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幕外人暗窥谋虎皮,台下客共情寻真相(上篇)

等两人坐下缓了缓,程瑶也不怠慢,赶紧将憋了一路的话消息通通倒了出来:“师尊,这杨小姐是三年前才病倒的,只因是心疾才一直不见好转,还有那门亲事也根本不是用来冲晦气的,而是杨崇为了一己私欲,把自己的女儿送去给本地的一位富商换了商路!”

程瑶本就气极,说到此处更是愤然,气都不打一处来:“那个富商可是有十一位妻妾呢,杨娉亭本就体弱多病,若真嫁过去根本活不过一月!”

“是,杨府杨小姐的贴身丫鬟知道些内情,但她并不太配合我们的询问,问了两句就跑了。”程汶跟着说道:“至于商路的事,是那位富商自己招供的。“

“那个富商肥头大耳的一看就不聪明,明明胆小如鼠偏生又色胆包天,”程瑶皱着一张小脸嘀嘀咕咕:“刚到那儿的时候还想对我动手动脚,结果被哥哥几句话就吓得什么都招了。”程瑶说完莫名抬头看了眼沈君泽,心中没来由地想道:还好没让师尊去,不然就凭师尊的容貌,那人的手怕是会更不老实……

沈君泽倒是没注意到程瑶那奇怪的目光,淡淡道:“墙倒众人推,自苍云山出面的那一刻起杨府的事便已然摆上了台面,是任杨崇再怎么谎话连篇都是遮不住的。”他面上云淡风轻,似乎是见惯了这种事情,不紧不慢道:“你们在茶馆可听见什么?”

程汶沉思几秒,接着开口:“三年前汴城郊外发生过一场火灾,烧的正是杨崇名下的一处宅院,外传是夜间客房走水导致的意外事故,但茶馆里那个年轻人却说是有人蓄意为之,虽未明说,但他话中明里暗里都在指认一个人——杨崇。”

“但奇怪的是这件事流传的并不广泛,茶馆里除了那个年轻人几乎就没人听过这件事了。所以弟子认为这些流言还有待商榷,只凭那一人所言,毕竟离真相太远。”

沈君泽赞赏地朝程汶笑了笑,他现在不着急解决事情,所以就打算放缓行程,也好锻炼一下这两个孩子。

“不错,流言本就难分真假,不过瞧仔细些,还是能看出端倪。”沈君泽点点头:“只需要看言者何人。”

“便如锦年所说,杨宅失火这件事鲜有人知,那为何茶馆里那位年轻人却如亲身经历过一般知道得这样详细?再者,汴城郊外离人烟也有段距离,且密林丛生、深幽静默,杨崇在这里落宅定是知道这里无人来往,好讨个清静。那位年轻人不过是个普通的平头百姓,又怎会来到这深山老林里恰巧就看见了那场火灾,”沈君泽顿了顿,像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没忍住忽的就笑出了声:“还是在半夜?”

试问哪个人会大半夜去那种地方?

奇怪,太奇怪了。

程汶也认同这个观点。

程瑶却举了举手:“师尊,万一这人曾是杨府的人呢?或者他认识杨府的人有可能啊?”

“这种也的确有可能,那我们就接着往下剖析,”沈君泽继续问道:“锦年,那场火灾中可有女眷意外身亡?若是夜间走水,屋子又靠着草木,应当死伤惨重。”

谁料程汶摇了摇头。

“没有,听那个年轻人说那个宅子是个林园,杨崇平时不常去住,那里也只有管事的下人每天去打扫,也不在那儿住下。不过失火那天比较特殊,那儿住了客人,名唤徐文清,是当时寄宿在杨府的一位文士。”

“那天应是个大日子,林园住了有些人,可火灾后人员伤亡不大,只有一个人没逃过。”

“就是那位徐公子。”

沈君泽眉间轻皱,语气也带上了一丝疑惑:“杨崇的门客?”

“这么说也无可厚非,如那人(茶馆中的年轻人)所说徐公子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路过汴城时与杨崇相识,一番交谈之后便成了至交,之后更是受其邀请才在那林园住下准备京试,一直到失火那天。”程汶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疑惑道:“怪就怪在这里,这场大火若是意外,又怎会只有徐公子一人惨遭火焚?蓄意杀害就更说不通了,那人口中的徐公子不仅才貌双全,为人也谦逊有礼,杨崇对他可是和对亲人一样对待,还曾许诺过要将杨小姐许配给他,又何来的理由杀他?还是用这么显眼的方式?”

“所以这两种说法不仅自相矛盾而且噱头颇多,定是为哗众取宠添油加醋过了,况且徐文清此人还有待考证,不论是掌门给的卷宗还是街坊里的传言,弟子都未曾找到过这号人物。”

“看,又多出一个疑点,这个年轻人的说法矛盾了,”沈君泽手指轻点桌面,微笑道:“不过我们可以联想,假设这个年轻人曾是杨府的人,又或者他认识杨府的人,那他为何会说出如此矛盾的话?再者按照杨崇的性子,当年灾事过后所有的当事人,杨崇可能会任由他们出去乱说?”

