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不久,方木昭就洗完澡睡了。
周言渡洗完澡,边用毛巾擦着头,边往房间走。
“叮――”手机发出响声。
“叮――”第二次。
“叮――”第三次。
提示声越来越多,响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周言渡连忙把毛巾丢到一边,急冲冲地打开手机。
第一个顶置群上标着九十九加的红标。
周言渡点了进去。
[A:人还好吗?]
[B:不行了,失血过多,加上致命伤,当场死亡了。]
[周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C:周队,麻烦您爬楼看一下。]
周言渡不耐烦地发了语音:“你们发消息发了几百条,爬楼得爬多久才看得到?”
[A:是肖队队里的小孙,孙巢。他,在今天的任务中,壮烈牺牲了。]
接着,在这条消息的底下,人人开始刷【哭脸】。
周言渡愣住了神,孙巢,不就是之前肖笑天天在局里夸个不停的大学生吗?
怎么会……他才多少岁啊……
这么年轻,刚迈入社会不久,怎么就……
周言渡的心里百感交集。
[周队:他是,怎么牺牲的?]
[肖队:他,为了去抓住逃跑的犯人,结果,中了埋伏……等我们赶到时,他,已经……]
肖笑没有再发消息。
[B:已经被折磨的体无完肤。]
随后,有人在群里发了一张图。
一个面目全毁的人趴在地上,他的身下以及地上布满了血。
他的一只手折了,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动作放在背上。
他身上穿的衣服,有划痕,有烫痕,明明白色的衬衫,现在变得黑红黑红的。
没有衣服包裹的地方,皮肉绽开。
在远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人。
周言渡看着看着红了眼眶,看着看着湿了眼,泪水,一点一点打在手机屏幕上血肉模糊的人。
周言渡连忙关上手机。
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但脑海里那张照片一直挂在那,忘也忘不掉。
周言渡最后失声哭了起来。
次日
周言渡没有去上班。
他带上方木昭,和一束花。
然后发动汽车。
汽车缓缓驶出市中心,驶出繁华与喧嚣。
接着,汽车驶上一条荒无人烟的路,驶入孤寂与宁静。
路的尽头左转,进入一片林子。
林子里的路很窄,只能行驶一辆车。
大约行驶了一个半小时,车子停下。
周言渡下了车,打开后车门。
方木昭懵着下了车,怀里抱着一束不起眼的花。
方木昭记得周言渡说要带自己来拜访一个人的,但现在,周围都是树和山,一看就是没人会居住的地方。
“我们走吧。”周言渡说。
方木昭艰难地跟着周言渡走。
难怪周言渡不继续开车了,因为这条山路,很崎岖,连一辆车都放不下。
方木昭没有走过这种路,于是行走的速度很慢。
等周言渡回头看方木昭的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周言渡往下走,过了一个拐弯处,才看见方木昭。
方木昭还在卖力地往上走。
忽然,方木昭的手臂被人抓住。
周言渡拉着方木昭向上走。
因为硬生生拽着人走,爬坡阻力加大,所以方木昭走是走的比刚才快了,可周言渡却比刚才慢了不少。
走了二十分钟还没到,周言渡没了耐心,便一下背起方木昭。
看来背方木昭走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到十分钟,就到目的地了。
周言渡把方木昭放下,前面是一块很平坦的空地。
周言渡走了过去,方木昭跟上。
走了十个阶梯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敞开的大门。
周言渡等着方木昭爬完楼梯。
走进大门,里面是一块块墓碑,墓碑排列的很整齐。
周言渡拉着方木昭往里走。
方木昭发现很震撼,这些墓碑上除了名字和照片,还有一颗红星和几行红字。
走着走着,周言渡停住了脚步。
方木昭向前了一步。
那是一块墓碑,无论是照片还是碑上的墨迹,都是新的。
照片上是一个剪着寸头,满脸严肃的年轻人。
“孙巢。”方木昭把墓碑上的名字念了出来。
“是啊,多好的年轻人啊。”周言渡蹲了下来。
方木昭也跟着蹲。
“把花分给我一半。”周言渡说。
方木昭开始把手中的花分成两份,分的不是很均匀。把多的那束给了周言渡。
周言渡接过花,然后双手捧着花,很小心地放在墓碑前。
“你也放。”周言渡没有转过头看方木昭。
方木昭学着周言渡的样子,把花放了过去。
“这种花的名字叫鬼针草,是一种野花,在郊外最常见。”周言渡说。
“它很不起眼,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在荒无人烟里,跟着无人问津。”
“但是,它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它可以入药,可以救人。它真的很了不起。”
周言渡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
“他叫孙巢,是我的同事,是一名刑警。他很年轻,才刚从警校毕业不久。”
“他怎么了?”方木昭问。
“他,在执行任务中,壮烈牺牲了……”周言渡尽量把事情说的简短些。
但越简短,周言渡的内心就越难过。
“鬼针草,很适合他。”方木昭说。
“是啊。”周言渡感叹道。
周言渡每次去悼念他们的时候,带的都是鬼针草。
“你,需要抱抱吗?”方木昭怕周言渡难过。
当初自己失去父母的时候,难过了好一阵,尤其是在父母的墓碑前,眼泪根本止不住,心里也是难受的不得了。
想必周言渡失去同事也会这样吧。
“不用。”周言渡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接下来周言渡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墓碑,然后陷入沉思。
“以后,你,也会在这里吗?”方木昭问。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谁愿意回答自己的死呢。
周言渡却不避讳,“大概吧。”
“那以后我能去陪你吗?”
