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启教
沈忱躺在榻上动弹不得,身体跟被撕碎了一样,稍微一动就能把她疼厥过去。她昏昏醒醒,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这几日来她很少有意识清醒的时候,即使是醒着的,她也认不出人来,不记得陆泽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直到昨日,她才正常过来,沙哑的嗓音唸出了“陆泽”二字,这一唸把陆泽激动得嗷嗷大叫。
沈忱的意识和记忆在渐渐恢复。
本以为那日是自己的死期,不料坠下山崖的那一刻,陆泽从天而降,骑着只巨大的鸟把她救了下来。原来是宗政明朗雇的杀手中有一名是启教弟子,他在观察目标时无意间看到了沈忱脖子上的金挂坠,上面刻的是启教的图腾,而且还是金的!这种挂坠凡是启教中人都有,普通人用得是铁的,启教弟子的是铜的,四护法和十二罗刹门主的是银的,而金的……只能是教主的!每名启教弟子只有一个挂坠,每个人都很珍惜,所以,这名少年一定与教主关系匪浅。他不敢耽误,立刻寄信把这事儿告诉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陆泽,沈忱这才能大难不死。
以后我定要多做好事,行善积德才行。沈忱这样想着。
沈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启教了,要不是启教有位医术极高的大夫加上陆泽不惜耗费自己的内力也要保下她的命,加之启教奇花异草甚多、名贵药材颇丰,陆泽也很舍得把这些药用在她身上,连珍贵无比的护心丹和归元散都给沈忱用上了。要是没有这些,沈忱早就见阎王了。
沈忱一直想跟陆泽道谢,可每次话说一半,陆泽就“哼,闭嘴,本座不想听死人说话”,或是“哪里的孤魂野鬼在叫本座的名字”,或是直接起身离开不搭理她了。总之,沈忱这个谢道得十分艰难,尝试了几天没有一次成功。
陆泽随时会走,至于什么时候走完全看他心情,但他抱着药罐子出现的时刻总是很准时,一到点儿准时进来。
沈忱发现只要自己不说话或是多夸夸陆泽,他在这儿留的时间就会比较长;若是自己一跟他道谢或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他不爱听的,他立刻拍屁股走人,然后让教中弟子进来照顾沈忱。进来照顾沈忱的人可以说是十分尽心,但是,没人敢和沈忱说话,所以沈忱要是不想憋死,只有陆泽这么一个大活人会跟她说几句话,这样的情形,沈忱对着陆泽只有一副讨好的嘴脸。
陆泽用竹子制成一支竹管方便沈忱用来吸药。沈忱身体不能动,陆泽又像往日一样把药碗放到沈忱脸边,把竹管放到沈忱嘴里。
沈忱喝完药,苦得脸皱成了包子,陆泽立刻把提前准备好的糖塞进她嘴里,沈忱含着糖,看着陆泽,想让他多和自己说几句话,便很狗腿地夸赞道:“陆泽,你长得可真好看!”
陆泽把另一块糖扔自己嘴里:“当然,北漠第一美是浪得虚名?”然后斜眼鄙视了沈忱一眼:“你现在可真丑!”
沈忱:“……”算了,还是让他滚吧。
陆泽看着沈忱白眼一翻不理自己了,抽风似的哈哈笑了起来,他手指戳戳沈忱气鼓鼓的腮帮子说道:“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丑样子?我给你拿镜子去……”说完很欢快地去拿镜子去了。
沈忱一看镜中的自己直接闭上了眼,除了右眼肿了、左脸肿了,她右脸上还有一道剑伤,整个破相了!
“知道自己难看了?以后还敢不敢胡来?”陆泽把镜子放到一边开始碎碎念:“以前虽没多好看,但起码能看,你看你现在跟个猪头一样,能看吗?”
沈忱:“……”我年纪已经很大了,十六岁了,不能哭!憋着……
陆泽:“年纪不大心气儿不小,武功差还喜欢惹事生非,你看你皮成这样,难怪你师兄选知书达理的公主,不要你!换作是我,我也选公主,难道选你这只猴?”
“咳……陆泽,你滚出去,我……咳咳……”沈忱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接着又吐出一口血。陆泽笑着拿帕子擦了擦沈忱嘴边的血:“终于吐出来了!果然用你师兄激你最管用,一激一个准。”
沈忱这才反应过来陆泽是在帮自己除瘀血,就是这方式……实在不想感激他!
陆泽看着沈忱幽怨愤愤地看着自己,想骂又强忍着的表情忍不住又笑起来:“沈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雷霆,太好玩了!”
沈忱看着陆泽,眼里射出两道寒光:我生气你觉得很好玩?陆泽,你要不是武功高早被人拍死了你知道吗?笑笑笑,就知道笑,笑死你!
陆泽看沈忱快被自己气死了笑得更愉快了,他坐在床边玩起沈忱的头发来:“你怎么不问雷霆是谁,你知道雷霆吗?是谁跟你提到过吗?”
