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忱这副样子着实没什么威慑力,全场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很凶,其余几人都在竭力憋笑:跟只炸毛猫一样,也太可爱了!但都顾及着沈忱的自尊心,不敢笑出来罢了。
不敢笑出来,还得配合着演戏。
“不错,阿忱不答应,你走不了!”沈冽转了转手腕:“当哥的没别的本事,但是呢……”沈冽冲着叶九倾笑了笑:“弟弟但凡有所求,做哥哥的必要竭尽全力相助。阿忱既然不想你走你就别想离开,除非你把我们都打趴下,我们拦不住你。不然,休想走!”
沈默淡淡说了句“没错”,也转了转手腕,看着叶九倾。
然后,屋子里就上演了一出鸡飞狗跳的“热闹”画面……
沈忱沈默沈冽三人朝叶九倾扑了过去,南明象征性地拦了一下,然后和沈冽扭打在了一起,说是扭打,其实就是两人抱在一起转了几个圈;另一边,沈忱和沈默朝叶九倾扑了过去,沈忱身姿之矫健犹如猛虎出山蛟龙过海,“嗷呜”一声飞扑到叶九倾身上,叶九倾根本没避也没躲,任由沈家两兄弟把自己绑了个结实,坐在椅子上,不动。
沈忱阴恻恻地盯着叶九倾,手里紧紧抓着绳子的另一端,大概是觉得不牢靠,又把绳子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叶九倾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但对上他一脸严肃的神情时,忍不住鼻子一酸:他竟然这么舍不得自己离开!心里是高兴的:其实,真被他绑了困在这儿,真挺好……
沈冽笑道:“可以了可以了,散了吧。阿忱,哥能做的就这些了,你可要把人看好了。”
沈忱皱着眉严肃地点点头,众人散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沈忱和叶九倾两个人了。
到了下半夜,沈忱实在熬不住了,睡了过去。叶九倾将人抱到了床榻上,轻抚着沈忱的头,声音很小:“我会尽快回来的,阿忱等我……”将被子给他盖好,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沈忱若有所思。
南明直接受不了了,无奈开口:“我说,要不……咱别走了……天儿都要亮了。”一会儿小孩儿醒过来,你更走不了了。
叶九倾走回书桌前,提笔给沈忱留下一封信,将信放到沈忱枕边,又将随身佩戴的玉佩取下来一并放到枕边,做完这些后便与南明离开了沧浪山庄。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于叶九倾而言,沧浪城早已是他的故乡,这里有他太多的记忆,太多的不舍。
可纵有千般不舍,眼下也只能狠心舍下。他盼着今日离去,接下来的一切能够顺利,这样他便可以尽早归故里、见故人。
叶九倾走后沈忱哭了一天,三个兄长外加一个薛诚一起哄,也没哄好。
几日过去了,沈忱似乎接受了叶九倾已经离开了这个事实。他变得出奇得乖,不偷溜出山庄了,也不跑去射箭了,除了上课用膳,其余时间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看书睡觉。但他变得不爱笑了,每日吃的饭量也少了一半,几日下来脸就瘦了一圈。沈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姑姑,阿忱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沈冽这次有些生沈忱的气。聚散离合是人生常态,总不能一个人离开,你就要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吧,真要如此,往后人生中有那么多的分别,还不活了吗?
沈冽生气归生气,但也顾及着沈忱的情绪没说什么。可他到底是个不吐不快的性子,不说出来会憋得难受,只好某天夜里把沈默抓出房间,借用下他的耳朵。
沈默听完沈冽噼里啪啦一通说,没有言语,只是盯着沈冽看。沈冽被盯得有些不舒服:“你不说话看我干嘛?”父亲可真没给弟弟起错名,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沈默转过头去不看沈冽,淡淡道:“你不用担心,阿忱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他只是对自己太在意的人才这样。他也不是不知道悲欢离合是常态,只是舍不得罢了。至于不思饮食,只是心情不好吃得少,不会饿死自己的,这你放心。”
沈冽看着沈默:“那就任由他这个样子不管?等他自己慢慢平复要等到什么时候?不会饿出什么毛病来?我实在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
“我本来确实是想等他自己慢慢平复下来的,但凭现在的他……好像很难自己走出来……”沈默微皱着眉思索着。思索了片刻,他看着沈冽:“要不我们去找二师伯,请他开导一下阿忱?”
沈冽闻言原本皱着的脸瞬间露出了笑意:“好主意!阿忱最听二师伯的话了,有二师伯劝,他肯定听!可是我们怎么跟二师伯说呢?”沈冽带笑的脸又拧巴起来:“总不能说阿忱是因为叶九倾走了害了相思病吧?”
