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六灵玄晶石似有秦奚身影,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将他拽出了视线。
所以说容晏此人竟丧心病狂至如此!生前摧毁了他一身傲骨,死后也要与他纠缠不清!
官老爷不知疲倦地说道:
“但这不是首要,将军府最受宠的那位秦二公子才是让本官担心之事,史书寥寥数笔便无多言,却成了扎在百姓心头的一根刺啊。”
明明安置在奉天凌云城的梦翎脚步倒快,整整比他们早来半柱香。
梦翎歪了歪头,嘿笑道:“史书?说啥了?”
官老爷白了他一眼:“你听没听本官说的话呀?祖宗!”
梦翎笑着挠了挠头,拽着别家弟子到桌子底下打起了叶子牌。
“出牌啊?有人叫庄吗?我来我来我来....…嘿嘿。”
梦翎不知何时跑到人堆中,坐在那儿强拉着衙役们商讨如何打好叶子牌,奈何除了自己的宝贝徒弟无人理会,旋即随便抓了个人凑数,他看了看手里的牌后又对陆灵悠悄咪咪说道:
“咱俩一伙,赢定了!”
陆灵悠忙小声道:“长老,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害!咱们小点声,没事儿的。”梦翎撩开桌布透了点光,冲着对面板板正正的青年傻笑道,“出牌出牌!”
官老爷有些心力憔悴,南宫忻忙扯过话题道:“为什么说秦二公子让您心里发慌呢?也跟秘法有关?”
官老爷耸了耸肩,一摊手道:
“那也不是,只是听我阿婆讲过,说他死相极惨,被人用鞭子抽得丢了半条命,又用麻绳绑了脖子勒晕过去,后将麻绳末端绑在井上悬井七日。”
“七日呐,你想想,人都没死,这七日暴雨倾盆将他冲刷个干净,在那潮湿的地方待这许多天,皮肤都浮肿了,那血淋淋的伤口全是白花花的蛆虫,渍渍渍.....…”
官老爷讳莫如深地探了过来,豆大的眼睛晦涩得很:
“这还不是最惨的,后来这尸体被路过的行人打捞了上来,哎呦都不成人样了,原本说这秦二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无人敢替他收尸,后来尸骨被野犬叼走,只剩半截脚趾骨啊,他哥哥那样,他又被这样,你说得多大的怨气?”
“阿宓!”
大门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看起来病恹恹的,稍微有些跛脚,嗓音飘渺:
“官老爷,我来接阿宓,您不是说只要他这几日表现良好,就放了他吗?”
官老爷欲言又止,忽然桌子剧烈抖动,一个宽肩窄腰的青年将桌子掀翻,慌忙冲了出来,吓得梦翎紧搂着南宫忻呆呆地看着青年的背影。
那人会武……
南宫忻凝神,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宓哑着嗓子唔唔嗯嗯说不出什么,病弱的阿疏喜极而泣,也顾不得什么便将他拥入怀中,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本该昨日来接你的,但山上路滑,不小心崴了脚,有些迟了...”
赵宓赶忙摇头,将他搂得更紧,眼里满是柔和星光。
“没王法了?!本官还在这儿呢!”
官老爷气的捋了捋胸脯,眼神撇了撇几人,也不想再说什么,摆了摆手便要闭门送客。
天上淅淅沥沥落了些小雨,阿疏看到了南宫忻身上的弟子服饰,便牵着赵宓走了过来,轻咳一声道:
“请问.....你们是奉天凌云城的弟子?来除邪祟的吗?"
“对对对.....”
梦翎一溜烟窜到他跟前,被赵宓一个刀刃般的眼神给劝退。
阿疏拍了拍赵宓的手,转而赔礼道:
“阿宓性子冷,着实对不住......我也是修士,既然下了雨,不如去寒舍将就一宿,我正好也有些事要请你们帮忙,你们看…..可以吗?”
南宫忻微微勾唇,淡淡道:“却之不恭,那便叨扰了。”
阿疏笑了笑,带着几人去了家中,此地人烟稀少,只有一处围着一圈篱笆的茅草屋,屋内挂着稀碎的蜘蛛网,被阿疏用扫把打扫了一下,勉强分两个屋子住,只是房顶偶有漏洞,夜里怕是有冷风吹入。
阿疏道:“家里条件是不太富裕,咳咳.....委屈诸位了。”
南宫忻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赵宓,旋即笑了笑:“哪有,我们还没感谢二位收留我们呢。”
阿疏颔首,被赵宓扶着去了厨房,梦翎找了个嘎吱作响的凳子坐下,一时间挺直了腰板,生怕弄坏。
南宫忻凑到南宫忻身前,疑惑道:“师兄,你看出什么了?”
