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闻先生,您没事吧?”
徐庆瞧见闻酒要摔倒,赶紧在马车下面接住他。闻酒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反应十分迅速,当即扶助马车门边,这才避免自己一头栽进徐庆怀里。
他恶狠狠地扭过头去,正巧步成戈探出身子来,徐庆看清了步成戈的双眼,大喜过望:“呀!陛下,您好了!”
步成戈错开闻酒的目光,与徐庆点头示意:“前些日子苦了你了。”
徐庆受宠若惊:“不苦不苦,只要陛下好,臣万死不辞!”
闻酒看着这一幅君臣和谐的场景,问道:“徐将军,你表完忠心了吗?”
徐庆嘿嘿一笑:“表完了。”
闻酒深吸一口气,扭头盯着步成戈,像是在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一样:“我不是文漱雪。”
“孤知道。”步成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孤没叫你文漱雪。”
闻酒咬牙切齿:“你叫文卿了。”
“世子误会了,此闻是闻侯的闻,世子既然已经认祖归宗,自然也是北吾国的臣子,叫一声闻卿有什么不对吗?”
步成戈说的理所当然,闻酒竟然无法反驳,可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步成戈没等闻酒反应,对徐庆道:“徐将军,回宫吧。”
直到马车从闻府面前出发,闻酒才想起来问题出自哪里,闻与文同音,步成戈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人不发病,就开始拿他寻开心了吗?
闻酒想骂人,然而挨骂的人早已走远。
“世子,怎么不进来?”赵管家的声音打断了闻酒的怒气,他只得将火爆脾气收起来。
闻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寂寥,他被赵管家热情地介绍着府内各处所在,最后被引入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桌子上,看着赵管家为他端茶倒水,却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拦下对方:“赵管家,你似乎有话要跟我说?”
赵管家倒茶的动作一顿,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世子,侯爷说今天晚上他有事要处理,不能和世子一起吃饭了。”
闻酒哦了一声:“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他根本没想过要和闻长安一起吃晚饭,因此赵管家说这句话的时候,闻酒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作为一家人他们是要一起吃晚饭的。可他早已成年,闻长安对他审视又冷漠,与闻长安在一起吃饭,整桌子菜连同他估计会一起被冻成冰块。
“世子与侯爷不愧是父子。”赵管家显然没想到闻酒竟然也不在意,他暗自叹了口气,恭恭敬敬地问闻酒:“世子要吃什么,老奴差人去做。”
闻酒随口说了几道菜,赵管家一一记下,过了不久,饭菜上桌,闻酒一个人吃饱喝足,洗漱睡觉。
或许今日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闻酒的身体十分疲惫,刚闭上眼睛,他便在恍惚间入了梦乡。
梦里与闻府一样清冷又寂寥,闻酒只能感受到簌簌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鬼哭狼嚎一般呼啸,闻酒仿佛在雪地里顶着寒风爬山,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每一步都走的那样艰难,迈开腿时连腿都在颤抖。不知走了多久,闻酒也耗尽了力气,他气喘吁吁停在原地,随后被眼前一阵飓风掀翻在地。
闻酒几番挣扎,他仍是爬不起来,就在第四次被风雪掀翻时,他的脑内突然想起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他为什么要爬山?
这个念头一出来,风雪瞬停。
下一瞬间,他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闻酒感觉到自己又进入到了那口棺材,像上次梦到这口棺材时一样,里面令人窒息、潮湿、冰冷,似乎有阴森森的寒气不断侵入他的体内。
他拼命地想要推开棺材,然面前的棺材盖坚硬无比,他在用手敲棺材时耗尽了体力,就在他垂下手即将长眠不醒时,棺材外有敲击的声音。
闻酒的心激动不已:“救命,救命!”
敲击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却越来越微弱,似乎外面的人认为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闻酒惊慌失措,伸出手大力砸向棺材盖,这一下抡空,也把闻酒抡醒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又是同一个梦。
那个他被关进棺材里,拼命求生却只能窒息等死的梦。
若不是闻酒不信神佛,他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有冤魂托梦给他,求他帮忙申冤了,可是申冤也该多给他些信息才行,只靠一口棺材能有什么用。
敲击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了耳边。闻酒受不了:“别敲了!”
敲击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闻酒听到了闻长安的声音,声音短促有力,让人一听就知道是谁:“是我。”
闻酒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耳边的敲击声不是梦里的声音,而是有人在敲门。
他掀开被子下床开门,看到了闻长安冷若冰霜的脸。
闻长安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会武功吗?”
“不会。”刚从噩梦中惊醒,闻酒连声音都有些发哑,他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武功。”
闻长安又敲了一下拐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学。”
闻酒缓了一口气,忽然问闻长安:“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没等闻长安同意,他直接问出了要问的问题:“您找儿子回家就是为了让他学武功吗?”
“是。”
闻长安没有犹豫,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屑于犹豫,他本可以与闻酒父慈子孝,促膝长谈后询问他要不要习武,但是他没有。
他的字典里只有命令,没有询问。
闻酒厌恶这种不由分说的命令:“我学不了武功。”
闻长安嗯了一声,质疑他:“是学不了还是不想学?”
闻酒呵了一声,没有回答。闻长安忽地伸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冰冷的两指搭在脉搏处,闻酒下意识缩回手,却被闻长安按住动弹不得。
闻长安终于有了其他表情,他松开闻酒的手,冷声道:“管家,去请太医。”
一个时辰后,太医终于来了。闻酒瞧见眼前的巫婴和易相逢,不由得问道:“怎么是你们?”
易相逢挠挠头,将自己的药箱子放到桌子上,笑呵呵地道:“陛下允许我在太医院继续当太医,巫大人说要来给你看病,所以我央求大人带我出来了。恭喜先生认祖归宗,诶,现在得叫世子了!”
闻酒道:“多谢……我想问一下,看病这件事是巫大人的工作吧?”
见巫婴点了头,闻酒才放心了几分,按照巫婴的要求伸出手腕。他身形瘦弱,手腕因为常年不见光而白皙纤细,瞧着不堪一握,一旁的闻长安目不转睛十分严肃,闻酒倒是神色轻松,并不在意。
巫婴把脉几乎用了半柱香,直到闻酒打了哈欠,他才收回手。
闻长安问:“如何?”
巫婴摇摇头:“世子丹田有损,此生怕是无法习武。”
闻长安问:“可有医治之法?”
巫婴沉默片刻,随后摇头:“除非以肉身为蛊,以蛊虫补之,否则不成。”
易相逢在一旁道:“不能习武是一件坏事吗?世子天生就聪明,也不一定非要习武嘛,天下太平,健健康康的多好。”
他这番话一出口,除了闻酒点头赞同,其余人都没说话。
闻长安戎马半生,曾是北吾国第一大将军,他的儿子竟然不能习武,这简直就是闻家的耻辱。
闻长安摆手叫太医离开,易相逢一边走一边回头跟闻酒告别:“世子别忘了有空来宫里找我!”
“好。”
易相逢离开带走了轻松的氛围,闻酒瞧闻长安和周围下人紧张兮兮的表情就想笑,他问闻长安:“我不会武功,闻侯打算怎么处置我?”
赵管家心里一咯噔,他赶紧暗示闻酒叫爹,闻酒却装作没看见。
闻长安扭头看闻酒:“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他直接把问题抛给闻酒,闻酒没犹豫:“其实按照原计划也不错,您从兄弟家中挑一个孙儿从小培养,比我强上百倍。”
他说这话时不咸不淡,脸上连多余的情绪也没有,仿佛说出的话与他没有半点儿关系。
闻长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
赵管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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