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将程子渊这个本就不大的小院打量一圈之后，三皇子终于收回目光，“我就过来看看。”
程子渊一本正经地点头，也不多说，他就跟在三皇子的身后，三皇子站到哪他也站到哪。
依他看，三皇子的性格最像小孩子了，定会沉不住气的。
“行了行了，我直说吧。”三皇子坐下，“我就想来看看，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父皇会讨厌你？”
三皇子说话大大咧咧的，很难想象他是要争皇位的人，他看上去也没什么心机，几乎是笃定了程子渊已经遭受到皇帝的厌弃。
“草民不敢揣摩圣意。”程子渊恭恭敬敬地回道。
一听他这话，三皇子嫌弃地望着他，“没出息。”
程子渊笑而不语，对三皇子的话并没有多在意。
“既然父皇不重用你的话，不妨，你跟着本殿下吧。”三皇子望向程子渊，认真地在问。
果真是他猜的那样。
三皇子目的一出，程子渊心中就有数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三皇子和二皇子自己斗一斗吧。
程子渊心想，望了一眼正在喝茶的三皇子，他客气地回道：“多谢殿下赏识。”
听到程子渊这句话，三皇子刚才还和颜悦色，转眼间他就变了脸色。他沉着脸，重重地把茶杯摔在桌上。
三皇子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他不高兴了就直接表现在脸上，“你的意思是不愿？”
“草民不敢。”程子渊是敢的，他背后的大靠山是皇帝。
只是要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事情牵扯出来，那还是要暂时委屈委屈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程子渊不是那么放不开的人。
“草民只是害怕……”程子渊半推半就，话说一半，微抬眉眼，又垂下头，一副不敢说真话的样子。
“有什么害怕的，本殿下还保不住你？”三皇子看见他这幅模样就忍不住皱眉，脸上的嫌弃之意就快要溢出天界了。
“如今草民是砧板上的鱼肉，人为刀俎，草民不敢。”程子渊说道。
他看似直言直语对三皇子坦诚相待，可实际上心理的坏算盘敲得叮当响。
这个时候不把矛盾引到二皇子和大皇子头上去，那他就不是程子渊了。
见程子渊愿意对自己说心里话，三皇子得意极了。他安抚程子渊，“不着急，既然这样的话，那本殿下多给你几日时间。”
程子渊连忙感谢，嘴上说了些话，将三皇子给高高挂起。
“不错，你说话还真是有趣。”三皇子听多了人对他的夸赞，可那些大多都很虚假，他只需一眼就能瞧出话是假的。
可面对程子渊的奉承，他虽然也能看出来有些把他捧得虚高，可他看上去半点都不像是在说假话，一脸真诚。他就是爱听。
哪怕是把程子渊带回去，不做幕僚，就每天夸夸他，也是可以的。
走前，三皇子还拍了拍程子渊的肩膀，对他很是满意。
三皇子出门时，脸上一直挂着笑，一回想程子渊刚才对他说的话，三皇子刚刚放平的嘴角又忍不住勾了起来。
他这一系列的行为自然被有心人收入眼里，很快就向自家主子禀告。
待三皇子走后，程子渊脸上的笑这才收起。他猜等下，二皇子就会来找他。
只是程子渊等了等，却依旧没有等到二皇子。他也不急，在家中吃过晚饭之后，又慢悠悠的出门，准备去逛逛，溜达一圈。
程子渊吃晚饭时间很早，天还亮着，太阳隐隐约约有要落下去的姿态。
路上的小贩收拾着摊子，即将结束一天的劳累，看起来心情显然不错，一边哼着歌一边收拾，程子渊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他围着街道绕了一圈，收获满满，手上拎了一大堆东西。
程子渊提起望了望，有他给程岁岁买的玩具，还有一些买给白婉言的东西。白婉言先前念了许久，她一直不说，其实程子渊都知晓。
这会儿白婉言不在，偷偷买回去给她一个惊喜。
程子渊是一个新手，他实际上对任务没有那么熟练，能走到现在，全凭一腔孤勇。
他打算好了，等下回去就和白婉言坦白他和公主的事情，好让白婉言有个心理准备。
要是这件事从公主嘴里说出来，而不是从他嘴里先说出来，那后果他不敢去想。
等了半天也没见二皇子到，程子渊也不再关注路边情况，他一边走一边思考该怎么组织语言，好和白婉言交代。
程子渊话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他眼睛上就被蒙上了一根黑布条，“我家主子请您去一趟。”
耳边响起冰冷的声音，程子渊被带到了小巷中，绕过一扇门，那人不再向前，停在原地。
程子渊还紧紧拽着手中他买的东西，要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精心挑选的。
眼前的黑布条被人拆了下来，眼前突然明亮起来，程子渊伸出手挡了挡，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眼前的人背对着他站着，听到声音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他那一张和三皇子有几分相似的脸。
程子渊手动了动，动作小小的，并不明显。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到传言中的状元郎，果真名不虚传。”那人脸上扬着客客气气的笑，张嘴就是虚伪的夸赞。
程子渊这下心里有底了，眼前的人是二皇子，看来二皇子是个耐得住的性子啊。
程子渊并不说话，黑溜溜的眸子望着二皇子，一动不动。
“状元郎别生气，这番请状元郎过来是在下迫不得已之举。”说着，二皇子给程子渊倒了杯茶。
茶杯递到了程子渊的面前，程子渊没接，二皇子也不觉得尴尬，将手收回，眼睛往程子渊手上扫去。
