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吧，官人～”君识用袍子把自己一裹，兰花指一翘，面带羞涩，“奴家可不是随便的人～嗷！”
喜提时逢生拉开车门刺出的一拐杖，不偏不倚地戳在君识的腰上。
“你下死手啊姓时的！”
时逢生没说话，只是把拐杖慢慢抽了回去，不像是就此作罢，像是蓄力准备再来一下。
“来，把衣服换上。”从驾驶位上下来的柳玦笑意不减，一手拦住把拐杖当冷兵器使的时逢生，一手递给君识一袋还未拆封的新衣服，“这次联赛免不了和其他公会的成员交涉，时队负伤不能出面，小蒲和故纵还是学生，公会的门面就全靠你了。”
“放心，哥们在社交这块包靠得住的。”君识接过袋子，“嗖”一下钻回了车里。半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边扣着袖扣，边从车窗探出脑袋，“柳玦？你回来了？我的剑呢？”
“带来了，但是有点小瑕疵。”柳玦对君识时有时无的反射弧已经见怪不怪，不慌不忙地从后备箱抱出一把用红布裹着的木剑，右手抚过光滑的剑身，“这里有条裂缝在游戏里才会显现，需要你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副本里找到会修剑的原住民。”
“你进游戏了？”君识目光从剑上转移到柳玦的脸上，“什么时候？跟谁？”
“在你们打听其他公会消息的时候，跟时队一起进去的。”柳玦眨了眨眼睛，“别担心，只是个最简单的双人本。时队甚至连拐杖都没带，一百七驮着我们直接通关了。”
君识扭头看向时逢生，还想进一步问问细节的时候，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嘿呀——”
不怪君识反应大，在没捡到蒲地蓝和秦故纵这两个孩子之前，一直是他们三个人两两随机组队一起进月本，剩下一人在游戏外应对突发情况。捡到两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后，柳玦带着“让其他两人带一定会把可怜孩子带死”的偏见全权接管了他们的新手期。秦故纵和蒲地蓝也不负众望，不仅闯过了新手期，还通过了在人间公会的考核，加入了如今的大家庭。
但是在四个月前的非公开联赛里，柳玦的精神遭受了极大的创伤，目前仍没有痊愈。至于受伤的具体原因和情况，公会其他四人轮番上阵套话技术尝试了个遍，柳玦每次都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过去了。”柳玦如是说，“只不过后面除了游戏的随机副本外，就不能再跟大家一起进本了，想想还有些可惜。”
“拿着时逢生的钱还不用给他干活，这简直爽死了好吗！”
“嗯，以后副本的藏品收集任务就交给你了。”
“哈？为什么只给我加工作量？小蒲和秦姐不行吗？”
“哥，别喊我秦姐，夭寿。还有，我不行。”
“啊？我吗？我可以我可以！让我来让我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得多给孩子机会锻炼自己，你不能总这么护着——”
“小蒲，你书包里更新的题刷完了吗。”
“哥，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觉得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哈？！”
“好了，时间快到了。”柳玦把拿回的匕首递给蒲地蓝，“这对匕首你带着，进去联赛副本里多留心，遇到危险就躲在君识和故纵后面辅助他们。要是落单了也别害怕，联赛没有必死机制，你能平安回来的。”
说完又略显吃力地从后备箱里抱出同样用红布裹着的一件香槟色左臂盔甲护手，小蒲帮忙接过，谁知护手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压得小蒲上身猛得向下一沉：“柳哥！秦姐！！救命救命！！！”
秦故纵扯开红布，把左手套进去，带着护手挥了几拳，手感意外地不错。
“非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先用这个，虽然质量比不上游戏官方出品，但我想面对大部分情况还是绰绰有余的。”柳玦满意地看着带上新装备有些跃跃欲试的秦故纵，继续嘱咐着：“别逞强，保护好自己，有危险就往君识身后躲一躲。”
“谢谢。”
“谢谢柳哥！”
“那我有危险怎么办？”君识双手抱臂倚在黑车的车窗旁，嬉皮笑脸地看着聚在后备箱那里的三人。
柳玦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对着两个摆弄着新装备的孩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全的时候看着点君识，别让他离开你们的视线。”
“好。”
“保证完成任务！”
君识嘴一撇，没说什么，伸手敲了敲身旁的车窗。
车窗匀速地降了下去，时逢生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时队长，不说点什么？”
