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车上,束若悦听说何意羡要带个朋友来,口红涂得出去了一点:“朋友?男朋友呀?几个男朋友啊?”
刘梦圆说:“悦悦,你不要再乱说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不理你了。你,上次你讲的话我都问过其他人了,根本没有的事情,何律师的名声哪有那么坏……”
“那怎么样?男女平等。”
“啊?这和男女平等有什么关系?”
“你笨,你想,现在大家只说何意羡是高俅,一个街头无赖,仅仅依靠踢得一手好蹴鞠,就取得宋徽宗的宠信,一路升到太尉。但如果他是一个女律师,那么大家都会说女人的特质下身体能量、角色、情绪的短板太多了,又要生育哺育、照顾家庭,可利用的时间都是有限且排他的。那么她居然闯出了这么大的名气,每个人都会把她的车子房子的来路跟她的姿色联系起来思考。关于她的传言难道不会满天飞,而且都跟下半身有关,足以让人想人非非了吗?你知道一炮而红是怎么来的吗?就是这么来的。”
刘梦圆说:“谁敢歧视女律师,就给他发函!”
束若悦道:“这并不是毫无依据的空想,而是身边实实在在的存在。但其实男人和女人又不是天敌,干吗用那种冷战思维方式考虑两性关系呢?把他们看成是一种互补互惠的合作关系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女人的天职便是做狐狸精,谁又规定她们必须站在第一线和男人并肩作战了?”
刘梦圆感到她很陌生,从小她们在一起练琴跳舞,无话不谈,一晃双双长大了,反而忽然觉得维系友情就是如此这般没有意思?
刘梦圆小心说:“悦悦,你是不是因为白轩逸的事太伤心了……”
“我伤心?我会伤心?”束若悦忽然把脸扭过来,“这有什么可伤心的?如果对方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你伤心给谁看?那不就是自找罪受吗?我早就告诉你,对一个男人太信任太迷恋,那是傻瓜行为,有让你伤心欲绝、心口流血的时候。男人压根就不是全心全意用来被相信的,也不是用来被爱的,你跟他交往和上床,拜托你保持独立千万别动什么托付终身的念头,不如多想想你能从和他的交往中得到点什么实在的东西。男人对你好的时候就是好男人,他要对你有一天腻了,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对你付出也就没门了。你到了这时候还死缠烂打,他就变成了你心目中的坏男人。所以,你要想不被男人伤害,就要不被男人左右,明白吗?”
疑问在刘梦圆心里转啊转,就是转不出一个答案来。刘梦圆如芒在背,试图应用从前束若悦的著名广撒网理论,安抚她道:“孟叔叔家的孟律师,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孟彧?他?哈?”束若悦比较母仪天下的长相上,作出了韩剧一样的五官动作,“听着,你给我离他有多远就多远。他这种人一个回合就能看出一个女人有几斤几两,值多少钱,愿意花上多大的成本。没几天,他最多上限一礼拜他就腻了,一脚把你踹了你可能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别傻呀,我的妹妹,你呢,我们能一直要好,就是一种缘分,希望你能看得上我这个姐姐。姐姐说男人是什么东西呀?可以依靠一下子,不能依靠一辈子。你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然后就会被他抱着狠狠摔了一跤。抱着侥幸的心理,就是你的问题。这一点,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了。”
刘梦圆落寞道:“我相信爱情还是存在的……”
这不是在单独说孟彧一个人,束若悦却越说越生气似得:“孟彧为什么要爱情?爱情是个什么东西?爱情到底值多少钱?他孟彧要有一点点爱情,不就成了被全社会嘲笑的傻蛋,为了喝口牛奶而养一头奶牛?从始至终,你在他心目中也就是一个玩物。你也许还没有被他玩腻,但只要你敢给他添麻烦,他就会以溜之大吉的方式甩了你。很可能是他最困难的时候傍着你,到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便让更年轻的小姑娘去傍他。”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刘梦圆不晓得怎么让她好一点,她感觉自己无意间说了重大的错话。
束若悦一直把头偏到窗外去:“一句话,孟彧他不可能爱你,但不幸的是他。”
两个女孩姗姗来迟,刘梦圆垂着头跟着下了车,进了包厢见到何意羡,更把头埋得更低了。
与之形成显著对比的是曲项向天歌的王瑛璐,他自觉处于何白之间很难做人,来吃这饭,岂不两边都要圆场?觉得这事多少有点无奈和可笑。不过做好了却会有一种油然的小成就感,可以让自己偷着乐一两下!哎,真是苦辣自知呀!
服务员正在侍立等着点菜,孟长庚说:“这菜点得这么好,很有观赏性啊,让人都不知道怎么下去手了。何律师真是一个优雅高品位的人,你这样子,像诗一样。”
何意羡说:“看看,孟检你把我夸饱了,你好吃独食?”
