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不可啊!”赵管家忍不住出声,世子好不容易才被找回来,也不知道曾经吃过多少苦,好不容易等到父子团聚,侯爷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呢?
闻长安凉凉地看他一眼:“出去。”
声音冰冷,完全没有理会赵管家的意思。赵管家心中着急,可是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因此只能干着急。引来侯爷不满后,他也只能怂巴巴地听命退出去。
“是,老奴这就出去。”
闻酒看出赵管家心善,可是面对对方暗示他服软的眼神,闻酒撇过头选择无视。
赵管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闻酒这才又听到了闻长安的声音:“看来陛下与你关系不错,他会同意我另找继承人?”
“为什么需要他同意?”闻酒反问:“而且,如果手段利落无声无息,又有谁能发现?”
这话说的冷漠异常,仿佛将闻酒自己的灵魂与身躯抽离,他的灵魂审判着自己的肉/体,亦或者是他在代替闻长安审判自己的肉/体。无论这具身躯有没有罪,闻酒都安排好了唯一的结局。
他代理、重复闻长安对他可能的处理结果,如同一根针扎进了肉里,尖锐且不容忽视。
闻长安听出了闻酒话中的嘲讽,嘲讽他需要的不是儿子,而是一个工具。他不反驳,也不需要反驳:“确实,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在我考虑清楚前,你就呆在闻府。”
仿佛监狱长面对犯人时一贯的言论,闻长安借着拐杖站起来,将闻酒留下,独自走出监牢一般的房间,
赵管家见闻长安出来,继续跟闻长安求情:“侯爷,世子他年纪还小,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闻长安道:“年纪小,他都二十三了,与他同龄的人早成家立业了,今年新科状元才十九岁,他呢?他成了什么事?”
赵管家哑巴了。他搜肠刮肚,记得柳声声说过闻酒曾经是南星军的谋士,但是如果提出这个,闻长安一定会说当小国谋士没出息。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门外忽然有下人来报。
陛下身边的奉贤公公来了,手里还拿着圣旨,说是陛下有旨,请远安侯世子接旨。
“……远安侯世子为从六品起居郎,钦此。”奉贤公公将圣旨宣读完毕,笑眯眯看向闻酒:“恭喜世子,接旨吧。”
闻酒没伸手,拒绝道:“我无功无名,不该入朝为官。”
奉贤公公头一次见到有人敢拒绝圣旨,吓得他赶紧解释:“起居郎虽为朝官,但却主管记录陛下起居事宜,既然陛下任命,说明世子能担此重任,世子还是接旨吧。”
闻长安在一旁道:“历朝历代的君主起居注都是由起居郎撰写,这个官职倒也适合你。”
闻酒面沉似水,明显不想和步成戈有任何交集,一想到做了起居郎以后,他要被迫日日面对步成戈,还是发病把他看成文漱雪的步成戈,闻酒就百般难受。
奉贤公公瞧他一言不发,心里着急,几乎要把所有夸耀之词放到闻酒身上了,眼见这招没用,他被逼无奈,只能求闻酒:“世子,您就先接旨吧,将来有什么事您亲自和陛下说吧,奴才不过是个传话的,求世子救救奴才,万一陛下发起火来,奴才可承受不住啊。”
听到奉贤公公这番掏心掏肺的话,闻酒才松口,步成戈发病确实是个麻烦事,有些事不该牵扯无辜之人。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接过了圣旨。
奉贤公公见此,差点儿就要给闻酒跪下了:“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宣完圣旨后,奉贤公公就要回宫复命,闻酒站起来:“奉贤公公,我和你一起进宫。”
奉贤公公大惊失色:“啊?这……世子,这不妥吧?”
闻酒将圣旨卷好拿在手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陛下如今不许人入宫面圣吗?”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公公,请吧。”
闻酒蹭着奉贤公公的马车直接进了皇宫。他们入宫时,步成戈正在勤政殿内批阅奏折。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奉贤公公一脸菜色跪在幕帘之外,头磕到冰冷的地面上时连身体都带着委屈。
“事情办好了?”
“好,也不好。”
步成戈眉头一挑,朱笔一顿,随即他将桌边巫婴给他熬的药一饮而尽,这才开口:“闻世子抗旨不遵?”
奉贤心中一惊,陛下竟然料事如神,他赶紧摇头:“不,世子已经接旨了,但世子说想要进宫面圣,现在人已经在门外候着了,陛下是否要见世子?”