“……别死。”
“哇，37度的天，你短短两个字干得我心里哇凉哇凉的。”
“滚。”
车窗开始匀速升起，最后挡住骄阳和君识笑嘻嘻的脸。
————————
系统面板暗下去的一瞬，云岁聿面前的景物开始变幻，像是儿童的简笔画那般被擦去颜色，只剩黑色的线条重新打乱，最后组合成新的场景。
是负一层的超市。
云岁聿身处超市的食品区的走道，右侧是散装的粮油和一些调料，左侧是包装各异的散称小零食。右手无意识地插入身旁的米堆中，云岁聿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或者不是人的存在。
除了一开始就悬在他头顶，还躲在他后脑勺处跟着他的脑袋一起转的监控探头。
“……”云岁聿看向旁边的米堆，右手捧起一把米又任由它从指间滑下，等那泛着银光的监控探头从左边慢慢挪进他的余光，搭在木质陈列框上左手摊开手掌，悄无声息地从下方接近，最后三指攀附机身，两指卡住镜头，轻轻一扣。
监控探头的镜头伸缩两下，确定自己真的动不了后象征性地闪烁了几下红光，破罐子破摔地在五指山里找个舒服的位置静止不动了。
几乎在控制住铁疙瘩的同时，云岁聿埋在米堆里的右手触碰到了一个椭圆形的硬物。他面上不显，右手继续摸索着，温热的、湿腻的、似有跳动脉搏的——
云岁聿心下了然，左手把铁疙瘩挡在眼前，右手握住那截硬物向上拉起。
是一截镶嵌着两个血洞的手臂，大臂与肩膀的连接处挂着碎肉和脂肪，一眼看去像是被猛兽撕扯下来的。
【当前任务：请在第一天内找出分布在本商场内的全部玩家，并确保玩家存活率为75%。】
【任务进度：1/？？？】
【当前玩家存活率：0%】
这样啊，是这么个分布法啊。
云岁聿默默移开挡住视线的铁疙瘩，把残肢放了回去，走到不远处的称重机旁推了辆手推车回来。
再次拎起那截残肢细细打量，云岁聿没有读过医学或人体相关的书籍，只能凭日常经验判断这个手臂的主人大概率是位年轻女性，手腕处有小间距的勒痕，这里应该戴有手链之类的装饰品。
奇怪的是，掩藏残肢的米堆没有异味、没有血渍，要不是他把手插进米堆里，很难发现这个小惊喜。
云岁聿把残肢放进手推车，双手又深入米堆里摸索，偌大的超市只有米堆发出的“哗啦哗啦”声。摸索一阵后，他并没有找到类似手链的装饰品。
云岁聿轻叹一口气，看向身旁琳琅满目的商品，又看着0%的玩家存活率，深感找到全部玩家这件事真是个大工程。
【联赛·参商广场】直播间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拿远点！！！”
“开局即团灭？”
“怎么刚进直播间参赛大佬们都变成玩家碎片了（悲”
“我说怎么公会和个人的直播都没开，原来开局大家就没了啊。”
“哥们你为什么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啊！”
“有谁能看出来这个手臂是哪个玩家的啊？”
“不是，我真的正在超市里买米……”
秉承着人道主义精神，云岁聿绕到服饰区，在一众手套的货架栏里找到了最下层的一双黑色手套。哪怕他将要接触到的玩家不成人形，是死是活尚不分明，他也不能随意污人清白。
云岁聿拨开倒数第二层货架杆上垂挂下来的手套，准备取出那双黑色手套时，那温热的触感又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
云岁聿蹲下的身体僵住，瞳孔微震，目光不可置信地从最后一层的货架聚焦到快贴到他鼻尖处的男士手套。
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白皙的皮肤下隐隐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
这哪里是手套，分明就是一双男士的手！
云岁聿闭了闭眼，屏住呼吸，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把那双黑色手套拽了出来，猛地站起身想远离那双手，但因为起得太快，两眼一黑，踉跄一步又跌了回去。
……他真的要强身健体了。
云岁聿认命地挪到两排货架之间的角落处蜷起双腿，把脸埋在自己交叉的臂弯里。
他突然有点想家了。
【任务进度：2/？？？】
【检测到404 引路人精神值下降20点，当前精神值：60】
【温馨提示：您的精神值已达到正常水平临界处，为防止继续下降产生幻觉，徒增游戏难度，请您尽快恢复精神，继续游戏进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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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参商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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