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老师出来排队买喜久福的时候还在头脑风暴。
那臭小鬼的变脸术是跟谁学的?居然能对杰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我少给他吃的了吗?这么针对我?!
……算了,谁在乎啊!一个麻烦的小鬼而已,爱跟谁亲跟谁亲!
但事情有点不对劲,这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会真被杰洗脑成功,乐不思蜀,彻底叛变了吧?那我岂不是肉包子打……呸呸呸!不对不对!杰才不是狗!
就在五条老师绷带下的眉头拧成结,手里的甜品券都不香了时,六眼突然捕捉到前方熟悉的咒力波动。
是杰,没错。
咒力波动、肉-体形态,核心参数完全一致。
但是……
味道不对。不是指气味,而是一种更抽象的“存在感”。
这个杰的气息,更……陈旧?与他记忆中那个哪怕走向偏执,也依旧燃烧着炽热理想的杰,有着微妙的差别。
“杰。”他出声招呼,语气轻松,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夏油杰的脸,“真不容易啊,讨厌猴子的教祖大人终于愿意带孩子出来逛街了?”
夏油教祖转过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悟,还真是‘不巧’啊。”
他的回应无可挑剔,但五条悟心中的违和感反而加重了。
就在这时,小智也转过头来,在看到五条悟的瞬间,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甜蜜笑容。
那双六眼亮晶晶的,里面是毫不掩饰的亲昵和快乐。
五条悟微微一愣。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跟之前那个一点就炸的小炮仗完全不一样……
这进度这么快吗?难道杰的攻略效果这么好?连带着看我都顺眼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小智已经几步跑到他面前。
“给你!”小智的声音又甜又脆,带着孩子气的献宝意味,毫不犹豫地将手里捧着的盒子递给他。
五条悟下意识接过狱门疆,六眼传来的信息让他知道这是什么,但此刻他的理智被更大的疑惑和一丝荒谬的期待占据。
——这孩子,难道是在讨好我?
紧接着,小智仰起小脸,用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此刻盛满了孺慕和纯真的六眼,望着他,甜腻腻地、清晰地喊出了那个他梦寐以求的称呼。
“爸爸!”
绷带下,五条悟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关于“怀疑”、“计划”、“攻略”、“伪装”的计算,在这一声爸爸面前,被炸得粉碎。
一股汹涌的、他从未体验过的、名为幸福感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叫了……他叫我爸爸了……
是在杰面前……承认我了?
他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夏油杰,只见杰温柔注视着孩子,嘴角带着一抹纵容的笑意,仿佛默认了这一切。
这一刻,虚假的温馨达到了顶点,让他引以为傲的六眼和分析能力彻底瘫痪,五条悟以为自己窥见了计划成功的未来图景。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份致命的幸福晕眩中,几乎要应下这一声呼唤时——
小智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用着刚才那能溺死人的甜腻腔调,欢快地、如同念出游戏咒语般,说出了下一句:
“狱门疆,关门。”
“嗡——!”
手中的狱门疆骤然发烫,眼睛猛然睁开!封印的法则如同最冰冷的锁链,瞬间缠绕全身!
“等等——你们——!”
五条悟脸上的恍惚和细微的幸福笑意甚至还没来得及褪去,震惊和难以置信才刚刚浮现。
在他被吸入黑暗的前一刻,五条悟奋力抬头,最后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正低头看着身边完成恶作剧后笑嘻嘻的小智,抬手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孩子的头发。
然后抬眼,迎上五条悟震惊的目光,眼神里清晰无误地传递出一丝……
抱歉啊,悟。
暂时在里面好好休息会儿吧。
随即,黑暗彻底吞噬了五条老师。
……
一踏入神社范围,空气瞬间粘稠,诡异的结界无声合拢,将内外瞬间隔绝。
“不对劲。”夏油教祖几乎立刻察觉,他将小智迅速拉至身后,咒灵“虹龙”的虚影在身边盘旋显现,散发出凛冽的敌意。
然而,对手对咒灵操术的了解远超想象,三只特级咒灵从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浮现。
它们的攻击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演练过无数次的默契。
一只主攻,招式狠辣,逼他硬撼;
一只游走,不断释放精神干扰与视觉扭曲光线,让他无法精准锁定;
最后一只,则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刺客,每一次出现都恰好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最关键节点,进行致命的偷袭!
