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了？”周言渡问。
“不怎么样。”苔鲸声音里带着无奈，“离死不远了。”
“什么！”周言渡激动道。
“你来见他最后一面吧。”苔鲸说。
其实方木昭还活着，但送到医院时确实奄奄一息。
苔鲸知道周言渡做过对不起方木昭的事，便想借此吓吓他。
“怎么就，就，要死了？”周言渡一脸不可置信。
“罢了，现在还是先不带你去看他了吧。免得你情绪太激动，把木昭的最后一口气给弄没了。”苔鲸停下脚步。
“这……”周言渡很想见方木昭，但他也怕把方木昭最后一口气给整没了。
“但是我可以带你在外面远远的看着他。”苔鲸打算不逗周言渡了。
他们站在ICU的后门。
苔鲸指着正对着门的病床，说：“那个就是木昭了。”
周言渡贴着门上的玻璃，努力想看清方木昭的状态。
但门和病床离得有一段距离。
只看到人躺在病床上，其余的就看不清了。
“如果，他，心脏停止了，能让我带走吗？”周言渡的眼圈红了。
“不能。不是你，把他抛弃了吗？怎么？死了才珍惜吗？”苔鲸嘲讽道。
“我，错了，后悔了。”周言渡的手握着拳，颤抖着。
“后悔有用吗？你知道这三年来，方木昭是怎么过来的吗！”苔鲸大声道。
“请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一位护士走出来对两人道。
“对不起，我们会注意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们去外面说。”苔鲸拉着周言渡往医院外走。
“他不是过的挺好的嘛。”
“好？你都不关注他的吗？”苔鲸激动道，“他在网上被网暴，在生活中被语言攻击。”
“不久前他住的地方被找到，一群人把他围在家里，不仅这样，还砸门，还扔东西。”
“玻璃碎了一地，都染上了血。”
“好不容易搬了家，结果，他最喜欢的玩偶，被刨了。那时他哭，哭的撕心裂肺。”
“是兔子玩偶吗？”周言渡问。
“是。”苔鲸比划了一下，“差不多这么大。”
没错，就是我送给方木昭的那只。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苔鲸问。
“是，他自|杀的日子。”周言渡回答。
“是啊，但也是他的生日。二十八岁了。”苔鲸看向周言渡，观察着周言渡的表情变化。
周言渡呆呆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哈，你竟然连木昭的生日都不记得了？”又是一顿嘲讽。
“记得。”周言渡小声说。
记得，而且非常清楚。
但他不记得今天是几号。
自从方木昭走后。
周言渡除了管今天星期几，现在是几点，其余的都是迷迷糊糊的。
每天工作，工作，工作。
早就忘了日期。
二十八岁了，原来已经这么大了吗。
看样子，我也老了呀。
苔鲸不在乎周言渡说了什么，问：“如果给你机会，你会抓住，并好好对方木昭吗？”
“会，肯定会。”
“你不会再抛弃他了吗？”苔鲸的话里带着半信半疑。
“不会了。”
周言渡也想明白了，这个人，自己是忘不掉了。
如果没有遇上方木昭自杀，自己可能会继续欺骗自己。
每天早晨习惯起床对方木昭的海报说一声“早上好”，然后喝热水。
小黑熊装了水，小白兔也装了水。
然后两杯水都喝掉。
晚上睡前对着海报说一声“晚安”。
有时吃外卖的时候，会觉得肉没了香味。
不好吃了。
肉少吃了，倒是麻婆豆腐，醋溜土豆丝最常点。
周言渡还是喜欢糖醋排骨，但他不喜欢外卖上的，而是喜欢方木昭做的。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周言渡都没再吃过糖醋排骨。
他其实很想念方木昭。
想，很想，非常想。
“如果你想的话，明天中午，再到医院来吧。”苔鲸说。
“好。”周言渡笑着回应，但眼角的泪却被挤了出来。
明天，就要带他回家了吧。
周言渡在医院附近住了个酒店。
他躺在床上。
想到苔鲸说的话。
他自己觉得自己真的做的太过了。
明明答应过要保护他，可为什么反而还伤害了他。
“以为，远离了我，就没事了呢。”周言渡把手臂覆住眼。
有泪从缝隙流了出来。
在赶走方木昭一年后，周言渡被派到拯救人质的任务中。
周言渡和三名队友一同进入废旧仓库的后门。
“周队，情报是不是有误，没有人质啊。”一名队友说。
“应该不会，分头找。”周言渡下令道。
周言渡往仓库内部走去。
突然他看到一个人被绑在木椅，悬在半空。
木椅被吊在工厂的一个铁杆上。
绳子和铁杆的交界处，有一个电动滑轮。
“唔唔唔……”绑在椅子上的人挣扎起来。
应该是感知到警察的到来。
周言渡没说话，而是上了楼梯。
他在找把人放下来的机关。
突然有机器运转的声音。
周言渡拿起枪警惕起来。
吊着人的滑轮突然运转。
人开始往下放。
周言渡觉得很奇怪，于是呆在原地。
