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洒进厢房时,萧玘先醒了。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和徐芝兰面对面躺着,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徐芝兰的睡颜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安静。萧玘一时看得怔住,竟忘了挪开。
就在他发愣时,徐芝兰的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徐芝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却并没有后退,反而轻声问道:“你醒了?”
萧玘猛地坐起身,动作大得差点摔下床去。他红着脸,胡乱抓过外袍披上,语气生硬:“该去晨读了。”
徐芝兰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偷偷笑弯了眼。
这日赵夫子在讲堂上宣布,三日后将带他们三人前往城郊的碧云观游学半月。萧玘闻言立即皱起眉头——他最讨厌这些文人雅士的集会。
下课后,徐芝兰看萧玘愁眉苦脸的样子悄悄拉住他的衣袖问:“你不想去吗?”
“不想。”萧玘想也不想就回答。
徐芝兰轻声道:“碧云观在郊外山上,闲暇之余我们可以在山上游玩,山下还有集市,很热闹的。”
听到可以玩,萧玘脚步微顿,纠结了一下:“那去看看吧。”
三日后,书院门口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萧玘正不耐烦地靠在车辕上,看徐芝兰细心地整理书箱。
“快点,你好磨蹭。”他催促道,却伸手接过徐芝兰手中最重的那个包袱。
柳砚之最后一个到,他默默爬上马车,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
马车颠簸前行,萧玘闭目养神,忽然感觉肩头一沉。睁眼一看,徐芝兰不知何时靠在他肩上睡着了。他下意识要推开,手举到半空却停住了。
对面的柳砚之见状,掩口轻笑。萧玘瞪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动作,任由徐芝兰靠着。
行至半路,马车突然停下。车帘被粗暴地掀开,季明瑞一脸憔悴地站在外面。
“我也去。”季明瑞哑声道。
赵夫子看着他,表情凝重:“世子已经不是书院的学生了……”
言下之意,不带。
季明瑞却好似没有听明白夫子的弦外之音,不管不顾地挤上车,坐到了柳砚之身边。
萧玘注意到季明瑞眼下乌青,衣衫也有些凌乱,与往日那个张扬的样子判若两人。
“哟,这是玩哪出?”萧玘忍不住讥讽。
季明瑞狠狠瞪了他一眼,却难得没有回嘴,只是沉默地坐着。
到了碧云观,因为季明瑞的缘故,萧玘和徐芝兰还是同住一间厢房,柳砚之居中,最左边的让给季明瑞居住了。
萧玘推开厢房门,发现房间不大,只有书院一半大小。
徐芝兰开始整理铺盖,萧玘盯着他看了半晌,觉得他真贤惠,好像娶回家也不亏。
夜深人静,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的时候,萧玘才觉得事情严重了。碧云观的房间小,床也小!萧玘哪怕背对着徐芝兰,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体温。
“萧玘,”徐芝兰轻声唤他,“你睡了吗?”
“睡了。”
徐芝兰轻轻笑了,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柔:“那你现在是在说梦话吗?”
萧玘没有回答,只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次日清晨,萧玘被一阵打斗声吵醒。他推开房门,只见铜钱被五花大绑的绑在院子里。季明瑞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伤,死死盯着着铜钱看。
“你说过不会走的!”季明瑞嘶吼着,声音里带着绝望,“你骗我!”
铜钱面无表情地看着季明瑞:“我说的是考虑考虑。”
萧玘靠在门框看热闹,徐芝兰也闻声出来,站在他身侧。
“你明明答应过我……”季明瑞声音带着哭腔,“我都按你说的做了……”
铜钱嗤笑:“世子,玩玩而已,何必当真呢。”
他说完,轻而易举的挣脱束缚,当着季明瑞的面飞上屋檐桃之夭夭。
季明瑞瘫坐在地,失魂落魄。柳砚之匆匆赶来,蹲在他身边轻声安慰,却被季明瑞一把推开。
“滚!都滚!”
萧玘看得直摇头,正要关门,却见徐芝兰已经走上前去,递了块帕子给柳砚之。
“何必呢。”徐芝兰轻叹。
柳砚之苦笑着接过帕子,继续柔声劝慰季明瑞。萧玘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多管闲事。”他嘟囔着,却还是走出去把徐芝兰拉回来。
午后课间休息,柳砚之悄悄溜出去,不一会儿端了碗热粥回来。
萧玘冷眼旁观,见柳砚之小心翼翼地把粥递给季明瑞,却被季明瑞一手打翻。
“我说了不要你管!”季明瑞怒吼。
柳砚之默默蹲下身收拾碎片,手指被划伤也浑然不觉。徐芝兰想上前帮忙,被萧玘拉住。
“让他自己处理。”萧玘低声道。
最后一节课上完,回到厢房时,天色已暗。徐芝兰点亮油灯,继续整理今日的笔记。萧玘躺在床上看他专注的侧脸,忽然问道:“你今日为何要管季明瑞的闲事?”