夏油教祖啧了一声,这种配合……太精妙了!精妙得不像是凭本能行事的咒灵,反倒像是……被一个极其了解他战斗习惯和术式弱点的人在幕后精确指挥着!
他试图调动更多咒灵,却发现周围的结界不仅隔绝内外,更在不断压制、干扰他咒灵空间的联系!
小智被夏油教祖用一道坚固的结界牢牢保护在战圈边缘。
他焦急地看着妈妈在真假难辨的幻影与配合无间的攻击中左支右绌,身上不断添加新的伤口。
他拼命捶打着结界,但特级咒术师设下的屏障纹丝不动。
“左边!”他只能徒劳地呐喊。
然而,视觉扭曲再次降临,夏油杰的判断出现了微小的偏差——他格挡了左边的幻影,而右边,那只如同螳螂般的咒灵真正的致命一击,已然临身!
刀锋般的前肢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猛地斩落!
“噗嗤——!”
一条断臂,带着温热的血液,飞旋着落在了小智面前的结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凝固。
小智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停滞。
鲜血、断臂……与记忆中那个小巷,失去右臂的妈妈,浑身是血、最终在五条悟怀中闭上眼的画面……完美地、残酷地重叠在了一起!
“不……不要……” 小智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个他拼尽全力想要逃离、想要改变的噩梦,再一次在他眼前上演!
妈妈……又要死了……
又要在他面前……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他。但紧接着,一股更加汹涌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悲痛与执念,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不要——!!!”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再试图去攻击结界,而是将所有的精神力、咒力、情感,不顾一切地、疯狂地涌向那条他与妈妈之间天然的、血脉相连的“通道”!
连接上!把我的眼睛……把我的‘视线’……给他!让他看见!让他活下去——!
嗡!
一股无形的、磅礴的精神波动以小智为中心轰然扩散!
濒死的夏油教祖正因剧痛和失血而意识模糊,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温暖而急切的精神力量猛地包裹、拉扯!
下一秒,一股庞大到几乎将他的大脑撑爆的信息洪流汹涌而至!
扭曲的幻影在他“眼中”还原成最基础的咒力结构;
视觉扭曲的光线变成了可分析的波长与节点;
那三只配合无间、真假难辨的分身,在他此刻的“视野”里,清晰地显露出它们之间如同神经网络般,由细微咒力丝线构成的精密链接——果然有人在背后操控!
海量的、经过处理的、最原始的宇宙信息:咒力的轨迹、能量的流动、空间的构成、无数微观粒子的生灭……
而更重要的,是在这片混沌的、代表“毁灭”与“无序”的能量场中,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几个微弱的、代表着“创造”与“有序”的、“负能量”闪耀的节点——那是反转术式的法则显化!
“原来如此……反转术式的本质,不是能量的对抗,而是……‘逆转’?!”
夏油杰一边承受着信息洪流的冲击,一边感受着肉-体的衰败,在生与死的界限间瞬间明悟。
与此同时,小智的意念,那纯粹到极致的守护之念,也清晰地传递过来:
“看着它…妈妈…看着那股‘相反’的力量……修复它!修复你自己!”
在这灵魂链接的共感中,夏油杰不仅“看”到了法则,更感受到了小智那几乎要将他自身燃烧殆尽的悲痛与爱。
为了这个孩子……
为了不再让他露出那样绝望的眼神……
夏油杰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意志,强行驱动体内的咒力,去捕捉六眼视野中那“逆转”的瞬间!
“呃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低吼,一股温暖而充满生机的白色光芒,自他断臂的狰狞伤口处涌现!
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
反转术式——成!
而在他领悟的瞬间,凭借六眼对能量链接的绝对洞察力,他顺着那操控咒灵的“神经网络”,猛地朝某个虚无的方向投去冰冷的一瞥。
那个幕后黑手……他“看”到了!
而结界外,拼命梳理信息洪流的小智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泪水与释然的微笑。
随即,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小小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
共享六眼,尤其是强行与濒死之人建立如此深度的灵魂链接,耗尽了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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