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羡眉头皱得厉害:“怎么回事?”
束仇摸头道:“不知道,知不道啊!我也吓一跳,我也不敢问啊,我还以为何律师你都知道,你也有点那个啥……”
何意羡把照片向内一折,才随意地丢在桌面上:“无所谓了。打牌。”
“啊?哦哦……”
束仇弯毛毛楞楞地还没转过弯来,康沃尔公主号的□□大赛,已经正式拉开帷幕。
甲板巨型烟花秀下,歌舞剧团奉献精彩演出。像美国超级碗似得,开场仪式还有广告短片播放,据说每秒钟烧掉好几万美元。
这是一场多桌锦标赛,赌/桌会随着选手的不断淘汰进行合并。参赛选手随机分配座位,由于玩家的淘汰及新玩家的报名加入,会出现拆桌合桌的情况来平衡每桌人数。按照选手完成比赛顺序取名次,第一个筹码(计分牌)被清零的选手即是最后一名。
最终,竞争者会减少到六个人,坐到一张“终桌”上。谁笑到最后,谁就能够搂走锅(奖池)中所有的钱。
好的是,你不用拿自己的真金实银去冒险,初始身家是主办方给的,所有人处在同一起跑线上。不需要手续和预赛,只要交纳5000美元的参赛费。
5000美元,相对于千万的奖金说来算不了什么,即使进入前一百名也有几十万的收入,所以吸引了众多游客来参加。还有俱乐部职业选手、平台主播、资深玩家、KOL……环球各地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筹码是500美元一个,一摞就是1万,每人1盒,共5摞,5万美元。
荷官兑好了三盒,等待一会分配好了桌号,就可以上场了。何意羡将一盒推到林启明面前,林启明忙推:“唉,月过十五光明少,人到中年万事休了!何律师,多谢你美意,我老林就不玩了啊。”
中国官员玩德扑的没几个,大多时候还是钟情国粹。林启明没见过何意羡整这洋货,但麻将桌上和他是老朋友了。
如何评价何意羡的牌技,只能说,他很会输。
行/贿受/贿花样百出,但为何很少见麻将桌上送钱呢,因为具有极大的偶然性,赃/款去向难以保证,除非一桌子都是都是你要买的关系。可是,何意羡的麻雀牌就像装了GPS定位,钱转一圈谁的口袋里,落不落,落多少,他全盘操纵。
他这样的贪/贿形式,基本抓不了。麻将和赌博界限虽然清楚,但办案难度很大。牌桌上输赢的人都爱夸口,打完牌往往当时都对不上账。相互说法不一致辞,收集的证据稳定性很差,不形成证据链条,啥用没有。
于是何意羡就是这样以喜闻乐见的方式,蚂蚁搬家,损害了政治生态。林启明么,瘾还不大,他倒见过两只手数不过来的同僚,在党代会、抗洪等重要时刻,他们也不忘去和小何律师搓把麻将。
总之,林启明肉眼没见过他赢钱。似乎只有那一次,那是何意羡对面坐着何峙。具体玩多大的,林启明不清楚,反正见人不断去取簇新簇新的钞票,手提箱费了好几个。金山银山,一开始堆在何峙这边,眼睛不能眨,一眨全飞到对面去了。花的花绿的绿,喷香的,新得还热的,照夜的灿烂。可在陪衬在何意羡周围,却像都虚化了。当时那场景那样,令人想起西方奇幻背景下有种生物,通常守着宝藏。摄人的珠光宝气里,何意羡真如一条爱美的水龙。何峙见有人来了,笑着说,小孩不得了了。何意羡卷着羽鳍,翘着腿劲儿劲儿地数钱,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说是你教得好啊,你自己说,□□能教会我的东西比整条华尔街还多,哇,是真的啊!玩过几场交学费的牌之后,我现在站稳了脚跟,不再怕别人欺负我了。再过个一年半载,反而能够尝试欺负别人。再到后来,不欺负人我简直就不会打牌。一个“恶人”终于炼成了!我老师,你太好啦。
其实依此,林启明也无法判断何意羡的真实水平。因为,按照本身一个男人的生活经验来看,男人么,有时候像个孩子,很简单的。男人只要看到对面眼风这么一飞,小嘴那么一撅啊,天胡的牌也撂了,就输个百八十万哄他一笑又怎么了?输!
林启明倒是也听过恶评。有人说,这个律师他任性的性格与扑克这项绅士运动格格不入,对场上对手缺乏尊重,而且整天就知道作秀。更不好听的,说他何意羡在牌桌上是个政治婊子,太爱弄权,只和权力通奸!
□□大奖赛正在挨个报号、选手入桌,到他们应当还早。
空的时间,刚好可以来把21点。束仇作为庄家,切过牌后,刚要开始发,走过来两个狗熊般的黑人男子,气呼呼地连声叫:“等一下再发,我们要在这里玩!”
两个人一边玩,一边大骂上一桌的发牌员,连拿五次21点,16点也从不爆牌,等到在这张桌上连输几把以后,又开始骂牌太差,不然就是怪束仇明牌总是10,束仇看在何意羡在侧,都忍了。他们还不时拍桌子踢凳子,像两只疯狗。
黑人抱怨起来没完没了,整个赌桌阴云密布,气氛紧张。
这时候何意羡拿了一个15点,而那两个家伙一人拿了19点,一人拿了20点,明牌是10。按照21点拿牌规则,何意羡应该再要牌。但是何意羡没有。
两只黑熊马上瞪眼望着何意羡,好像他犯了弥天大错。何意羡说:“对不起,我玩牌凭直觉,不喜欢可以去别的赌桌。”
束仇翻开自己的暗牌是6点,再拿一张牌,是张5点,最后竟然是21点。21点就像一根火柴,一下将两人点燃,冲着何意羡大吼大叫:“DUMB ASS,你这个垃圾,会不会玩牌?你为什么不要牌?害得我们都输!”
束仇岂容何意羡在他眼皮底下受欺负,一脚踹翻了两把椅子:“狗娘养的!老子今天一定让你丫的黑鬼连裤衩子都输掉,光着屁股蛋子滚回你非洲老家!”
打起来了,何意羡头没抬,林启明拉不住。早在一边关注情况的赌区经理和警卫跑了过来,把三个火冒三丈的男人劝开,其中一个一边被架着走,一边回头又骂何意羡,臭婊子。束仇这才想起要用母语攻击,法克马马以外,词汇量还有蛋不肉,蟹不肉等。
何意羡着实一直一眼没看他们,临了,他带着筹码要上桌打扑克去了,恰巧抬头,才发现远了的两人的手臂上,都有一行青色的印记——JANUS。
理论上说,比赛肯定不得代打,替打或伙牌。但是何意羡此刻的危险嗅觉与好奇心盖过一切,他将两盒筹码都推到束仇手上,去追黑人之前,说:“替我一会,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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