别人当佃农,我想要皇庄给姐姐种。”
这么简单?皇帝爽快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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