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一排凶神恶煞的人拎着锄头看着程子渊,望着在哭的小胖子,场面一下就沉重起来。
只是等他们看清程子渊是谁之后,脸上的表情收敛了许多,将锄头丢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大伙冲了上去,将程子渊团团围住。
程子渊还听见有人在问:“我没出现幻觉吧?”
“什么幻觉,这就是大郎。”她旁边的人一掌拍了过去,语气里带着笑。
程子渊的母亲反应最大,她冲了上去,一把抱住程子渊,而后又牵住程子渊的手,双手在颤抖着,眼眶发红,就连声音也带着哽咽,“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看看,瘦了,瘦了。”
程子渊的手被捏着,他愣住了,程母力大如牛,捏着他的手,程子渊动也不能动,他此刻就像只猴子一样被围着。
程家人还真热情。
“怎的突然回来了?”
“是见到了皇上吗?怎么样?皇上看起来凶不凶?”
“大郎,你可不要忘记我们了啊,小时候我对你可好了呢。”
程子渊还未来得及说话,耳边就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不可开交。
“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程母激动过后,无意间就扫到了端正站在一旁的白婉言和程岁岁,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满面的笑容消失。
她拉着程子渊的手,带着他走到了一边,“儿啊,你不是让我把她赶出去吗?怎么又把她带回来了?”
周围的人不再吵闹,将视线从程子渊身上,移到了白婉言身上,都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瞧热闹。
“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程子渊脸色变了,疑惑地望着程母。
程母也被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搞懵了,没敢再问,只是她虽不说,满脸都是在问到底怎么了。
小胖子此刻也不哭了,呆呆的望着。
他发现除了自家母亲,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哭。
没人搭理他,他哭给谁看呢?
程子渊朝大伙说了几句,跟着程母进去了。白婉言本来也想跟过去,却被程父喊住。
关上门,程子渊警惕地看了一圈,而后把程母拉了过来,“娘,我跟你说一件事,事关重大,你不要说出去。”
这么一听,程母脸上表情也严肃了不少,她望着程子渊,点头,声音压低,“儿,你说。”低到程子渊都有些听不到了。
程子渊颇为无奈,“娘,我听不见了,不用那么小声。”
虽然程母对白婉言不算好,但程子渊知道,她对自己儿子是百般宠溺,生怕儿子受半点委屈。
现下得知此事和程子渊前途有关,一下就不敢放松警惕,严肃了起来,看上去比程子渊还要担心他。
“事关重大,谨慎些好。”程母瞪大了眼,声音虽然提高了些,却还是小小的。
“那封信不是我寄的。”程子渊虽然睁着眼,说出来的话却是闭着眼。
程母“啊”了一声之后,捂住自己的嘴,“那是谁?”
程子渊编了个故事,“我有一个仇家,那个人为了抓我不爱护妻子的把柄,故意寄信回来,让你们欺负婉言。他就在一旁看着,等着抓我把柄告诉皇上。娘平时对婉言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欺负她是不是?”
程母信以为真,她拉过程子渊,“娘知道了,放心,娘不会让白婉言那个——耽误你的。”
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程母突然反应过来,她收了声,再三向程子渊保证自己会看好程家人,不让他们做出毁坏程子渊前程的事。
程母只是个农家人,桃花村本就没什么大恶人,此刻她好似见识到了外面世界的残酷。
竟然会有人写信冒充自己儿子来骗他们,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程母无法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她只能在背后怒骂几句,而后心疼的瞧着自己的儿子,“儿啊,你受苦了。”
程子渊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他不受苦,受苦的是你儿子。
程母挺上道的,出门就换了副脸面,虽然对白婉言还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但也没有一出口就讽刺。
白婉言还有些意外,往程子渊身上望了一眼,程子渊朝她挑了挑眉,一脸邀功的模样。
白婉言便心知肚明了。
想必是程子渊对程母说了些话,让程母有所忌惮,从而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望着程母敢怒不敢言,想对她发脾气,却又怕影响到程子渊的模样,白婉言有些想笑又有些难过。