南宫忻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没看出什么。”
厨房就在隔壁,他看到赵宓用刀子剔鱼鳞,手法娴熟,又去烧了烧火,将那些血腥和会弄脏衣服的事都交给自己干,而阿疏扭伤了脚,只需要坐在凳子上,在特制的桌子旁赶制面饼。
“阿宓,看我。”
赵宓闻声将头扭了过去,脸颊忽然被面粉抹了一脸,阿疏笑得开怀,调侃道:
“傻子,我说什么你都信。”
赵宓突然伸出了手,引得阿疏身子一僵,突然他在自己身上把手擦了个干净,这才小心翼翼地替阿疏绾好了袖子,生怕弄红了他藕白色的手臂。
“你看你,都变成小花猫了.....”
阿疏用拇指擦了擦赵宓脸上的草木灰,南宫忻清晰地看到在暖色的烛光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漾出一片绯红,直至耳垂。
不大一会儿便端来了热腾腾的饭食,有鱼汤、嫩豆腐,还有.....野菜饼。
南宫忻微微失神,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吃过阿娘做的野菜饼了,不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但作为修真弟子,似乎这一切已经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他只知道,有个人对他很好很好,是他可以用命去保护的。
“诶,师兄,我们玩儿个游戏,谁输了,谁就讲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陆灵悠掏出骰子,“敢不敢比一下?”
“我来我来。”梦翎自告奋勇。
三人同时掷出骰子,但第一局,就败下阵来。
“说谁呢……啊乖徒,他挑食……”几乎是同时说出话来,南宫忻与梦翎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嗯?什么?"
陆灵悠挑眉,笑盈盈道:“不急,要不你们一个一个说?”
梦翎表示要谦让徒弟,所以他先说:
“乖徒啊,他特挑食,冷的不吃,太甜的不吃,不爱吃莲子,还有.....酒酿团子那么好吃的东西他都不吃!一滴酒味儿他都不沾。”
陆灵悠讶异,这和他认识的完全是两个人啊。
“师尊还不是一样,而且他就是个酒坛子,整日泡在酒缸都不嫌多,专挑烈酒入腹,拉也拉不住,光他知道的就有逍遥酿、仙人醉、望月春....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清酒。”
梦翎打小报告似的掀老底:“不喜油多,不爱吃肉,一般只吃素斋,不好女色,懒得出门……”
梦翎掰着手指头数,说了好些话,但却跟陆灵悠知道的截然相反。
陆灵悠插不上话,弱弱道:“组织情报有误。”
“你们说的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梦翎长老?”
阿疏端来一盘竹笋炒肉,被赵宓扶到身侧坐下,一脸崇拜道:
“若是能见长老一面就好了,早些年阮城鬼邪肆虐,群妖出动,害得百姓不敢出门……”
“就连我们这些乡野修士也不敢轻举妄动,多亏长老出马才让阮城百姓过上了太平日子……”
阿疏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听说长老早些年受了重伤,要是我能帮上点忙就好了。”
赵宓拿了个野菜饼给他,又悉心倒了一碗鱼汤放在他手边,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和师尊在一起时,他也是这么忙前忙后照顾,现在回想起来,一想到他的笑就觉得特别暖心。
阿疏忙招呼道:“虽然有些简陋,但阿宓厨艺不错的,你们尝尝。”
“哇!这么厉害!这鱼汤比皇宫御厨做的都好吃!”
“师尊你慢点,吃相......哎注意吃相。”
南宫忻咬了一口野菜饼,顿时眸中一亮,一点苦涩的味道也没有,反而带着面饼特有的香气和草香,配上一碗浓稠的鱼汤,简直绝配。
云雀峰上,灯火流转,树影婆娑映在窗子上,褚天榆静坐在桌案旁认真地描摹画像,与先前的画对比,脑中突然涌现南宫忻的脸,鬼使神差地画了上去。
窗外的风景一个劲地嗡鸣,一个膀大腰圆的身影突然闪至窗前,映着浑圆的侧脸,那人低低道:
“尊主,属下得知,南宫忻等人正和赵宓、秦疏二人用晚膳,四野之外并无任何威胁。”
褚天榆在宣纸上不徐不疾地画着发丝,美眸微勾,唇角带笑:“四野之内,是敌非友。”
黑影一顿,恭敬地欠身道:“属下不明,还请尊主明示。”
“知道的太多对你,亦或者是整个种族都不好,你说对吗?”
褚天榆放下笔,磨挲着桌子上的白瓷酒壶温和地道:“不必揣摩我的心意去办事,若非生死关头,无需来叨扰我。”
“遵命!"
他抬起头,看着连绵起伏的山峦,微笑着,眼眸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好戏……就要拉开帷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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