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酒闯进步成戈的房间时,步成戈正在床上摆了一方小桌,桌上摆了一坛好酒,还有两个酒杯。
似乎在等什么人。
闻酒瞧见酒壶,闻到酒味,立刻走到步成戈面前,怒气冲冲地指着他:“步成戈,你白天刚吐了血,晚上就要喝酒,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步成戈抬眼,对闻酒的话充耳不闻,反而伸出手邀请闻酒坐下:“坐。”
闻酒没动。
步成戈瞧他鼓着脸,不由得笑出声:“闻酒,要兴师问罪总要讲究证据吧,我只是摆着一坛酒望梅止渴,一口没喝呢。”
闻酒看出他在故意逗自己玩,他不想踏进对方的圈套,也没兴趣这么做。他转身就走,袖子被步成戈拉住,闻酒彻底炸毛了:“步成戈,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别再纠缠我了!”
“我知道。”步成戈松开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闻酒,一杯端给自己:“有些事,总该做个了断,喝了这杯酒以后,我承诺从此以后不再纠缠你,也……不喜欢你了。”
他这话说的艰难,却仍说完了。
闻酒手一抖,在接过酒杯后他几不可闻地稳住了手心,酒杯中的酒晃了晃,随后恢复了平静,他想说点儿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相视一眼,步成戈在等着闻酒的回应,闻酒轻声道:“好。”
一字仿佛有千斤重。
两人举起酒杯,各自将杯中酒饮尽,闻酒看着步成戈,步成戈也在看闻酒,逐渐将眼中的情绪一点一点收敛回去,仿佛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带着苦辣味道的孟婆汤。
酒喝完了,步成戈将酒杯放下,闻酒也放下了酒杯,他看着桌上还剩下的大半瓶酒,淡淡道:“喝酒伤身,今晚别喝了。”
“好,听你的。”步成戈将酒壶封住,放到了远处。
闻酒没动,步成戈眨眨眼,道:“怕我偷喝?那你把酒拿走吧。”
闻酒道:“不用了,国君做事我一向相信。”
步成戈哦了一声,闻酒见状准备离开:“国君早点休息吧。”
步成戈看他一眼,露出笑容:“你也是。”
闻酒独自走出房门,望着天上的明月,他的眼中闪过一点光,随后又湮灭不见。
仿佛天上星辰,一眨眼就隐匿在夜空之中。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第二天起床后照例去前殿用饭,上官景特意让自己的私厨为他们做一日三餐,就是怕外面有人认出他们。
他走进前殿,一边整理腰间腰带,见到胡北望和孟冬石都在,他走到胡北望身边坐下,胡北望连忙给他拿筷子和碗,闻酒没看桌上的菜,而是问他们:“步成戈怎么没来?他的病还没好吗?”
从闻酒嘴里说出步成戈三个字,胡北望与孟冬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可置信,毕竟闻酒先前对步成戈的态度可谓是根本装作没有这么个人,如今大大方方直呼其名,胡北望感觉后背都跟着一凉。
“怎么不说话?”闻酒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又或许是他意识到了,但是他仍旧装作一无所知:“你们都不知道吗?”
“这——”胡北望正要开口,步成戈已经来了,他堂而皇之越过孟冬石,坐在了闻酒面前:“呦,人齐了,吃饭吧。”
他自己拿起碗筷盛了一碗饭,发现胡北望和孟冬石都看着他,步成戈没在意,边吃边问:“怎么只看我不吃饭?难道我比饭管饱?”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埋头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种事谁不好奇呢?
闻酒偏头看了步成戈一会儿,见他只爱夹肉,将自己面前的青菜推到步成戈面前:“多吃些菜,对身体好。”
步成戈动筷子的手一顿,随后朝闻酒笑了一下,嗯了一声,乖乖夹了青菜吃。
闻酒见他听话,自己也低下头开始吃饭。他们两个吃起来,胡北望却再也吃不下了,他偷偷抬起头,一会儿看一眼步成戈,一会儿看一眼闻酒,整个人恨不得把问号写在脸上。
直到两位大神酒足饭饱、相敬如宾地互相告辞离去,胡北望才如梦初醒,他扭头用胳膊肘捅了孟冬石一下:“老孟,他们这是怎么了?就这么和好了?”
孟冬石自顾自吃菜:“什么怎么了?公子和步公子都是重大局,心胸宽广之人,自然不会有这么多计较。”
“老孟,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胡北望抹嘴,表情很是纠结:“我就是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正常。”
岂止是不正常,简直诡异的很。
孟冬石将碗筷放下,根本不理会胡北望:“我吃完了。”
他起身就走,胡北望件孟冬石不理会自己,只好自顾自伸出筷子,没想到菜没夹到,反而夹了一筷子空气。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桌上的饭菜全被扫荡一口,连一口都没给他留下,胡北望目瞪口呆,怒气冲冲,大喊一嗓子:“孟冬石!”
然而闻酒与步成戈之间诡异的气氛仍然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上官景批给礼部的宴席方案已经得到了回应,西蛮军师白羽衣已经同意宴席布置,上官景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回到寝宫,找到了闻酒等人,向他们传达了七日之后的宴会情况。
总而言之,西蛮大将军金宁会在七日后现身宫中,他们完全有机会刺杀金宁,结束这场中原动荡。
步成戈点了点头:“我可以和师兄伪装成侍卫,找机会刺杀金宁。”
红刀客摇摇头,觉得此举有些莽撞,步成戈连金宁的武功路数、现场布置都不清楚,怎么能就这么轻飘飘的准备刺杀了呢?
“这样做太草率了吧?”
“不草率,师兄,我虽然没有和金宁正面交手过,但是也暗中了解到了许多消息,他武功再厉害,其中也会有破绽,只要师兄愿意辅助我,咱们两人一定会杀死金宁,让天下重获太平。”
说这话时的步成戈意气风发,满是君王霸气。
红刀客没说话,他转头问闻酒:“闻公子,你觉得呢?”
他本意是希望闻酒能否了步成戈的注意,让他不要发疯,哪知道闻酒并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反而点头道:“国君说的有理。”
有理?有个屁的理!
红刀客正要和闻酒辩论,闻酒已经开始解释自己这么说的原因:“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据殿下的消息,白羽衣是个极为细心谨慎之人,宴席方案我们都已经看过,确实能找出适合刺杀的时机。”
“你,你怎么也向着他了?”红刀客差点儿吐血,他看着闻酒和步成戈,满眼都是惊讶,这俩人前两天差点儿闹翻,怎么今日又开始一唱一和了?
步成戈本来在笑,可是看到闻酒表情不对,赶紧解释:“闻酒可不是向着我,而是我说的本来就有道理,我与他都是对事不对人,对吧?”
闻酒静静地坐在步成戈身边,点了点头:“是。”
他嘴上说是,可是却没有看步成戈一眼,也不知道这个字是说给谁的。
红刀客又发现他们之间的怪异之处,刚要开口,却被上官景拦下:“红大侠,既然阿酒和国君都没意见,咱们接下来就再商量商量吧。”
他朝红刀客使眼色,红刀客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能看出上官景的意思,他只能把话憋回去,闷闷地应了一声。
“行吧行吧,我听你们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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