“从杨府一个丫鬟的嘴里都难套出几句话,若杨府真有这么个这么大嘴巴的人,杨崇能留他活到现在?”

程瑶恍然大悟,连忙接着说道:“那这样的话会不会是徐公子来寻仇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今天杨崇那番说辞和表现都摆明了他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沈君泽依旧是笑着的。

“为师可没听过人死后还能转性,锦安,找上杨崇的可是位姑娘。”

程瑶一愣,刚支愣起来的脑袋被沈君泽这么一句弹的又倒了回去。

沈君泽淡淡一笑,正欲说出自己的看法,身旁一直趴在桌上无所事事的江云青却先开了口。

“我真羡慕他,”江云青歪着脑袋看向众人,大眼睛里亮晶晶的:“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呀?”

“这有什么的,”程瑶看向江云青,见他长的可爱不由得软了语气,柔声细语道:“一传十,十传百,那个人说的自然也是听别人说的呀。”

“那为什么我从来就没听过……”江云青坐起身,满脸的委屈和不高兴:“这些故事我一个都没听过,我都在这里流浪这么久了,根本没有人和我讲过。”说完他就又趴回桌子上,脸上显出几分期盼来:“我也好想有人给我讲故事啊,这样的话我就不用爬那么高的屋顶听故事了……”

这番话听起来就是一个孩子因为听不到故事而难过,可到了程汶和程瑶耳朵里,味道就变了又变。

他们差点又忘了那一点。

那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个问题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因为都是听来的流言,出处应该不值得去查验。可现在听江云青这么一提,心下都觉出几分不来。

不是广为流传的谈资,更不是作为知情人所了解到的真相,那这些话,这些事,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沈君泽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在听到江云青最后一句孩子气的话时就转变为无奈的笑,他点点头,接上去说:“云青说的不错,既是流言,那为何连那些本地人都未曾听说过?还有那半夜哭啼和道士分明就是杨府内事,杨崇日夜提防着生怕走漏半点风声,又怎会被他轻易瞧了去。”

程汶立刻反应过来:“他撒了谎。”

沈君泽满意的点头:“不错,半夜哭啼不是他听街坊说的,道士来访也不是他亲眼看的。不过那些关于杨府事变的传言和细枝末节,又的的确确是别人告诉他的。”

程瑶不解:“这不就又绕回来了吗?告诉他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程汶却是听懂了沈君泽话里的意思,知道师尊这是在提点他们,便对程瑶说道:“是目的。”

程瑶没听懂:“什么目的?谁的目的?”

“杨府这些事查起来不难,只要使出些手段,为师一天就能翻出杨崇祖宗十八代的陈年往事,可没必要这么做,因为查清事委不是我们的目的,”沈君泽解释道:“所以那人自有他的方法知道这些事情,我们现在的重点,应该在于他这么做的目的为何。”

“如此作为,这人是想把杨府的事情闹大,”程汶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会是那个怨吗?”

“不,杨娉亭的失踪应当也在这个人算计里,并以此为引,传言为辅,再借苍云山的手查出那场火灾的真相,”沈君泽忽的停下,沉默几秒,轻挑眉头:“这样看来,他倒是在向我们抛线索了。”

程瑶:“师尊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帮忙?”

“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利用,”程汶否定道:“若是真心想帮忙,我们现在掌握的就绝不止这些,那段杨府往事之所以会自相矛盾,就是因为它不完整。这幕后之人没有告诉那个年轻人全部的真相,而是截取了一部分让他去传播,好引起骚动。”

“他想让苍云山,用合适的身份和正当的手段去查杨崇,”沈君泽眯起那双浅色的桃花眸,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出的危险笑意:“最好在查清火灾真相的时候也能查出些别的什么,好让杨崇,彻底身败名裂。”

沈君泽的语气已经彻底冷下去了。

前世他就觉得杨府这件事不简单,不然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下求助,皇室为何最后还要他哥去一趟江都?就算当时真的扯出了什么也找不上苍云山,苍云山虽为大派,可向来与皇室井水不犯河水,从前也不是没处理过朝中人的求助,可偏偏就是那一次,让朝廷对苍云山的防备又多了几分。

杨崇是棋子,他背后的乔郡主才是源头,也是那个背后之人想要敲打的。

寻仇、权势纠葛,还是爱恨情仇,这些沈君泽都不想管,也懒得管,但他们想利用苍云山来满足一己私欲,未免也太过想当然。

沈君泽心中冷笑一声。

如果逃不过,那干脆就不躲。

这次就让我,亲手扒下你的虎皮。

家人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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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幕外人暗窥谋虎皮,台下客共情寻真相(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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