徐芝兰笔尖一顿,轻声道:“看他那样,有些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萧玘冷哼。
“那你呢?”徐芝兰抬头看他,“若是我日后也那般狼狈,你会可怜我吗?”
萧玘翻过身去,声音闷闷的:“你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萧玘没有回答,只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徐芝兰笑了笑,继续低头写字。
夜深了,徐芝兰吹熄油灯,在萧玘身边躺下。两人依旧各盖一床被子,但距离比前一夜近了许多。
萧玘在黑暗中睁着眼,能清晰地听到徐芝兰的呼吸声。忽然,他感觉到徐芝兰的手悄悄伸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
他应该躲开的,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动。
那只手犹豫片刻,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食指。温暖从指尖传来,渐渐蔓延到全身。
“萧玘,”徐芝兰的声音很轻,“这样可以吗?”
萧玘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握住了那只手,来告诉他答案。
徐芝兰的手微微颤抖。萧玘感受到他的不安,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在黑暗中认真道:“我不是铜钱,你也不会是季明瑞。”
一句话,让徐芝兰突然停止了颤抖,他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徐芝兰把脑袋靠在萧玘的肩膀上,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满足了,明明一开始只是想着能陪在萧玘身边就好,现在**越来越多,又想与萧玘相恋,交心。
萧玘发现自己竟已习惯了醒来时与徐芝兰相拥的姿势。今日徐芝兰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一只手还搭在他胸前,寝衣松散的在肩膀滑落,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萧玘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耳根一下子红了,伸出手替他整理寝衣。
徐芝兰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到眼前萧玘的一张俊脸后先是怔了怔,然后立马绽开一抹笑,“你醒啦?”
“嗯。”萧玘声音沙哑的低声回应。
徐芝兰察觉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睡姿,连忙坐起来,愧疚的说:“我挤到你了吧?”
萧玘清了清嗓子:“无防。”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骚动,打破了两人之间宁静暧昧的气氛。萧玘皱眉下床,推开房门,只见季明瑞疯了一般在院中吩咐着什么,柳砚之跟在他身后,试图劝阻:“世子,铜钱武艺超群,您困不住他的……”
“闭嘴!”季明瑞猛地转身,眼中布满血丝,瞪着柳砚之:“他凭什么说结束就结束?我一定还能找到他!"
萧玘冷眼看着这一幕,转身对徐芝兰低声吐槽:“疯子。”
徐芝兰轻轻叹了口气:“砚之这几日几乎没合眼,一直陪着世子。你看他的脸色,比季世子还要憔悴。”
早课时,季明瑞一如往常地在课堂上魂不守舍。赵夫子讲解经义时,他始终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页的边缘,将书页抠出了一个小洞。柳砚之坐在他身侧,时不时担忧地看他一眼,悄悄将笔记往他那边推了推,又细心地将季明瑞手下的书页抚平。
课间,徐芝兰将带来的小食分给柳砚之:“吃点东西吧,你脸色不好。”
柳砚之知道徐芝兰是担心自己,他苦笑着接过:“世子已经两日未进食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萧玘冷哼一声:“他不吃你也不吃?他若是想寻死,你还能和他一块死不成?”
这话说得刻薄,柳砚之的眼圈顿时红了。徐芝兰轻轻碰了碰萧玘的手臂,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午后,赵夫子因事宣布明日放假一日。徐芝兰见季明瑞依旧失魂落魄,连带着柳砚之也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提议四人一同下山散心。
季明瑞双眼空洞,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去。”
柳砚之轻声劝道:“世子,听说山下有一家茶楼,里边点心很是不错,咱们过去看看?”
“我说了不去!”季明瑞猛地挥手,打翻桌上的砚台。
萧玘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你以为谁愿意让你去?还不是你整天要死不活的。我要是铜钱,我也看不上你。”
这话刺痛了季明瑞的神经,他猛地站起身,眼中燃起怒火:“我说我愿意去了吗?还有,铜钱看不看得上我关你什么事?”
萧玘呛他:“那你就滚回你的世子府,在这里装模作样给谁看呢?也就柳砚之心善,愿意哄着你。”
季明瑞抿着唇,一言不发。
萧玘被徐芝兰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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