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南梦7

她愣了神,回想起容晏那时的举动,很明显他知道什么,丞相府惨案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好一个容晏,好一个落难皇子,都是假的!他的势力早已蔓延至弦国宫廷,秦奚那个傻子……还被蒙在鼓里……

她来不及细想,弦国此时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人们驾着马车慌不择路,尘土满天像是遇上了天灾一般,她寻不到车,就连昨夜的马儿也没有了行动能力,她起身往军营的方向跑,鞋底磨破了,脚上磨了几个水泡,留下一路血色的脚印。

刚到军营遇上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荣升副指挥的容晏,他瞧见程绾如此狼狈,忍不住连连咋舌。

容晏阴阳怪气道:“军师这是怎么了?好大的血腥气。”

程绾狂甩他一个巴掌,却被狠狠钳制住,甩到了一旁。

“真是好手段,你的势力已经掌控了弦国,还留在军营做什么?”程绾鹰隼般凝视他,“你图什么?”

容晏望着层层叠叠的远山墨影,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图你家将军啊。”

程绾不明所以,刚要质问便提前得到了解惑:“你不是好奇他为什么信我而不信你这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吗?因为....我找到了一种蛊虫,你知道的,月国毒虫泛滥,本就是由边疆蛮夷演变而来的,早该失传,好巧不巧我略通一二。”

他蹲在地上,捏起她的下巴审视了一番,虽有一双含情媚眼但实在与她的火辣性子不搭,心中暗叹,原来秦奚喜欢这样的。

容晏没有把她铲除,而是随手丢到了早已没有人烟气的市井,任她自生自灭,过了小半个月,她已经没有任何食物能维持她存活下去,突然茶楼里穿出了说书先生的声音,她拄着枯树枝踉踉跄跄地走了进去,除了她没有别人。

说书先生一拍桌,捻了捻花白胡子:“书接上回,少将军秦奚身披金甲浩若雄光,领兵三千夜渡月国溯水河,任其雄兵千万,万箭齐发也不皱半分眉头,一声令下将月国士兵吓破了胆....”

哪怕只有一个看客,说书先生也越说越起劲,激动的手舞足蹈,忽然他一抬手,扬起扇子不徐不疾道:

“断桥应声而落,城内百姓夹道相迎,月国皇帝登时奉上降书,但求两国互通有无,将军亦是提剑落于皇帝脖颈,冷言让其退位让贤,令立皇子容晏为王,方允退兵....”

真是个荒唐的年代......两个国家拼个你死我活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说书先生嗓子有些干,抿了一口清水,清了清嗓子道:“啊,将军勇武引来众人赏识,更是惹得月国新王赏识,弦国赐金万两,加官进爵,皇城一别,终于得见……怎叹物是人非,斯人心怀鬼胎,兵临城下……”

程绾瞪大了眼睛,向说书先生挪了几步,有气无力道:“将军他……”

“我呸!两个男人真让人恶心!”

店小二收拾行李走了出来,不依不饶道:“原来他俩早就勾搭上了,弦月两国合并,都由他容晏一人说了算!”

程绾狐疑,哑着嗓子道:“那……秦少将军呢?”

店小二白了她一眼,似乎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他故作干呕道:“哪儿有将军?现在都该称呼一声‘阮妃’了,咱们都得走,听说人家正得盛宠,要把这儿拆了建阮城,行宫知道不?一样的……”

程绾无助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容晏那厮不仅是个小人,他还是个……断袖。

“万一……他被下蛊了呢?一切都不是他的本心呢?”

“下蛊?说说吧,谁见过?走吧走吧,不然等人轰你走?那可是棍棒加身!”

店小二不想与她废话,背着重重的行囊走了出去,程绾失声地附在桌边,泪水混着泥浆花了脸。

“二小姐,你看看老奴,可还认识?”

说书先生僵硬地挪动身体,温声询问道。

程绾闻言回眸望着那张慈祥枯槁的面容,虽长满了皱纹,看上去老了十岁,但她还是哽咽着唤道:“刘管家……我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我不甘心,我不信他会这样....”

刘管家叹了一口气,徐徐拍了拍她骨瘦如柴的肩膀安慰道:“新王登基自是少了仆婢,你若不甘心,我这把老骨头便去试试看......”

“不,刘管家,我去。”程绾抹了一把泪,“我要去亲口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管家忙道:“唉......你是相府二小姐,何必纡尊降贵做个婢女啊.....”

骨感的手臂将自己搂得紧,虽已成鬼,却有一种彻骨之寒涌上七经八脉,针扎似的疼。

黑衣人举牌:何种蛊虫?

