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秦暮成功与童泰乐“达成”换班协议，得来一天假期。
家门口，秦暮与还不到大腿根的小屁孩两两相视。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一天我不会管他任何事，你把孩子看好啊。”
秦凌：“虽然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不过对我没坏处咯，我明天早上来接人。”说完正要走，裙摆被小布丁双手扯住。
小孩抬着头，奶声奶气问，“妈妈，妈妈你要去哪？”
秦凌女士弯身抚摸着孩子的脑袋，温柔道，“妈妈和爸爸去给楠楠买玩具，楠楠先在舅舅家待一天好不好？”
小孩不知道什么玩具要买一天，他只知道乖乖听妈妈的话。
“好——”
人走后，秦楠还在盯着电梯门口看，眼眶通红，嘴巴耷拉着。
秦暮将孩子抱起，循循善诱，“楠楠想不想看小动物？”
“嗯……”
两天前。
秦暮下班，他到停车场后上车，临走前拿出手机看微信，很意外，看见了许春寒的一条朋友圈。
难过。
配图是一张聊天记录。
是一个人同她道歉说自己发烧去不了红果子了。
红果子，是宜滨市最大的一个动物园，且近年在网上很火爆，因园内不要求动物表演，采取放养模式得到很大关注。与此同时，票也难买。
许春寒还在评论留言她有两张票出，问有没有人想要。
工作日很少有人会得空——除了某个特意调假的人。
秦暮抓准机会，和许春寒私聊。
说他要一张票。
同时抛出借口，说他后天家里有个小孩要带，三岁不用票想带他一块，问许春寒还愿不愿意去动物园。
对面发来一句——
好。
好……
一个字，轻易勾起了他的唇角。
至于小孩——纯纯秦暮手比脑子快。
事后他联系自己表姐，表示周一可以给她带一天孩子。
好巧不巧，秦凌正在为孩子发愁，她老公周一出差回来，正好想过个二人世界。
当天，阳光温煦。
一辆出租车停在动物园大门一角，车门推开，先落地的是女生纯白的裙角。
“谢谢师傅。”
她转身抬步往检票口走，一只手握着手机通话。
“没，不是自己来的，有人和我一起。”
周晓晓开的外放，她躺在床上，杨成坐在床边喂粥。
“不是？”因发烧引起嗓子的嘶哑这会已经缓解了不少，“那你和谁一起，男的女的？”
电话另一头的人沉默片刻，声音传出听筒——“和秦暮。”
杨成一听惊了，手不小心滑了一下，好在周晓晓动作快接住了碗，她瞪了一眼丈夫。
然后调整心态，装作无事一般接着说话，“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另一边的许春寒已经在排队了，她抿了抿唇，视线游离，落到地面，道，“也没有……这个动物园我不是想来很久了吗，他找我买票说要带自己家的一个小孩来，问我愿不愿同行……”
“我就答应了，反正又不是两个人……”
后面那句话，许春寒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像是被家长抓住做坏事的心虚，偏又不认错。
“许春寒——”周晓晓难得撞见她为数不多的小孩子气，粗哑的声音缀着笑，“我也没说你们不行呀，有人陪也好。我不耽误了，记得玩的开心啊。”
“嗯。”
进入园内，许春寒寻找游客中心。
他们约定在那见面。
等到地方时，一只脚刚踏入，一团身影猛的朝她扑来——
她连忙接住人，正要张嘴教导小孩不要乱跑时，这孩子昂着头，对她咧着嘴，甜甜地叫了一句“姐姐”。
许春寒心都要化了。
不用猜也料到了这小孩是谁了。
许春寒抬头，与不远处的人相视。
秦暮大约是打扮了的。
一身白衬衣套在身上，下摆紧紧扎进裤腰，尽显男人身材。平日里眉骨顶的碎发这会被迫营业，扒开，烫了个三七侧分，鼻梁驾着一副半框眼镜。
这是许春寒第一次见他戴眼镜。
很简单的打扮，却有种斯文败类的韵味。
她看见男生一步一步迈向自己，然后停在面前。
“走吧，进去？”
“嗯。”
许春寒自然牵住小布丁的手，询问身旁的人，“小孩叫什么？”
“我叫秦楠！”
小孩抢答，又有要撒娇扯裙摆的迹象，秦暮伸手一捞隔绝了后续发生。
秦暮板着脸，当医生时的严肃劲提了上来，“秦楠，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碰姐姐的裙子？”
这一撒娇就爱扒拉的坏习惯必须得改。
许春寒今天编了个单侧辫，她倾身，耳畔的黑发随着往前跑。她伸出一根食指去勾小孩，措不及防被双手抓住，小屁孩惯会讨喜，抓着一根手指不放还睁着大眼睛可怜望着姐姐。
受不了了。
许春寒狠了狠心撤回手指，对秦暮道：“你别这么凶他。”
秦暮挑眉，注视她，眼底情绪意外。他是真没想到秦楠撒娇技术这么高超了。
许春寒被他这么盯着，倒有点不好意思，移开视线之际她听见秦暮开口——
