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音乐课。老师让大家自由组队,准备期末的小组表演。林晚拉了向遥,又去叫周屿,周屿自然拉上了陈遂。
四人小组。向遥看见陈遂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
排练时,他们选了首简单的四手联弹曲子。林晚和周屿弹主旋律,向遥和陈遂负责伴奏部分——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并肩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相邻的琴键上移动。
第一次合练时,向遥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陈遂的手。
他立刻把手移开,动作不大,但很迅速。然后他调整了坐姿,身体往另一侧倾斜了大概五厘米。
一个微小的、但明确的距离。
向遥看着钢琴黑白键上自己孤单的手指,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看乐谱。
排练进行到一半,周屿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林晚也去上厕所。音乐教室里只剩向遥和陈遂,和一段尴尬的沉默。
“我练一下这段。”向遥打破沉默,手指按下几个和弦。
陈遂没说话,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向遥弹着弹着,旋律开始变形。她加入了一些即兴的变奏,把原本简单的伴奏弹得复杂起来。这是她发泄情绪的方式——当语言失效时,音乐还能说话。
她弹得很用力,指关节微微发白。最后一个和弦重重落下,余音在教室里回荡。
“你不该那样改。”陈遂忽然说。
向遥回头看他。他依然背对着她,面朝窗户。
“为什么?”
“原曲的和声进行有它的逻辑。你加的变奏破坏了平衡。”他顿了顿,“就像你做的其他事一样。”
向遥的手指僵在琴键上。
“你觉得我破坏了什么?”她问,声音有点哑。
陈遂转过身,看着她。夕阳的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他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脸却隐在阴影里。
“平衡。”他说,“人与人之间,应该有一种自然的距离和节奏。你太急了,太想控制,太想把所有东西都量化。”
他走向钢琴,在琴键的另一端坐下,手指轻轻按下一个C音。
“你知道吗,有些关系就像音乐。”他说,“不是算出来的,是感受出来的。你不能计划什么时候该出现哪个音符,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情绪。你只能听,只能感受,然后做出反应。”
他弹了一小段旋律——很简单的几个音,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你那个计划里,”他继续弹着,没有看她,“把我当成一个需要破解的密码。把周屿当成一个需要清除的障碍。但向遥,我们都不是你游戏里的NPC。”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音消散。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灰尘在光线中飞舞的声音。
向遥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黑白分明的琴键,看着陈遂在琴键另一端的身影。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冲突后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
不是指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解释。一种试图让她理解的姿态。
“对不起。”她说,声音很轻。
陈遂的手指在琴键上停住。
“我……”她组织着语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习惯了用那种方式看世界。从我有这个能力开始,所有人对我来说都是一堆数字和进度条。我不知道怎么关掉它。”
她抬起头,看着他:“你能教我么?”
陈遂沉默了很久。久到向遥以为他又要转身离开。
然后他说:“我教不了。”
她的心沉下去。
“但你可以自己学。”他补充,“从今天开始,别再去看我头顶的数字——如果你真的能控制的话。也别再记录,别再分析。就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
“然后呢?”
“然后……”陈遂站起来,“然后看会发生什么。”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期末表演,如果你还想继续,我们就按原谱弹。如果你不想,我可以跟老师说换组。”
“我想继续。”向遥立刻说。
陈遂点点头,推门离开。
向遥独自坐在钢琴前,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她调出系统界面,看着陈遂的数据:
好感度:-3.0%(缓慢回升中)
状态:屏蔽强度降低至60%
回升了。虽然还是负数,虽然还有屏蔽,但至少……回升了。
她关闭系统,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琴键上。
这一次,她没看谱,没计算和弦,只是凭感觉弹了几个音。不成曲调,只是一些散落的音符,在黄昏的音乐教室里轻轻响起。
弹到第三个音时,她忽然停下。
因为她发现,在没有系统提示的情况下,她居然有点……不知道该弹什么。
十六年来,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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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周,向遥尝试履行那个承诺:不看陈遂的数据。
这比她想象中难得多。就像习惯用右手写字的人突然被要求用左手,每一步都别扭。她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上移,去寻找那个熟悉的数值界面。每当陈遂和她说话,她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好感度变化。
但她强迫自己停下。她开始用最笨的方法: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而不是头顶;听人讲话时关注内容,而不是分析情绪值;做出反应时凭直觉,而不是计算最优选项。
第一次成功是在一个课间。陈遂来收数学作业,到她座位时,她正好有道题不会。
“这个,”她把本子推过去,“第三步怎么来的?”
陈遂弯腰看了看,用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个公式。“这里,用了这个变形。”
“哦……”向遥盯着那个公式,忽然明白了,“谢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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