突然他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周言渡连忙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一把飞刀扔了过来。
周言渡连忙躲开。
又来了一把，划到了周言渡的左手臂。
周言渡开始朝碎掉的窗户开枪。
“砰砰砰――”三枪。
突然身后的玻璃也碎了。
周言渡连忙后退。
一个人拿着大砍刀朝周言渡砍去。
周言渡躲不及，左手臂又受了伤。
鲜血流了出来。
周言渡最擅长就是近战，使军拳。
他把枪收了起来，然后双手握拳，摆出迎战的姿势。
砍刀又砍了过来。
周言渡一拳两拳，第三拳打倒。
又来人，周言渡干倒。
接着来了一群人，六个。
个个纹着大面积的纹身，都拿着大砍刀。
周言渡笑了笑，好久没能打架到打到爽了。
最后周言渡扛着人质从仓库走了出来。
身后堆着倒下的人。
“谢谢。”人质说道。
“不用谢。”周言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警官，你说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
“都跟你说不用谢了，不过要真要谢，那就请你把身上的枪老实交给我的好。”周言渡表情依旧是笑着的。
“你，不怕？”“人质”强装镇静问。
“怕啊，干嘛不怕？”
“可你……”
“我怕枪，但不怕你。”
“但枪在我手里，你不应该也怕我吗？”“人质”伸手去拿枪。
“可惜，可惜。”周言渡感叹道。
“人质”记得自己把枪塞在腰上，可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
“是你！你偷了我的枪！”
“怎么能叫‘偷’呢？我是光明正大‘拿’的。”周言渡笑得更灿烂了，但在“人质”眼里，那是奸笑。
“你！作为一名警察，怎么能干这些事！”
“你身为一名绑架犯的头儿，怎么这么单纯？”
“你，是专门的！”“人质”生气道。
“不然呢？局里是专门为了解救人质，而我嘛，是专门抓坏人的。哈哈。”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为了对付一个警察，如此精心布置，何必。”周言渡教训道。
教训完后回答了“人质”的问题。
“首先，你用的电动滑轮是老式的，好十几年前，还没这么智能。要想操控滑轮启动，得在距离滑轮8米的使用范围内。”
“而刚刚，除了你我在厂内，就没有人了。那说明，操控的人只有你。”
“那……”“人质”正想问。
“你是不是想问在仓库外到滑轮不是也在八米的范围内吗？确实，这只是一个猜想。”
“但是当我和你手下打架时，你的手下直接忽略了你，而是朝我奔来。并且，即使场面撕打一片混乱，他们依旧跟你避的远远的，这说明他们很担心碰到你。”
“就这？”“人质”觉得这也太离谱了。
“没有，最关键的是，你的慌张是装的。”
“我见过不少被绑架，被拐卖人的惊慌表情。”
“但唯独没见过你这样的。眼里没有希望，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渴望。贪婪的那种。”周言渡说。
真正的人质被藏在地窖里，发现后做完笔录，送回了家。
而“人质”被周言渡送到了牢里。
周言渡手臂上的伤，一直没注意，直到到了警局，被亚姐提醒才发现。
周言渡任务结束，包扎完伤口，回家休息。
回到家，周言渡期待着方木昭的特殊关照。
结果看到空荡荡的家，才意识到方木昭已经被自己赶走了。
靠在沙发上。
“哥，你晚餐想吃什么吗？”
“哥，我们去‘全场九块九’吧。”
“哥，我想吃那个。”
“哥，我想跟你睡。”
“哥，拍照！”
“哥，你，长的真漂亮。”
“哥，对不起。”
“哥――”
“哥，不要丢下我！”
“嘻嘻。”
“哇！”
“抱抱。”
“呜呜……”
“啊！”
“哇啊啊……”
小轻啊。
原来没人关心，是那么孤独啊。
我之前是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有队里那帮杠精。
可是，现在什么都和没遇到小轻前一个样。
为什么就过不来了？
“哥，你是不是变心了？”方木昭忽然出现在周言渡的幻想里。
变心？
变成什么样了？
忽然意识到自己前面欠了二十多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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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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