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聊几句天,两个人开着视频,开始各忙各的。
何意羡加盟了一家外资所,尝试转行非诉律师。非诉律师,不需要出庭感受法律的雄辩之美,理论分析、逻辑思考的地方很少,但是体力核查、整理归纳的地方很多。主要的内容就是文字的活,看似轻松,实则需要全时段待命,加班更是常态。他手上现在一项跨境M&A,与别国律师并肩作战,跨时区熬夜见怪不怪。还有IPO项目,何意羡正在审阅尽职调查报告,在证监会的悉心关照下,底稿要求十分严格。
所以白轩逸偶然抬头,总能看到何意羡在狂抓头发。
白轩逸问:“怎么了。”
何意羡不吭不响盯了会电脑,说道:“你说人年纪大了,是不是脑子真越来越锈了…怎么学点东西学得没忘得快?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哎,你说我有没必要考个CFA?”
白轩逸说:“IPO吗,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真鸡/巴烦。”何意羡往椅背一倒,把书盖在脸上,“老子不干了!”
其实,他往哪跳皆是合伙人级别起步,有案源、会谈判就行了。
就像搞诉讼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抱或坐上法官的大腿。非诉也是,人脉资源到哪都是第一顺位的能力。所以哪轮到劳动他做这些dirty work。
但不知道哪里来的敬业良心,何意羡竟有那心补强自己的金融、证券专业知识。但哪有那么好抱佛脚的,结果就是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债券、股权业务的法律意见书看不太懂,搭个交易框架就已要了老命了,昨天还不耻下问去找所里的小姑娘,搞得人家又惊又怕,以为考试。
白轩逸安慰:“明天再学吧。”
何意羡无助:“明天再学就能学会?”
白轩逸中规中矩道:“水滴石穿吧。坚持下去,不仅是石头,连钻石都保不住。”
何意羡不想听劝,就想听夸。所以又说他不干了。
但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一回事。好像镜片度数不大够,他起身找了副黑框眼镜,如果无视他堆金砌玉的富丽衣饰,很像个大学图书馆里的学生。
他一边碎碎念,不时和白轩逸讲点小废话,又一边非常用功。但是太久没做过案头工作了,何意羡扶额:“你会不会文档一键拆分……”
白轩逸教他,何意羡按他说的,搞不好,骂人:“我他妈Mac你不知道?!”
他手按屏幕,发出许多声哒哒哒的闷响。白轩逸问你在干嘛,何意羡说打死你。
白轩逸让他开了远程,齐刷刷弄好,10秒钟不能再多了,何意羡这才停嗔息怒。
何意羡上手沉浸式工作了,白轩逸怕他心情不佳,又或者操作不会,在旁候命。白轩逸神情好像坐看云卷云舒的样子,但实则神经紧绷。因为他太了解他弟弟了。必须机动迅速,反应若慢半秒,何意羡那脾气呲挠儿一下就上来了。
好在这是特警部队训练过的专注力,以前他需要手端钢枪在烈日底下一动不动,一举就是两个小时,常常为了锻炼拿枪稳,还要在枪口的位置系上几块砖头。端完了要立刻抱着枪在山岭地带翻滚几百米,真枪实弹扫射下穿过钢管,演习时还有伪装的暴恐分子,动作稍慢就会被白刃刺进嘴里,突发情况手枪甩个胳膊、蹭个大腿、擦个鞋跟单手就能上膛,瞄准击毙一气呵成——最快出枪到完成击发,十发十中用时仅不到4秒——强大的敏捷能力则是这么练的。
于是就这样,没干别的,光看他看了十来分钟,见对方没有什么作为了,白轩逸才忙手头的事。
却忽然被何意羡叫住:“公诉人我对你有意见。”
白轩逸抬眼看了手机,何意羡仿佛这一会的学习称心如意,心怀惬然了不少,笑着托腮看着他,好像——不知脉脉地看了多久了。
“有意见就提。”白轩逸也笑着说。
“你穿这样太干扰我了。”何意羡十指交叉把眼睛遮住,不去看他的检察官制服。
他满手的戒指发出炽热耀眼的光,一张脸只露出勾着弧度的淡雾粉色双唇。雨声琳琅,湿漉漉的黑树枝上花瓣数点。那舌尖似隐似现,春夜里的灵蛇出洞一般。时近午夜,这时间也容易将人身体的邪恶面带了出来。
何意羡声音很软又圆润,像泡在甜美的温泉水里酥化了,溶掉了。
有点苦恼,他说涨涨的,看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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