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君辞一愣，随即怒了——他好不容易抓到的燕云朔的破绽，什么玩意也敢冲出来跟他抢？！
他提气飞身，跟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追去，没赶几步就追上了，定睛一看，燕云朔正在和一条硕大的蟒兽缠斗。
那蟒兽的腰身比荣明羲都粗，浑身鳞片漆黑，坚硬如铁，它张开血盆大口，头颅附近的鳞片也跟着炸开，无数黑气从鳞片的缝隙中冒出，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腥味。
燕云朔身形一闪，躲过蟒兽的尖齿，又躲过横扫而来的巨尾，右手持弯刀在蟒兽身上一划，一串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蟒兽身上冒出一阵黑雾，激得它凶狠地嘶鸣一声，身上黑气暴涨，又猛地朝燕云朔咬去！
君辞看着它身上的黑雾，眉头一皱。
好重的阴气。
综合蟒兽身上的能量波动，它应该是三阶妖兽，跟君辞和燕云朔修为相当。
他和燕云朔打架时的威压可没有收敛过，这玩意怎么敢冲上来挑衅两个金丹的？
虽然他们在和彼此的对战中消耗极大，但也不至于被一条蟒兽捡了便宜。
打了半天，好不容易要赢了，却被这条不自量力的蟒兽搅了局，君辞心中不爽，将素尘换到左手，右手掌心对准疯狂滚动的蟒兽，五指轻轻一握。
刹那间无数冰锥密布在蟒兽硕大的头颅周围，细密的棱刺直取它浑浊的眼球，蟒兽闭上眼，仗着眼皮和头皮上都有鳞片保护，硬生生从密集的冰锥中撞了过去。
但动作也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正和蟒兽贴身肉搏的燕云朔迅速抓住机会，凌空一跃，对着蟒兽的七寸狠狠一斩！
弯刀直接破开鳞片，斩入血肉之中，蟒兽发出一声极其刮耳的尖啸，污血混合着阴气从伤口处喷薄而出，燕云朔赶紧用灵力凝出结界挡在面前，好险没被兜头喷一整脸。
被伤到致命处，蟒兽剧烈地挣扎起来，粗大的蛇尾发狂似的扫过地面，将周围的树木都拦腰撞断，硬生生从密林中扫出一块空地。
君辞看着飞扬的尘土和四散的阴气，嫌弃地退远了些。
燕云朔也退了出来，让蟒兽自己在一边发狂，他几个起跃，下意识落在君辞身边，过了几秒钟，默默往旁边移开几步。
打了一下午，还没分出胜负就被蟒兽打断了，现在继续打也没了刚才的氛围，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蟒兽死透。
燕云朔借着眼角余光瞥了君辞一眼。
他一身白衣，广袖华服，衣摆处隐约透出繁复精致的织绣花纹，价值连城的金蚕丝即使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也自带流光，显得君辞在一片混乱中仍然飘然若仙。
反观自己，衣服不知道在哪里被割破了好几道口子，纯黑的料子遮住大部分脏污，但仍能看出袖口衣摆上沾着蟒兽浓稠的血迹，略一呼吸就能闻到浓重的腥味。
燕云朔倒没觉得自己破落，修士嘛，谁不是摸爬滚打地练出来的，只是因为发现自己和君辞状态差别太大，忽然产生了些好奇——这人怎么做到的？
和他对打了一下午，刚刚还大战了一条疯疯癫癫的蟒兽，居然还能这么干干净净的。
也算是独家的本事。
“这蟒兽不对劲。”君辞忽然说了一句。
“嗯？”燕云朔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确实不对劲。”
蟒兽是深山老林里很常见的妖兽，以小心谨慎著称，这头妖兽却一反常态地来攻击他们两个金丹，本来以为它是有什么奇遇所以才这么自信，却没想到在他俩手下连二十个回合都没有坚持住，连正常三阶妖兽的实力都比不过。
从这蟒兽身上翻腾的阴气来看，它应该是被阴气侵入了神智。
问题是，阴气是哪来的？
阳界自有的阴气很少，生灵死后化为鬼物，很快就会沉入阴界，阴气也会随着日出时阳气生发而消散，一般不会沉积。
近十几年，阴界异动频繁，鬼物侵袭时，确实会出现阴气反扑上阳界的情况，但那都是在灵气稍微稀薄一些的凡间界，这里可是中洲昆仑境群山深处，灵气的充裕程度虽还称不上洞天福地，但也绝对不低。
这里怎么会有阴气聚集？
仔细一看，周围的树木都呈现出干萎枯竭的状态，神识粗略一扫，这枯木林的范围居然蔓延到了整座山头，燕云朔和君辞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样的鬼物，才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