沈忱没好气地说:“不想知道,看你这样子也知道雷霆不会是什么好人。”
陆泽拿着沈忱的头发蹭了蹭她的鼻子:“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雷霆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因为它是本座的爱猫!”
“猫?”沈忱看着陆泽:“我不信你会养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除非你拿来给我看看。”
沈忱打的小九九被陆泽一眼看穿,他敲了沈忱脑门一下:“省省吧你,别打本座爱猫的主意,你这么蠢不配和本座的猫玩!”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陆泽,陆泽,我什么时候能站起来啊?你能不能给我的家人寄封信报平安啊?陆泽!你别走啊……”
“站起来?你三个月能坐起来就不错了!骨头断了五根没点儿数吗?寄信?行,你能站起来后自己去借鹰,要是有人愿意把鹰借给你你就寄,本座的穆库尔在你那儿,没鹰了。”
沈忱:“你不能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吗?我快闷死了,咱们多年交情,你别不理我啊……”
陆泽:“本座有正事儿,岂能光在这儿陪你?”
沈忱:“奥……这样……教中有事?那你先去吧……”
陆泽:“教中能有什么事?有事儿也有护法担着,都到不了我这里。”
沈忱:“那你有什么正事儿要做?”
陆泽:“喂猫,陪猫儿玩。”
沈忱:“……”这算哪门子的正事?沈忱心里腹诽,但不敢言。
陆泽:“好过看着你,现在一看到你这张脸,本座就觉得窝囊!”门被打开,陆泽走出去随手关上门,只剩个门缝了还不忘加话膈应沈忱:“本座得离你远点儿,免得招惹晦气!咦~”语气特别嫌弃。
沈忱:“……”
东离
宗政玖容一袭白色里衣,面色苍白,他不甘心地看着东离帝:“造反,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皇后谢氏只是被废了后位幽禁冷宫,并没有被处死,谢氏一族也都安然无恙。宗政玖容要疯了,这么大的罪名都要不了那个女人的命?
“除非谢氏一族倒台,不然朕不能处死谢华英。”东离帝声音低沉,随后他用冰冷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儿子:“你拒绝与南庭的婚约,是为了死了的那个人?”
“阿忱没死!”宗政玖容显然是被刺激到了:“她只是回来的路上走得慢了些,但没关系,我每日去接她,她很快就回来了!”宗政玖容捂住眼睛垂下了头:“我……我不能娶别人,要是娶了别人阿忱就真生气了,她就不肯回来了,她会不要我的!那我该怎么办……阿忱不要我了……是啊,她不要我了……阿忱……”宗政玖容开始在房间里四处乱跑找人:“师兄不会娶别的女子,只要阿忱!阿忱别气了,出来吧……你别躲着我了……我好想你……阿忱……”
“陛下,殿下是被‘惘然’刺激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您先回去……”南宫明用力抱住往衣柜里跑的宗政玖容,一边对东离帝慌乱解释。
本以为陛下会念及晋王中毒、神志不清便也就不追究了,不料东离帝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一手抓起宗政玖容的衣襟一把将他甩到地上:“废物!”
宗政玖容被摔得意识清楚了些,他双眼通红,看向东离帝:“我……废物?那你呢?你这个皇帝、手握东离最大权力的人,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宗政玖容不管不顾地扑向自己的父亲:“我的母妃和妹妹,你护住了哪个?”
宗政玖容的怒吼像是一把利剑刺穿了东离帝的咽喉,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张与叶妃酷似的面容使东离帝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东离帝的语气温和了几分:“你该知道,从你决定回来的那一刻起你将面临什么。朕告诉你,如果你没有绝对的实力,即使沈忱还活着,也如你所愿成为你的王妃,将来的他只会和你母妃有着同样的结局,甚至比你母妃更惨。”
“她还不够惨吗?”宗政玖容泪如雨下:“我害得她还不够惨吗?我好恨……好恨我自己……”宗政玖容跌坐在地上。她本是人间无忧客,活得那么自在洒脱,却因自己的自私硬生生将她拖入沼泽,陷入了地狱。
“他已经死了,忘了他吧。”东离帝缓缓说道:“没有了感情上的弱点才适合成为一个君王,你回来图的是什么你永远不要忘记,朕答应过阿宁,一切随你的心意。若你想远离是非只做一个普通人,朕许你一世荣华,若你想成为万人之上,朕会竭尽全力为你铺平道路。但你不能什么都要,做人太贪,往往什么都得不到。至于你和南庭公主的婚事,你不想要,多的是人想要,你该知道与南庭联姻能为你夺得皇位增加多大的筹码,这个机会一旦错过,你要用多少力气挽回?若你最终得不到皇位,你的付出全部白费,你母妃和妹妹的仇永远报不了,叶氏一族将会受到牵连,你的舅舅叶暮会首当其冲;沈忱也会白死,你也无法替他报仇。你拉下来的沈家、叶家、南宫家、顾家……”
“够了!”宗政玖容捂住耳朵:“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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