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白婉言一直紧紧盯着程子渊的后背，眼神坚定。
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那双藏在被子下的手紧紧地揪着，脸上也闪过一丝紧张。
程子渊被这个突然抛出的巨雷给震了片刻，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婉言太过于直接了，都不曾开口寒暄过。
“怎么可能，没有，不要多想。”程子渊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反驳。
这个时候，原主和公主还没有私相授受，两人只是见过一面，原主说了些话撩拨公主，其余越界的行为，都还没有。
程子渊否认起来，一点也不心虚。
况且做出那些事的，是原主，不是他。
程子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似在作假，白婉言将信将疑，只将猜想埋入了心中。
嘴上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刚才问话的人不是她。
白婉言动了动，搂着程岁岁，将头埋在被子里。
听到身后的动静，程子渊松了一口气。
做了许久的心理暗示，最终还是躺在了程岁岁的身边。
他并没有睡着，双手交叉，头枕在手上，漆黑的眸子望着屋顶。
方才白婉言问出的话才让他真正意识到，他所面对的都是真实的人。
这些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情绪，和他一样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于世上的。
刚开始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切，现在好像一切都明了了。
白婉言是一个聪明坚韧的女子。
她可以为了孩子在店主对她动手动脚时，忍耐，但是也会使些小心机，让店主吃亏。
她也可以带着孩子，只身一人前来寻找自己的丈夫。
她有敏锐的感知力，能够嗅到原主与他之间的不同。
这样的女子不该被原主毁了。
程子渊将身子侧了过来，黑眸里只有白婉言。
白婉言呼吸轻浅舒缓，她早已进入了梦乡。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的贴到了脸颊处，那双好看的眼眸此刻紧紧地闭上，却依稀可以看到睁开时里头的光彩。
程子渊就这么望着，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程岁岁睡觉很老实，乖乖的躺在中间，像楚河汉界一样，将两人隔开。
两人睡得好不好，张大娘不知道，张大娘只知道自己一夜没睡。
她一闭眼，面前就出现了程子渊的那张脸。
看上去冷冰冰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瘆人得很，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生吞活剥。
张大娘不敢睡啊，夜里精神高度紧绷，第二天醒来时，眼圈发黑，两眼无神。
她醒的很早。
店主还在睡觉，店里的伙计也没醒。
钱还没有凑够，昨天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拿钱的好办法。
去借钱的话，她也找不到好的借口。
那边让她还钱催得紧，程子渊这里也着急。
张大娘睡不着，干脆穿好衣服，在院子里焦急的来回走动。
楼上开着窗的一间房突然让她心生主意。
就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一想到这儿，张大娘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楼。
＊
是程岁岁先醒的。
她不守武德，自己醒了之后，小手一巴掌呼到了程子渊的脸上。
程子渊被打醒了。
见他睁开了眼睛，程岁岁拍了拍手开始嘻嘻哈哈的笑着。
程子渊顺着程岁岁所在的方向望过去，却见白婉言飞快地闭上眼装睡。
他嘴角咧开，俊俏的脸上挂着笑。
白婉言听到了熟悉的笑声，也不装睡了，睁开眼狠狠地白了程子渊一眼，不再搭理他。
甚至还将程岁岁留了下来，让程子渊照顾程岁岁。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子渊连自己的衣服都是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才学会穿的。
至于程岁岁的衣服，他拿到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穿。
有些无措地望着程岁岁，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程岁岁只是一个一岁半的小孩子，哪里知道衣服怎么穿。
此刻她正埋着头玩手指。
望着程岁岁有了片刻，程子渊放弃了。
这是白婉言给他的宣战，他必须要赢！
原主已经错过了程岁岁的成长，他要一点一点找回来。
就从最简单的穿衣服开始。
程岁岁毕竟还小，就算再懂事，此刻也有些耐不住性子。
她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程子渊，脑袋里面似乎在思考，面前的这个人还要多久才能好。