“难怪状元郎不接我这杯茶，原来是手上拎了东西，快放下吧。”二皇子依旧笑嘻嘻的，伸手就要去拿程子渊的东西。
程子渊的态度并未惹怒二皇子，许是二皇子也知道，自己这样请人来的方式不对。
估摸着时间，程子渊将手上东西往后挪了些，“不知您是？”
“状元郎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我是谁。”二皇子笑了笑。
“二皇子果真聪慧。”见自己被看穿，程子渊也不再玩虚的，“不知二皇子此番，是为何？”
二皇子有目的，但是二皇子不会直说，他只是想来打探一下程子渊对三皇子的态度。
程子渊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不需要多费力，二皇子说的话，明里暗里程子渊全都能听懂。
只是聪明人打交道，二皇子问的刁难问题程子渊全都能挡回去。
一番较量下来，二皇子有些筋疲力尽，望着打马虎眼的程子渊，二皇子也没法。不过他虽然没有套出话来，但对程子渊还是十分满意的。
这样的人才，若是为他所用，那会是很大一助力。
对于程子渊，二皇子势在必得。
皇兄是个没能力的，占着大皇子的身份，却不做事。皇弟那性子，被自家母妃给宠着，宠成了吊儿郎当大大咧咧的模样，简直是不值一提。
抱着不得罪人的态度，二皇子不再留程子渊说话，在他走前还送了些东西给程子渊。
程子渊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他什么都没少，手上东西倒是重了不少。
还剩一个大皇子没见，只是不知大皇子是真的对皇位不感兴趣，还是心性了得了。
程子渊拎着东西回去时，天才刚黑，白婉言还未睡，一直站在门后等着。
一听到门外的动静，她急忙贴了上去，透过门缝朝外看去。
程子渊也紧紧贴着门缝，门缝里透出白婉言的一只眼睛。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的，要是平日里，程子渊很愿意欣赏，可是这会儿，他被吓了一跳。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白婉言，两只眼睛对眼睛的，只是一想就觉得恐怖，她往后倒退一步，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扶住了木桩。
程子渊在外听到动静，连忙问道：“婉言，你没事吧？”他十分着急，眉头紧蹙，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凑到门缝处去看。
“我没事。”白婉言的声音从门框内传出，带着几分不真实，她还没有缓过劲，这会心跳加速，扶着墙站了一会才好。
程子渊一进门，担忧地望了白婉言好几眼，见她真的没事了，这才安心。
只是望着白婉言，程子渊又愁了起来，他先前计划好的，在路上的时候就先打好草稿，结果被二皇子的人一带走，他什么都忘了。
现下草稿也没来得及准备，本身这就不是一个什么好的话题，望着白婉言那双眸子，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程子渊面露难色。
白婉言敏锐地感知到了，她并未多问，接过程子渊手中的东西，“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东西意外地有些重，白婉言这才开口询问。
她并不知晓程子渊去见过了二皇子，也从未想过二皇子会送东西给程子渊。
翻开东西一看，里头还有不少贵重的东西，上好的茶叶，还有好些其他的，这些看上去都不是程子渊会买的。
白婉言好奇地望向程子渊，等着他的回应。
“放心吧，我可没去抢。”程子渊吃了一口茶，扫了一眼，随口说道。
“今天去见了二皇子，他给的。”程子渊将椅子挪了挪，挪到白婉言的身边，悄声说道。
二皇子？
白婉言想起今天到他们院子里来的人，那个人看上去也很是富贵，和二皇子是一种人？
再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白婉言突然就懂了，她并未多问，只默默将东西分好类再收起来。
她随意地扫过面前的东西，并未多注意。
藏在大堆东西下面的有程子渊给她买的发簪，花簪是枫叶状的，看上去就像真的枫叶一样，枫叶上吊着流苏，风一吹就会晃动。
白婉言刚开始未注意，直到桌上东西越来越少，枫叶发簪这才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它只露出枫叶的模样，白婉言刚开始还疑惑，望了一眼还在打草稿的程子渊，还以为是程子渊不小心带了一片叶子回来，她并未想过程子渊会把枫叶发簪买回来。
只是这个季节哪有枫叶，抱着疑惑，白婉言将枫叶拿起，发簪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发簪在白婉言手上的那一瞬间，白婉言大脑一片空白，惊喜在她心头绽开。
朝程子渊望去，他感受到白婉言的目光，这才回神，“啊，怎么了？”当眼神触及到白婉言手上发簪时，程子渊这才意识到白婉言要说什么。
他比白婉言先开口，“我帮你戴上，看好不好看。”程子渊站起身，接过白婉言手上的发簪，轻轻地插.在的青丝上。
“婉言天生丽质，真好看。”
白婉言的脸颊上染上一丝红霞，她垂下头，将发簪摘掉，只是脸上的红晕一直没下去，反倒愈发明显。
白婉言看上去好像很是高兴，程子渊突然开始犹豫，他真要这个时候说吗？多扫兴啊。
可不早点说的话，要是哪天白婉言自己知道了，后果他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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