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耽误了不少时间,加上沈陌抱着能躲一时是一时的心态实在不想参与这次会议,换身衣服磨掉半个钟头。
在第三次挂掉打来的电话后,他才穿戴完毕慢慢悠悠晃出了自己办公室。
等到他走到会议室时,开会的人都散的七七八八了。
最近案子莫名多了不少,市局人每天忙的焦头烂额。恰巧碰上前段时间刑侦支队队长严似鸿出差,加上沈陌调岗,办案效率急速下降,案子积压在局里,怎么也处理不完。
上头划了几个专项组,分批查不同案子,沈陌回岗正好顺了上面部门的想法,一堆紧急案子像烫手山芋一样扔给了沈陌,美其名曰年轻能力大,责任也大。
开会不过走个形式,各个队伍会分到什么案子自己心里也都有数,沈陌心里同样清楚,就更懒得去和一帮人兜圈子。
对于其他人来说,通知了沈陌队伍就算交接完毕,至于本人到没到场,那就不是他们所能操心得了。反正他们组不是来了个唐糖吗?
几分钟后沈陌赶到会议室门口,推开门。
唐糖从会议桌上抱起一堆资料,大摞文件抱在怀里直接抵到了她的下巴。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她抬起头,扯着嘴角不安看向姗姗来迟的沈陌。
一声哥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见沈陌在瞥见自己手里堆积如山的资料后重新将迈进来的脚收了回去,转身就要关门。
唐糖欲哭无泪抵住快要合拢的门,拼命为自己辩解:“沈队,我真是被迫的,那些领导上下嘴皮子一合,这些案子就落咱们头上了。都是领导,我怎么敢反驳啊。”
见门实在合不上,沈陌停止和唐糖的拉扯借着整理衣服的功夫转身就走。
唐糖厚着脸皮一路小碎步跟上,直接将最上面的档案袋怼在沈陌手里,说:“这是周家案子,比较特殊,需要我们加急调查,严队得有段时间不在,这案子弄不完咱们组别想消停。”
沈陌也没真拒绝,翻开档案,“凯博广场,对了,”他抬起头,“是不是有个叫邵鱼儿的网红搅和进去了。”
“邵鱼儿,女,二十二岁。于四月十七日下午十四点在凯博广场开启探店直播,”唐糖点头,递出一份记录,接着道:“十四点二十二分,他进入回客乡饭店,落座于餐厅一楼东南角靠窗四号餐桌,其直播间向南将整条西街囊括在内。”
她清清嗓子:“他放下直播的手机,随后进入厕所。两分钟后伤人案发生,事发突然,直播平台进行了紧急封锁,但不可避免地录进去了大部分,现在这事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
唐糖收起记录,皱眉道:“沈队,你不觉得这也太巧合了,时间卡得严丝合缝。”
“是够巧的,”沈陌没抬头,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传讯一下邵鱼儿吧。对了,伤人案的嫌疑人现在在哪呢?供词给我看一下。”
“供词……”唐糖脸色立马难看起来,“案子就难在这里,他人没了。”
“什么?”
还没等沈陌开口询问,何舟的声音便从两人身后不远处传过来。
“沈陌,唐糖,门口那对夫妻女儿的遗物找到了。”
“龚雅,十六岁,就读于长育第二中学,四月十日失联,十五日被发现于兰苍河洪福区流段,被发现时已失去生命体征。”
“这是尸检报告,”女人看见沈陌几人像小鸡仔样一个个挤进办公室,点头和刚调回来的沈陌打了个招呼。随即将手里的报告甩在桌上,回去继续整理桌子:“女孩背包被打捞上来了,没有手机,不清楚是意外遗失还是被有心人拿走了。”
“尸检结果显示,人是溺死的。”叶笙霜拢起碎发,整个人黑眼圈垂到下巴上,邋里邋遢的模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不用问就知道她又因为解刨熬了个通宵。
叶笙霜将资料归拢整齐,起身走向门口的架子。
“看看这些,”她从书架抽出一打文件袋,递给几人。
文件袋叠在一起,里面是龚雅尸体被发现时的现场照片。
遗物是昨天才打捞上来的。
简简单单几样物品被泡得部分褪色,被法医罗列整齐挨个拍照记录。
一个红色小挎包,里面装着几只笔,一堆几乎看不出形状的纸糊和彩色头绳纠缠在一起,底下藏着一根廉价口红。
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孩的背包,几乎看不出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她去的是翠湖区的一个会展中心。”何舟突然开口,“尸体一找到,我就让人去沿着河岸去调监控了。”
唐糖惊讶:“那破地方还有会展中心呢?”