“我能有口汤喝就知足啦。”孟长庚的这种心态好久没有过了。他对自己的这趟行动有个代号,叫无主题采风,觉得有点地下活动的味道。光是看着何意羡,就觉得自己年轻了。
王瑛璐因为见了何意羡在医院发失心疯,滤镜破碎不少,又加上了见过了何峙,由奢入俭难了。这时有点淡淡的,也不凑话,就往白轩逸的座位挨着坐。但时不时去瞟何意羡,看他有无反应,不然自己的冷脸色不是白作了这么久吗?那就看谁能挺得过谁。
束若悦站在敞开的门口,叩了叩门,孟长庚这才看见她:“嗳,若悦、梦圆啊!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申城响当当的何大律师。”
束若悦说:“久仰久仰。”
何意羡说:“哪里哪里,应该是我久仰久仰才对。”
孟长庚说:“坐吧坐吧,小何律你别站着了,若悦梦圆你们都坐。”
没想到束若悦抢话道:“应该是我先坐,这样我才好继续对何律师久仰久仰啊。”
何意羡说:“那你先请。”
王瑛璐觉得氛围古怪,瓜子也不嗑了。孟长庚压着手说:“都坐吧都坐吧。”
束若悦坐下了笑着说:“难怪大家都说孟检是个平易近人的领导,就刚才我听到那几句夸,何律师要记得念想一辈子了。”
何意羡笑道:“束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话也说得漂亮,我都有飘飘然的感觉了。”
束若悦说:“我就是不会说漂亮话,只会说大实话,让何律师见笑了。何律师,你不会生气吧?”
何意羡只是问她要不要甜品,束若悦说:“对了何律师,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来,他也要一份吗?”
何意羡说:“我没有朋友。”
何意羡便说单独来两盅秋月梨炖雪蛤,给两位女士。刘梦圆说自己不用了,最近减肥,想尽量别太胖干净轻盈一点。何意羡把菜单递过去,束若悦却说:“孟叔叔,我不喝酒,能加一壶胎菊茶吗?但是杯子我和梦圆两个就够了,毕竟一个茶壶下能搭几个杯子,杯子大小要与茶壶的大小匹配上。不过,如果茶杯太多,里面的茶水可就一倒就没了。”
何意羡听了只是微笑,王瑛璐却憋不住了找点存在感:“我也要一壶,反正何意羡买单,他有钱,他有的是钱!”
束若悦说:“瑛璐呀,给大家买单的大好人脸上可没写字。当然,大坏人脸上也没写字。我的意思是说,好人坏人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包括怪物和神/经病,没准何律师和我都在打主意,怎么样把你卖了呢。”
王瑛璐说:“何意羡敢卖了我,那他脑残到家,无可救药了!”
“我说瑛璐啊。”孟长庚出声点了他一下,看看四周,“啊,白轩逸同志呢?”
何意羡说:“拉/屎吧。”
刘梦圆噗的笑了出来,王瑛璐却叫道:“何意羡你恶心死了恶心到家了!你太过分了,你不觉得饭点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吗?”
何意羡把两根手指叉成一个“十”,做了一个禁止的表情放在自己嘴唇上,表示好好好,我闭嘴。
束若悦说:“等轩逸来再上菜吧。”
孟长庚说:“启吧,我看大家都饿了。白轩逸同志啊,业务做得好,这里那里满世界地跑也是很正常的事。小何律你说呢?”
刘梦圆说:“嗯嗯都听何律师的。”
“吃啊,吃吃吃。”何意羡把茅台上的金属带一拉,开始轮着圈倒酒。孟长庚看不过去,叫王瑛璐来,王瑛璐不动。
束若悦却说:“轩逸平时不喝酒,今天也是开车来的,就别给他倒了。”
何意羡跳过他的座位:“行。”
束若悦又说:“可是无酒不成宴席,要不还是来点吧,一会我给他叫代驾。”
不论束若悦说什么,何意羡都有一点事不关己似的陌生化效果,心平气和地返回去给白轩逸倒上了。
白轩逸回到包厢的时候,何意羡正慷慨地倒了个满。
束若悦努一下嘴叫了他一声“轩逸”,白轩逸却只是看着何意羡的手,他怎么像倒啤酒似得倒一会等一会泡沫消失,看出了点有趣,白轩逸不禁说:“你在干吗。”
何意羡说:“怎么,这么点喝不了?说你开车来的,开的什么车,宝宝巴士?”
白轩逸看了眼周围,孟长庚心满意足,刘梦圆垂首不语,王瑛璐双手托腮两眼盛满星光。白轩逸看了看束若悦,再看何意羡:“你怎么了。”
何意羡轻飘飘飞了他一眼,白轩逸却看出了对他实施身体攻击的企图,比如标指锁喉。何意羡说:“你不要管,看你们当官的,不知道要操多少空心,也不嫌麻烦。你管,我好死了。”
王瑛璐吃老醋海蜇发出咯吱声响,说:“对!你死啦死啦。”
“瑛璐,怎么能这么说何律师呢?”束若悦说,“何律师,刚才我说久仰,可不是虚伪的客套。你看我们和孟叔叔、梦圆、瑛璐、轩逸都算是祖上有过亲,今天可真像是个家庭聚会呢。咱们这那五口人中,我之前有四个已经跟你有点熟了,而且,似乎都和你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关系。无视不等于不存在,装傻未必就真傻。我的耳朵边、脑子里可是常常被你的各种事儿给占满了,被你骚扰呢。”
何意羡道:“你要这么说,那我得向你道歉。其实我和他们相识,只不过是比你早一步罢了。既然现在我们也算熟了,说不定以后我直接找你聊天了。怎么了,现在的律师看来确实不太受欢迎,大家不是老说要防火防盗防律师嘛?落得不是的只能是律师,那我就得替我们这帮律师向你道个歉,多担待担待我们这个群体怎么样?握个手,成为朋友如何?”
他两邻近而坐,束若悦当然大方伸出手来。
握住她的是个律师,但不姓何。
这一切发生时,束若悦甚至完全没有知觉,难道是来人会穿墙之术移形换影?
其实只因她过度震惊失色,人面如菜。孟彧一只手与她浅浅握完了事,另外一只手却始终搭在何意羡的肩膀上。五指拢得有些紧,堂皇众目之下,亲密得过了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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