绾娘伏在地上摇了摇头,厚重的刘海被飘进房内的雨水打湿,遮住了大半张脸,南宫忻起身将绾娘扶起,身后喝得醉醺醺的梦翎支着下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微微抬起美眸,似有点点涟漪,醉意阑珊道:“可能是.....殇君蛊。”

南宫忻一惊,忙起身询问道:“师尊你听过?那‘殇君蛊’当真会乱人心智?”

梦翎连连摇头,倒了倒酒盏,一滴酒液滴在桌面上,像一滴不染尘埃的清露:“此蛊霸道至极,与情蛊有异曲同工之妙,受蛊者会一心一意只信施术者,记忆不会改变,但却是剥夺情感的存在。”

南宫忻深感疑惑,低头问道:“师尊如何知晓?”

梦翎打了个饱嗝,酒意上头,白嫩的脸上落上淡淡嫣红:“尝过。不过这蛊其实可以制成一种可溶于水的药丸,喝起来甜甜的。”

南宫忻哭笑不得:“不能什么都吃啊.....”

程绾迫切问道:“那有解决之法吗?”

梦翎摆了摆手:“施术者死后便可解除。”但如果施术者死前下了其他指令,就另当别论了。

绾娘一听,顿时思绪万千,眼眸从惊讶转为悲愁,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握拳,尖锐的指甲埋进肉里,她咬紧嘴唇,一滴血泪滴在绣花上。

继她乔装混进入宫婢女队伍后的三个月,除了平日里欺软怕硬的女官,她没有见到其他人,倒是关于“阮妃”受宠之事日日听在耳边,如鲠在喉。

自古虽不乏龙阳之好,但在天下人眼中都觉得此事太过荒唐,像容晏这般后宫无一佳丽,独宠秦奚的做法更是引来了众多大臣的口诛笔伐。

“陛下……您应多效仿先帝在时是如何处理前朝后宫之事,免得伤了大臣们的心啊……”

“陛下刚继位,怎能终日沉迷……唉……万万不可啊……”

“陛下,望您看一眼如今的乱世,做一位贤明的君主啊……”

金銮宝座之上,容晏撑着面容,色玉串珠十二冕旒红黑掺半,摇摇晃晃遮住了他阴鸷的冷眸,良久才从帘后传来一声不冷不热的轻嘲:

“学先帝?大臣们好大的能耐啊,既然如此心系先帝,那就请诸位大臣去父王身旁侍奉.....共赏这大好河山。”

积极谏言的大臣们吓得慌忙跪拜求饶,皆被宦官一左一右钳制着胳膊从大殿拖了出去,不多时便头颅落地,全族流放。

容晏暴虐无道的昏君形象被两国百姓看在眼里,奈何心中万般不服,却无人敢反驳一二。

程绾在一旁洗衣服,突然一个身形纤弱的宫女轻轻怼了怼她的胳膊,四下环顾后才敢道明:“这位姐姐,我......我肚子疼,你能帮我把餐盒送去阮妃宫中吗?”

拿着皂角的手顿了一下,程绾愣怔地看着心事重重的宫女,毫无血色的唇瓣上下一碰,回答道:“好。”

宫女如释重负,忙要帮她一同浣衣,临近黄昏,她拿着食盒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阮妃的宫中,灯火通明,似有人影攒动。

“娘娘,陛下有令,您不能离开……”“娘娘请您回去歇息……陛下一会儿就……”

一个宫女说了一半,便被身侧姐妹的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不敢再吭声。

程绾拿着食盒,从黑夜迈进了烛光,只觉得浑身抽疼,明知是飞蛾扑火,她还是来了。

“你不是浣衣的宫女吗?怎么是你来送食盒?”

一个跋扈的宫女上去就要将她退出房门,秦奚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她咬破了嘴唇,血腥气萦在口中,她轻声道:

“是奴婢的过失,本该来送食盒的宫女突然腹痛难忍,加之方才奴婢洗衣耽搁了。”

“娘娘好不容易想吃点东西,这下倒好,凉了怎么吃?出去出去!”

那宫女力气极大,推搡中她不慎向后栽倒,幸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揽在怀中,一如往昔般四目相对,独独不同的,是那双明亮如星的眸子此刻却失去了光彩,呆滞的神色似恍过一丝震惊。

宫女们一看这场面,忙在秦奚的手势下纷纷退了出去,程绾一把推开了他的胸膛,问道:“你知道外面怎么传你的吗?”

“知道。”

秦奚一袭宫妃服饰,满身珠翠宝石闪得人睁不开眼,锁骨处隐有绯红,他抬手遮了一下,却被程绾用了十足的力气闪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门外宫女刚要闯进来,便被秦奚勒令禁止,空荡荡的宫殿只剩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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