“你说得什么话!”沈默鄙夷地看了自家亲哥一眼。哪能这么说啊?蠢哭!
沈冽:“那怎么说?”
沈默:“我想想……”
“唉,打从去年二师伯闭关出来后阿忱变得格外听二师伯的话,什么原因啊,你知道吗?”沈冽想起沈忱去年变得特别皮,给他根棍儿他能顺着上天的那种皮。可是在二师伯闭关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变乖了,还经常拿糕点往二师伯那里送,摘枣子来也不忘给二师伯留一份,二师伯出关后他更是亲近二师伯,但凡二师伯说什么,他二话不说撒丫子就去做,二师伯的话比师父的话都管用。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冽很疑惑。肯定发生了什么!沈冽可以确定。可不管他怎么问,沈忱这次嘴太严,只字不提。
“我怎么知道。”沈默白了自己哥哥一眼:“阿忱不想说的事,没人能撬开他的嘴。”
沈冽:“那……”
“我说哥,你没看见我在努力编瞎话吗?你能不能安静点儿?”沈默不爽地看着沈冽。
“你编你编……”沈冽识趣儿地闭上了嘴。
自从沈忱进了李泽川的繁英阁,他三天没出来,李泽川的课也由凌绝代上。
这天傍晚,凌绝拿着晚膳走进李泽川的房间,看沈忱睡着了,朝李泽川招招手,二人走到外厅说话用膳,不想吵醒沈忱。
凌绝边把菜摆到桌子上边笑着说:“小孩儿昨日抱着你哭了一天?”
李泽川笑了笑:“不止,一天加一夜,我都怕他哭得缺水,给他灌了七八杯水。”
凌绝闻言笑意更浓:“这小傻子太重感情了,都把师兄累坏了!今日怎么样,忱儿好些了吗?”
李泽川:“嗯,好些了,但还是伤感得不行,不过好在不哭了。”
凌绝叹了口气:“这样重感情,对他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而且我觉得……”凌绝有些欲言又止。
李泽川看着凌绝的神情:“阿绝,你我之间有话直说就好。”
凌绝:“无凭无据的怀疑自是不好,但我觉得……九倾这孩子有些怪。平日里除了和沈家兄弟有交往,对其他任何人都是淡淡的,从不提及自己的私事和家人,还有他的那个兄弟南明,武功好得根本不像他那个年纪该有的。大师兄好像知道些什么,似乎有意在替这孩子隐瞒。师兄,你对叶九倾可有了解?”
李泽川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甚了解。九倾是大师兄的嫡传弟子,他的背景大师兄自然是知道些的。我虽然也好奇过九倾的身世,但若是师兄有意隐瞒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我也从未问过师兄。”
凌绝皱着眉:“连二师兄都不知道……”大师兄在几个师弟里最信任的就是二师兄,连二师兄都没有相告说明叶九倾来头一定不小。只是……千万别……来自宫廷!若是自己的怀疑是对的,那就太糟了。凌绝想着,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李泽川看了眼凌绝的拳,转眼看向别处:“阿绝这么在意九倾?若是很在意,我明日去问问师兄。”
“不……不用!”凌绝连忙说道:“不用去问大师兄,我也没有那么好奇,只是和师兄随便聊聊。我就是担心……九倾会不会做伤害忱儿的事。师兄你想想,他和忱儿感情那么好,明知他突然离开忱儿会难过,他仍旧……十分果决。想要就要,说丢就丢,心不是一般得硬!可忱儿……心肠软又重感情,做事儿黏黏糊糊得不利落,我是怕我家这傻徒弟吃亏……”
李泽川温柔地笑笑:“可能会吃些亏,但忱儿可不傻……”
“还不傻?”凌绝没好气地说道:“不傻在你这里哭什么!不傻的话,就该抱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态度潇洒地活!人家都走了,他还这样依依不舍个什么劲?”
李泽川“哈”笑了一声,开始打趣自家师弟:“果然呐,有些人啊……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可到了自己身上也没见他有多聪明!”李泽川意味深长地看着凌绝:“还好意思说忱儿,你不也一样?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凌绝努努嘴:“我才没有!”
李泽川没再说什么。
凌绝爱慕大师兄的妹妹柳清音多年,可清音在多年前已嫁为人妇。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阿绝始终放不下,到现在也迟迟未娶妻。
还好意思搁这儿说别人?他自己怎么不抱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态度潇洒地活?说起忱儿来倒是吧啦吧啦一套一套的。
凌绝看着李泽川还嘴道:“师兄别光说我,你呢?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不见你成亲?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有,还笑话我?”
李泽川笑了笑,没说话。
“师兄……”凌绝阴阳怪气地叫着李泽川,狐疑地看着他……
李泽川:“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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