“嗯，听你的。”
啊。
许春寒逃似的转移话题，试图掩藏自己异常的心跳声，“那边人好多，我们去看看。”
说完不等回话，先一步迈步离开。
小秦楠懵圈看着姐姐远去的背影，着急扒着舅舅脖子，“快走快走，姐姐走了！”
秦暮按住动个没停的手，“嗯。”
工作日的人流量没有周末大，三人并行，走了好长一串路都没看到动物出现。
倒是遇到了不少可爱的立牌。
秦暮余光放在许春寒身上，见她第三次望向那个考拉木墩时，他替她说话了。
“拍个照吧。”
秦楠一直被舅舅抱着，又加上没看到喜欢的动物，有些乏了，听到拍照时精神又亢奋起来。他拍掌叫好，“拍照！拍照！舅舅我要下来！”
小孩一落地就去找姐姐。
许春寒贴心蹲下，牵住秦楠双手，她抬眸本要去看秦暮，没想到他也蹲下。
两人这么蹲着拥护秦楠，远远看去，几分滑稽。
她与秦暮平视。
“我们去和那个考拉合影。”
许春寒眸中亮光，惊喜他的话。
三人走到考拉前，为了每人脸都在屏幕里，秦暮单手抱起小孩，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调到自拍模式。他稍微斜着角度，带考拉入镜。
秦楠很熟念地喊道：“三、二、一，茄子！”
“咔嚓——”
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许春寒本以为就拍合照，结束后想继续往前走，没想到秦暮叫住了她，“许春寒。”
她脚步一顿，转身，裙角漾起。
秦暮目光温柔地望着她，道：“不拍单人照吗？”
又是一声“咔嚓”。
许春寒承认，她紧张了。
明明是看摄像，明明是没有温度的镜头，她却像是感知到了背后人眸中压抑的情愫。
她不知道本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秦暮的每一寸目光里都带着丝眷念。
“好了。”
许春寒松口气。
正要往前面走时，秦楠指着她身后惊呼，“姐姐！快看！”
许春寒回身。
她看见了一只小老虎。
秦暮放下孩子任由他跑去。
动物和小孩之间总有种灵性。许春寒瞥到秦楠伸手贴在玻璃上时，心里还有些后怕。
下一秒，小老虎像是心灵感应一般，伸出了自己的幼爪，与秦楠的手贴合。
未了，还侧了侧圆滚滚的脑袋，好奇张望着外面的三个人。
秦楠乐着笑出声。
许春寒被孩子天真的笑感染，也蹲着伸出一只手，覆在了玻璃上。
小老虎像是通人性般，腾出自己另一只爪子，与女生的手叠在一起。
两人，一大一小，在玻璃前被一只小老虎完全控住。
许春寒面上是抑不住的喜悦，她扭头想要秦暮过来目睹这一刻，很突然的，发现秦暮举着手机在拍他们。
被发现了的人丝毫不尴尬，十分自然收起手机。朝他们走近。
小老虎少了两只爪子支撑不了多久，它身体猛然全部贴在玻璃面，然后松了爪，一个滚身倒在草地。
秦楠脸皱成一团，担忧出声，“疼不疼呀……”
秦暮摸了摸他的头，说出的话些许不近人情，“不会疼，草地很软。”
“噢……”秦楠还是不开心，低着头。
他觉得，是自己硬要和小老虎贴贴才导致它摔了。
许春寒不忍，牵起小孩的手，温柔道，“你看，它站起来了。”
“嗯！”
秦楠盯着小老虎，看它又跑又跳地，忘性大，脸上再次挂上灿烂的笑。
出园时，已经下午五点了。
他们是一点才会面，一晃眼的时间一个下午都过去了。
秦暮想送她回去，还没开口，许春寒就举起手机给他看打车页面。
“滴滴还有五分钟就到，我先走了。”
怀里的小孩已经累的睡着了，正依在他的肩膀做梦。
秦暮想再聊会，却又临时胆怯不知从哪说起。
他欲言又止。
许春寒哪里看不出对方心思，她不知道秦暮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会将自己内心所想挂在面上。
“今天我很开心。”
她迎着黄昏如是道，许春寒低头看眼手机，出租车标识离她所在地越来越近，临走前，还是不禁说了一句，“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嗯。”
车到了。
许春寒看见相应的车牌号，在马路对面。
临走之际，她听到秦暮叫她的名字。
认识这么久的第二次。
“许春寒。”
她回头了。
秦暮脸上有笑，只是嘴角上扬，笑意未达眼底。
他笑的很勉强。
许春寒心想。
一秒、两秒、三秒——
他说，“不会出差回来之后就忘了秦暮吧？”
什么啊。
许春寒被他的脑回路逗笑了，出差是很忙，也有很多不定式，说不准在其他城市又会邂逅另一份情缘——
她回复，“不会。”
“不会的。”
不能久留了，许春寒匆匆道了句“再见”，利落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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