步成戈点头,漆黑的眸子一片深沉,嘴角却不自觉勾了几分:“让他进来吧。”
闻酒就这样走进勤政殿,这是他第二次进入北吾皇宫,他并未关注周围,直勾勾地盯着幕帘中的步成戈。
隔着幕帘他看不清步成戈的脸,只能看见步成戈一身龙袍以及影影绰绰下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似乎能透过幕帘将自己盯穿。
“闻卿这么着急入宫,是迫不及待要给孤做起居郎了吗?”
闻酒道:“不是——”他刚要叫步成戈收回圣旨,放他做一个闲散平民,门外忽然听得了奉贤公公的声音:“陛下,兵部尚书冯宝才与柳将军求见陛下。”
步成戈道:“让他们进来吧。”
他突然朝闻酒招手:“闻卿,来。”
闻酒顿时警惕起来:“陛下有事不妨直说。”
步成戈瞧他像受惊小动物一般炸了毛就觉得好笑,他语气正经,连理由也是闻酒无法反驳的:“你如今是从六品起居郎,自然该在一旁记录孤与朝臣的言行。”
“我不是来当什么起居郎的,我也不想当。”不知为何,当闻酒面对步成戈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可孤还要处理国事。莫非闻卿认为这件事比国事重要?”
“……”
闻酒闭上嘴,走入幕帘中,站在步成戈身后。冯宝才和柳声声已经进殿拜见:“臣冯宝才、柳声声拜见陛下。”
闻酒垂眸,眉头微微皱起,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仔细寻找源头,他才发现味道来自步成戈周身,他在喝药?
微苦的药味不断涌入闻酒鼻尖,也让他的火气消散了几分,他听到了冯宝才请旨,要将关在刑部的二十个西蛮俘虏去换被西蛮俘获的百位北吾将士。
“二十个西蛮俘虏?”步成戈听到西蛮二字,眼中瞳色逐渐变浅,语气里带着无人察觉的压抑。
“是。”冯宝才以为步成戈忘记这二十个西蛮俘虏的来历,忙道:“陛下,这二十个西蛮俘虏是三年前抗蛮之战留在北吾国的,他们在北吾生活了两年,去年因为残忍杀害一村子百姓而被绳之以法,本来打算秋后问斩,但是西蛮愿意用百位北吾士兵的命换取他们……”
听到三年前的抗蛮之战时,步成戈的眼睛全然变成了灰色,他一拳砸向桌子,怒吼道:
“杀了他们!不能留活口,杀了西蛮人!”他要西蛮人全都死。
冯宝才和柳声声都吓了一跳,察觉到步成戈下了什么旨意,冯宝才赶紧道:“陛下,万万不可,这对方手里还有我们的将士,要是杀了西蛮人,他们可就活不成了。”
步成戈早已进入癫狂状态,冯宝才说的任何话在他脑海里都变成了违抗:“你的意思是不能杀?”
这话的语气较先前柔和了许多,冯宝才以为他把步成戈说服了,连忙道:“是,陛下。”
“你包庇西蛮贼子,我北吾要你何用?”步成戈完全不停冯宝才的解释:“柳声声,把他拖出去。”
柳声声心中一惊,莫非陛下又发病了,她没有动,步成戈不耐烦了:“你不动手?柳声声,你敢抗旨不遵?”
“臣不敢。”柳声声将头砸在地上,背却无比挺直:“臣同意冯大人的观点,西蛮贼子死有余辜,可我们还有将士在他们手里,这些人还等着回家,求陛下看在他们的份上,看在已死的文漱雪将军的面子上,允了此事吧。”
柳声声不知道怎么让步成戈清醒过来,她只好搬出文漱雪,就算这件事跟文漱雪没关系,她也必须提出来。然而步成戈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文漱雪?文漱雪就是被西蛮害死的!”柳声声不提文漱雪还好,一提文漱雪,步成戈反而更加癫狂:“你说得对,为了文漱雪,这些西蛮人必须杀!”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步成戈突然站起来:“都不动是吧,那我亲自去杀了他们!”
狂躁的情绪控制了理智,步成戈不受控制地拿起摆在窗下的宝剑,就在此时,一只手拉住了步成戈的胳膊,紧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只手。
“啪——”
步成戈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抬起头,看到了闻酒怒气冲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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