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钦远和葬魂皇没什么交情,甚至还不如凉允对他熟悉。不过他接手东海较早,这些年来政事上已经十分得心应手,而双方早已在东海六城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白儒飘雨如今镇守六城,与鲮冰相安无事,交流也越发的开放和畅通。
他只是礼节式地问了好,道了一声“节哀”——阅天机于寰尘布武的意义,他已经听凉允强调了很多次了。
葬魂皇还了礼,单刀直入问道:“本皇来,只是想问海皇对犴邪城如何看待?”
“妖帝也是一代雄主,寰尘布武纵然志在四域,可犴邪城并非唾手可得。”
“如今沉域三足鼎立之势,于寰尘布武、东海国实为好事。而且冥灵帝未死,日后说不定就会卷土重来一报前仇。”
海钦远却是露出了几分忿然,“我东海国对冥灵帝可没什么好感。”只因冥灵帝死,沉域会遭大乱之言才放了他一命。
“本皇这几日翻阅谋师留下的书籍,结合冥灵帝所言,当年海洪帝被放逐后应该是留在了界外,力量相隔数十代才得以回归……想必海皇是要派人前往域外寻找海洪帝遗骨的吧?”
海钦远蹙眉道:“自然需要寻回,但这是我海国自己的事情。”
“据我所知,鲮冰人即便在成年分尾之后,也不能离水太久。故而难以在岸上长时间逗留,跨域之后路途未卜,寻骨路途必然耗时甚长,恰好寰尘布武近日就要前往域外,海皇可愿相信本皇?”
“你们这么快就要越界?”海钦远心中暗忖,“这个葬魂皇,之前阅天机智谋光芒太盛,倒是让人忽略了这位阅天机亲自教导出的天魁星。”
“阅天机之牺牲,我必然会为之竭尽所能。”葬魂皇道。
“那么,无论冥灵帝还是犴邪城,只要对寰尘布武中人有威胁,鲮冰族不吝相助!”海钦远从善如流。
刚刚同海钦远谈完的葬魂皇觉得有些恍惚,大约是因为伤怀之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阅读,又接着处理一天的条约文书。而此时,凌霜节来报:“妖帝鬼煌道想与魂皇一谈。”
“正厅见他吧。”
“是。”凌霜节见葬魂皇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关心道:“魂皇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不必了。”
正厅里,葬魂皇看到了脸色一直是青色的妖帝。“长话短说吧。”
“犴邪城会遵照同盟,与寰尘布武越界,之后也会小心维护越界之门。具体事宜策书应当已经与葬魂皇仔细商讨过了。”妖帝见葬魂皇没有走下王座,居高临下,心中不郁,却只能按捺着继续道,“不过我对条约之中一点尚有不明,盘陀内乱之事,我犴邪城相助良多。阅天机曾承诺盘陀南方十五城归我犴邪城所有,为何你平白减去五城?”
“此五城已经追赐予我寰尘布武的谋师,”葬魂皇道,“谋师生前所说十五城,是因其中五城尚未归顺,不过后来他们献上降表,我便收了。本皇知道妖帝意欲这五城,是为了其中特产瑰雀羽,若妖帝有需要,价格本皇是可以让一让的。”
妖帝:“……”扫了一眼王座上的人,发现葬魂皇毫不掩饰得把反感和厌恶写在脸上。妖帝冷笑了一声,“追赐……又有什么用?”
“那就不劳妖帝操心了。”这是送客了。
年轻王者的平静让鬼煌道有些沉不住气,“虽然是必要,但我真的不想来见你。壶天草堂前我真心守候他那么久,可你……”
葬魂皇淡淡地瞥了妖帝一眼,一眼如刀。
“罢了,他到底是你的臣子。”妖帝忍了忍,拂袖走了。
“他是我的臣子呢……”葬魂皇自嘲地想,“可我不配做他的君王。”
离开大殿,葬魂皇来到了阅天机的墓前,周遭少有竹荫,一丛雪白的花朵正半开,冰凉石碑上刻着几个决绝的字迹。
“谋师……”
意识到已无人回答了,便禁不住悲从中来。而今遍读君手书,徒留痛心疾首,光阴无情。
知书找到葬魂皇的时候,只见那红衣的君王正靠在墓碑上,手中一坛酒已经空了,不知是真的想醉,还是实在太累,已经沉沉地睡去。
逝者已矣,而该走的路,却依然是要走下去的。
沉域,郁月(五月)二十七日,确定了对面的界域乃是中域之后,寰尘布武越界的首批大军启程。
告别沉域,告别这片他奋战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也告别了……他……
葬魂皇想,这条路上,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是君,他们是臣……
阅天机难道不是你的臣子么?他自问。
“他不只是我的臣子……”
“若有一日在中域建立了我的王朝,我会回来……”
“你要等我。”
葬魂皇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贴身藏着一串珠,晶莹寒凉。而后他驭使着坐骑,跨过了域界之门。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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