燕云朔掏出一支信号焰火，用灵力点燃。
焰火在漆黑的夜幕上绽开，黄色火花明灭闪烁，向太虚宗的同门发出信号。
他们两人状态都不算太好，没准备只凭自己的金丹修为在这深山老林里硬闯，打算在原地等人来支援。
蟒兽还在嘶鸣，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透彻，被焰火升空的尖啸所惊，摆动着尾巴试图逃跑，燕云朔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指，随即握紧刀柄，正准备追上去再补一刀，旁边的君辞忽然一动。
他并没有移动，只站在原地，抬起泛着冷冷霜色的素尘剑，遥遥对着蟒兽逃窜的方向一指。
一道霜白的灵光在黑暗的树林中一闪而过，转瞬间就击中了蟒兽七寸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没入更深的血肉深处。
蟒兽在惯性作用下向前摔出十多米，又撞断了好几株大树后才停下，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不动了。
在寒气侵袭下，它伤口处流淌的血液凝固了，蔓延的黑色阴气也凝固了，连身下的泥土都结出一层坚冰。
以剑为媒介，借剑中万年寒魄之灵气，挥出去的却不是剑意，而是一道法术。
若是在场的有其他人，必定惊叹于君辞对剑道、法术和灵力的控制力之强，但燕云朔却走神地想到自己刚才的疑问——怪不得君辞这么干净。
仔细想想，君辞和其他人或者东西对战时，似乎都更倾向于用符咒术法，而不是刀剑近战。
只有打他的时候，一把剑戳得一次比一次快、狠、准。
“你去看看。”
君辞忽然出声。
燕云朔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赶紧把跑偏的思维收回来，见君辞对着蟒兽的方向微微一扬下巴，意思是让他去看看那东西死透了没。
君辞就是这样，和人说话时语气很淡，神色也淡，总透着一股理直气壮的傲气，似乎天下所有人都得鞍前马后地听他使唤。
燕云朔最烦君辞这种骄矜模样，正想问他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腿，自己走两步去看看都不愿意，但目光一瞥，看见他一尘不染的雪白的衣摆，到嘴边的话莫名其妙就咽了下去。
算了。
那衣服上的金蚕丝死贵，万一一会儿弄脏了君辞讹到他头上怎么办。
燕云朔宽宏大量地踩上混着冰碴的泥土，一路嘎吱嘎吱地走到蟒兽身边，刀背在鳞片上敲了几下，震下几颗黑血凝成的冰珠。
蟒兽躺在地上，从各种意义上都死得梆硬。
燕云朔绕到蟒兽的头部，它还保持着死前张嘴尖鸣的姿势，长长的毒牙泛着幽蓝的光泽。
“啧。”燕云朔叹了一声。
“嗯？”君辞站在十几步之外，发出一个询问的单音节。
“没事。”燕云朔回了一句，看着蟒兽被完全冰封的毒牙，心里吐槽君辞办事太粗暴。
蟒兽的毒液是炼丹或者淬毒的好东西，这人把毒牙连带着毒液全都冻死了，没有活性的毒液效果会大打折扣，能出售的价格也大幅降低，本来打完怪还能收集点材料，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败家！
燕云朔撇嘴。
君辞不知道燕云朔在腹诽什么，还在回味自己刚才那一剑。
很好，很完美。
挥剑的姿势、灵力的流转、切入的角度、法术起效的时机，一切都刚刚好。
刚才燕云朔明显看得愣了一下，君辞心中暗爽，没有什么比在死对头面前大展身手更令人愉悦的事情了。
这人甚至破天荒地听他的话，二话不说就查看蟒兽尸体去了，想必是被他那一剑深深折服了。
君辞唇角微微翘起，手指亲昵地蹭蹭素尘的剑柄，像在摸立了大功的小狗的脑袋。
时刻观察宿敌，是让你观察他修为有没有比你高，剑术有没有比你强
燕云朔，你关心人家衣服白不白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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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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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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