程子渊拎起一件白色的薄衣，薄薄的衣服在他的手上显得额外的小。
“过来。”他朝程岁岁招了招手。
程岁岁思考了片刻，将被子蹬到身下，麻溜的爬了过去。
袖子是袖子，衣领是衣领，就是衣服不像衣服。
在程岁岁的耐心被耗尽之前，衣服终于套了上去。
程子渊双手抱着程岁岁的胳肢窝，将她抱了起来。
小衣服在她身上有模有样的。
只是领口好似有些松……，胳膊那块都歪了。
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得意什么，程子渊突然有些嫌弃自己。
他怕不是个傻子？竟然连小孩子的衣服都不会穿。
奶爸第一步就失败。
程子渊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向白婉言求助。
白婉言大概也意识到了程子渊可能是傻，在程子渊犹豫的时候，她将门打开。
她脸上带着得逞的笑？
意识到这一点，程子渊将他刚才低下去的头颅重新扬起，对着白婉言出声道：“衣服我帮忙穿好了，可以带着岁岁去玩了。”
白婉言：“……”
此刻的程子渊在她面前，真的是个傻子。
她默不作声地将程岁岁身上的衣服重新理了理，随后侧开身子，将穿好衣服的程岁岁亮在程子渊眼前。
程子渊望着白婉言的双手在程岁岁的面前动了动，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
再一看，程岁岁此时的衣服整整齐齐。
先前还歪歪扭扭的衣领已经理正，一长一短的裙摆也已经服帖的在程岁岁的身上。
第一回合，程子渊输的很彻底。
程子渊轻轻咳了一下，“婉言你终于来了，刚刚岁岁闹腾的可厉害了，这孩子吃软怕硬。”
白婉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望了程子渊好几眼，眼前的人的确是程子渊没错了。
程子渊突然学到了原主的厚脸皮，他此刻一点也不心虚，仗着程岁岁解释不清楚，一张嘴跌来倒去，让程岁岁背了这个黑锅。
白婉言越听，越觉得自己耳朵和眼睛都出了问题。
那一张用来读书颂文的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她只当程子渊不肯抹开脸面，随口应付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程子渊跟着白婉言下了楼，朝着程岁岁扮了个鬼脸。
“以后给你买糖吃，补偿补偿小背锅侠。”他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道。
程岁岁听懂没程子渊不知道，反正他看见程岁岁笑得很开心。
程子渊还未来得及与白婉言说话，一号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公子，那边出事了。”他附在程子渊耳边说道。
“哦？是吗？咱们看看去。”这件事虽然在程子渊的意料之中，但他却没在其他人表现出来。
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顺手拉过白婉言的手。
“去看什么？”白婉言对程子渊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她问。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程子渊卖了关子，“是你认识的人。”
在这里，白婉言认识的人也只有那家饭馆里的人了。
只是她实在猜不出饭馆里能出什么事。
饭馆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白婉言早就挣脱了程子渊的手，她一只手牵着程岁岁，而程岁岁的另外一只手，则被程子渊牵着。
她走在中间，顺着两人的手臂荡了起来。
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逗得程子渊脸上也一直带着笑。
到了饭馆，白婉言才知道为何来报信的那人脸上这么严肃。
店主有些圆润的身体此刻微微颤抖着，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死死地咬着唇，对面前这一幕不敢置信。
他的手被钉住了。
手下黏糊糊的一片，红的那一滩散发出血腥味。
而站在他对面，拿着刀的那人，正是张大娘！
平日里看起来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张大娘此刻眼底带着疯狂。
单手拿着刀把，手上使的劲半点也没有小。
还真是她认识的人，程子渊说的没错。
这两人她都很熟悉。
白婉言反应了过来，垂下头，想将程岁岁的眼睛蒙上，不让她见这么血腥的一幕。
却见程子渊的大手早就盖上了程岁岁的眼。
见到她垂头，程子渊挑眉示意。
第二回合，程子渊赢。
其实对于面前发生的一幕，程子渊并不意外。
只是白婉言的表现好似在他的意料之外。
她似乎不忍看到这一幕？
也是，毕竟白婉言不像他，有着翻阅整个故事的能力，不知道这两人做的恶也是真的。
现在这两人在白婉言的眼中，并没有犯大错，不忍也是人之常情。
程子渊捂住程岁岁的眼，他故作不知望着面前一幕，“发生什么事了？”
随后冷静地安排，派人去报了官。
一听到报官，店主忍着痛，想将人喊住，“别报官！”
只可惜程子渊并没有让他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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