翠湖区几乎是江琢市最偏的区,之前以碧翠湖为首的一系列自然景观吸引到了不少游客。但因为地方远离市中心,加上附近基础设施不完善,始终留不下什么人。
之前有投资商寄希望于碧翠湖旅游业,大力投资了一系列广场酒店设施,结果意外遇到了大规模疫情,旅游业倒了两三年,钱几乎全部打水漂,成功将自己赔得底裤都不剩。
倾家荡产的投资商从二十楼一跃而下,遗憾地和世界说了再见。
不过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碧翠湖被填了不少,区北面更是建了不少手工厂,偷排污水的现象一度十分猖獗,有关部门平时没少头疼。
近几年响应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的号召,严看重罚下才算肃清了一番。
但几次没能好好发展的烂摊子失去维护后彻底土崩瓦解,风景被破坏,来这边的人越来越少。
湖南边的广场,会展等设施渐渐被人们遗忘。除了工厂附近的小学出门郊游雷打不动的去广场溜一圈外,几乎也就没什么人大驾光临了。
巧的也是,前段时间一个偶像小团体来江琢市活动,没钱没势没名气,在寸土寸金的江琢市愣是和翠湖区一拍即合,在碧翠湖会展中心举办了一场活动。
在那场活动里的监控里,市局的人成功找到了龚雅的身影。
“龚雅是在下午四点离开会展中心的。”小何拿出手机调出监控视频,拉动进度条,“这里,龚雅结束活动后从会展中心正门离开了。”
翠湖区会展中心年久失修,早期一批监控相当模糊,覆盖范围也只包含会展大厅及门口一小部分。
监控被何舟暂停,放大。
手机里的影像不出意料相当模糊,身着深蓝色卫衣外套的人影被拉到了屏幕中央,放大后成了几乎无法辨别面容的像素块。
“红色挎包,墨蓝色卫衣外套,”小何指着屏幕,“辨认过了,就是龚雅。”
沈陌接过手机,点了继续播放。
画面里的人几乎没有停留,一阵风似的冲出监控范围。
“她好像很急,”唐糖疑惑道,“外面还在下小雨,她怎么不在会展中心等一会啊。”
“她应该是坐公交车来的,这个时间点离开其实应该算晚了。”何舟道。“翠湖区离她家还是有点距离的。听她父母说,龚雅在出门时跟他们保证过会在晚上六点前回去。”
唐糖摸索着下巴:“那确实晚了呀。”
“还有一段监控,”何舟又调出一小段视频,点开播放。
这段视频相较之前的监控更加模糊,视频画面里雨明显变大了,整个画面雾蒙蒙的。
进度条走了一段距离,视频里重新出现龚雅的身影,她淋雨站在十字路口附近,停顿几秒后,再次飞快地冲出了画面。
“这是会展中心附近十字路口的一段监控。从这里开始,龚雅的行踪就没办法确定了。”何舟关掉视频,沉声道。
“但经我们推测,她大概率是向着会展中心西南方向的公园去了。”小何点开手机地图,定位到翠湖区会展中心,接着将视角缩小拉向西南方向,映入眼帘的是范围不大的一片公园规划区,“这里有一片公园休闲规划区,但处于半竣工状态。”
“所以,她是不是有可能去公园避雨了。”唐糖醒悟道,“公园西面就是兰苍河,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落水的。”
何舟打开手机相册,点头回应唐糖:“其实有一定可能性,因为时间原因,我还没能去那个公园实地察看。但从网上一些相关照片中也能拼出这个半成品公园的样子。”
“这个公园建设时间早,涵盖了一段兰苍河,一部分河道被堤坝束起来,上面建设了相当数量的凉亭和观景台。这些凉亭和观景台早些年被旅客们当做观赏兰苍河涨水的平台,以前每年都要被冲走那么几个。这么多年过去,这地方早就因为太过危险和偏僻变得鲜少有人涉足。”
何舟用手机截下这个公园如今的图片。
公园里兰苍河的水泥堤坝早已在时间和流水的冲刷下变得黝黑破碎,表面附着了层层泥沙藻类。视野范围里尽是成片大块剥落的岩石,青苔在人造建筑中锲而不舍地寻求容身之所,底死谩生寸寸蔓延至目之所及的一切。
光看图片就几乎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泥泞和潮湿,整张图片里大半被生机盎然的绿色占据,反倒衬着整张照片添了一分灰败的旧色调。
唐糖:“这也太破了点,没人修缮吗?”
何舟:“这地方没什么人,修复完善费钱费力,完全划不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龚雅有可能是因为想来公园避雨,结果在观景台滑倒或踩空导致意外身亡,对吗?”许久没有说话的沈陌倏然开口。
何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感觉……”
“咣当——” “咚!”
办公室的门兀突被撞开,有些年份的木门被砸在墙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一声,又重重反弹回去。
门外的人还保持着抬腿的动作,见门被弹回来,用脚尖轻轻稳住门便嬉皮笑脸冲进来了。
叶笙霜从一堆文件中分心抬头,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开口:“进我办公室要敲门,说过几遍了,听不懂人话吗?”
“错了,姐。”进来的青年看着相当年轻,面对叶笙霜的冷脸完全没感到一丝无措:“我来拿那个高中生溺水案的资料。”
“呐。”叶笙霜抬了抬下巴,示意文件在沈陌手里。
“这位是?”沈陌发现他被调岗半年多,回来后多了相当一部分陌生面孔。
“哦,对。”小何突然醒悟,“你们还没见过面呢。”
“这是谷阳景,嘟姐那组的。刚进市局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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