不管程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对自己孩子总归是最好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父母在世时,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只可惜现在只留下她一个人在世。
白婉言有些难过,垂着头望着脚下,一只脚将地上的土扫来扫去,一言不发。
尘土飞起,覆在裙上,白婉言却毫不在意。
程子渊走了过去,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们回去看看。”
“回哪去啊回——”程母下意识的吼了出来,只是回想起程子渊在房间内对她说的话,又默默的将声音放小。
只是身边看热闹的人早已探出了头看着她,程母发挥平日里狮子哄的功力,叨叨叨的骂了几句,人头往里缩了缩。
只是却依旧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你看这嫂子,又开始骂人了。”
“是啊,她家媳妇真惨。”
“大郎也不知道护着点。”
程母的脸青一块白一块,狠狠的瞪了白婉言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在这边吃了中饭之后,三人又去了白婉言家中。白婉言的屋子早就被她那堆亲戚霸占,两个随从在前头开路,他们两人看起来牛高马壮的,瞧上去就像是来打劫的混混。
“你们谁呀?这是干嘛来着?”看门的管家大着嗓子吼道,企图给自己壮胆。
他驼着背,脑袋上的白发很多,看上去。一拳就能飞老远。面对着几个牛高马壮的大汉,害怕也是正常的。
“程娘子?”无意间瞧见大汉身后站着的人,管家惊呼,他凑了过去,拨开大汉的手臂,再次认真的望了望,有不可置信的眨眼,直到发现面前的人真的是白婉言,他颤颤巍巍的。
“娘子回来了?”管家眨了眨带泪的眼,“快进去快进去。”
“贺伯,你怎么在门外?”白婉言上前一步扶住他,关心的问道。
贺伯是父母在世时家中的管家,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把她当做亲人来看待。
先前她过来时,贺伯还偷偷给了她些钱,那时贺伯看上去还没这么显老,怎么她一回来,贺伯就老了这么多。
知晓是二叔家使的坏,白婉言脸上怒气冲冲,忍不住想要将门踢开。原以为是家中的老人,哪怕是为了脸上的那块遮羞布,也不该做出如此的事。
程子渊帮了她一把,门哐当的响了一下,而后大门就被打开了。
望着熟悉的院子,白婉言语无伦次,她走了进去。
院子内布局依旧如此,只是住在里面的人,却换了一批。
“谁啊?”
一声质问打断了白婉言的思绪,她抬头望着面前的人。
是她的好二叔。
“是我,白婉言。”白婉言脸上不带半点笑容,冷声回应。
“呦,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离开桃花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白二叔愣了一下,随即反问。
他脸上带着笑,只是笑得极其僵硬,就像戴了一个面具一样,笑意不达眼底,看上去像一个假笑娃娃。
这是一个笑面虎,程子渊当下就给白二叔下了定义。
脸上的笑很假,眼睛瞥来瞥去不正眼看人。
“今天回来做客?”白二叔自顾自的说着,“管家,还不去倒茶给客人?”
程子渊冷哼一声,“二叔这话可真搞笑,婉言住了这么多年的家,怎么就变成客人了呢?贺伯,带我们进去坐坐,给二叔倒碗茶。”
贺伯应的又快又大声,腿脚利落的不像刚才瞧见的模样。
白二叔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望着贺伯离去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
听到程子渊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不止白婉言回来了,程子渊也回来了。
白婉言只是一个孤女,他就是阴阳怪气些也没什么。可程子渊就不一样了,这是当状元的人,利益权衡之后,白二叔决定不计前嫌,他朝着程子渊笑笑。
“程大郎也来了,快进去坐坐。现在可是状元郎了,还不忘过来看看二叔,二叔还真是感动。”
程子渊:……
“不用带路了,二叔,这是婉言的家,婉言识路。”程子渊说道,他也学着白二叔的笑,眼底尽是讽刺。
白二叔脸上的笑一愣,默默的走到了程子渊的前头,明里暗里和他斗着气。
程子渊也没有客气,喝着贺伯递过来的茶,眼皮子掀了掀。
一副闲情雅致,回自己家的模样,惹得白二叔咬牙。
“婉言爹娘过世时,说留下家产给婉言,听婉言说,家产由二叔暂时代为管理,现在永柏闲下来了,就不劳二叔费心了。”程子渊轻轻抿了一口茶。
他抬着头,一脸无辜的望着白二叔,似乎在期待着白二叔的一个回答。
白二叔将脸别了过去,眼睛眨了眨,“不费心,不费心,这是我应该做的。”
“爹娘泉下若有知二叔对婉言如此惦念,指不定晚上会托梦感谢二叔一番。”
白二叔的脸色僵硬,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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