“如果我进了这里,你,就不能跟我一起了。”
“为什么?”方木昭问。
“因为啊……”周言渡抬头看向天,“在这里能留下墓碑的,都是烈士,都是在任务中牺牲的。”
“那,我不要你在这!”方木昭连忙说,“你,要好好的,在执行任务时都平平安安!然后我就可以去陪你。”
“哈哈,好。”周言渡看向方木昭。
“那说好了。你不能反悔。”方木昭伸出,小拇指。
“好。”周言渡伸出小拇指勾了上去,然后两只拇指碰在一起。
这种约定,周言渡只当它是玩笑,生死,不过一念间,是无法决定的。但方木昭却很当真。
玩笑,谁当真,谁就输了。
“我们回去吧。”周言渡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说。
“嗯。”方木昭站起身,因为蹲久了,刚站起来时,脑子有点充血,站不稳。
周言渡连忙扶住方木昭。
“谢谢。”方木昭说,然后调整姿势站稳。
“我背你吧。”周言渡还没等方木昭答应,就背了起来,反正不用想,都知道方木昭回的是“嗯”。
在下山的途中,刮过一阵大风。
天空一阵轰鸣。
周言渡立马加快了步伐。
刚上车,一场大雨就下了起来。
“还好,要是再慢一步,就得成落汤鸡了。”周言渡系上安全带。
“下这么大,要不等雨小点我们再走?”方木昭看着打在车窗上的雨说。
“不用,你要相信你哥的车技。”周言渡转身帮方木昭系安全带。
车子启动。
雨下的真的很大,并且没有要停的趋势。
雨刷不停地刮着,似乎慢了一秒,车窗就会再次被雨包围。
周言渡开车很从容,完全不担心。
倒是方木昭,手紧紧攥着安全带,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前车窗,害怕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意外。
一个半小时后,车开入闹市。
行驶的车辆多了不少。
周言渡的行驶速度放慢。
终于,经过好几个红绿灯和好几个岔路口,车开到了小区。
周言渡把车开入停车场。
停车场里很安静。
方木昭轻微的呼吸声被放大,周言渡才发现方木昭睡了。
周言渡开门下车,方木昭被动静弄醒,也去开门。
门开了,方木昭下车,发现怎么都下不去。
周言渡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
“哥,我下不来。”方木昭向周言渡求助。
“你看看你身上的是什么?”周言渡提示。
方木昭向下看,有一根绳子绑住了自己。
方木昭开始硬拔那根绳子,打算用蛮力解开它。
周言渡笑出了声。
方木昭一脸严肃地看着周言渡。
周言渡看不下去了,过去。
“你看,这有个按钮,摁下去,像这样……”周言渡开始给方木昭演示,“看,这不就解开了。”
方木昭下了车,自己走了。
周言渡关好车门,追了上去。
“你不早告诉我,是为了看笑话吗?”方木昭看着追上的周言渡说。
“哎呀,这不是忘了吗?”周言渡说。
方木昭不买账,走的速度加快。
“好啦,下次我会注意的。”周言渡说。
方木昭不理他,往楼梯口走。
“诶!”周言渡马上拉住方木昭,“干嘛走楼梯?坐电梯啊。”
“哼。”方木昭任由周言渡拉到电梯里。
“咱家在十八楼,你要爬楼梯,得爬多久啊。”周言渡摁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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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起眼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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