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和飒站在四季酒店地下停车场,目送泰国佛头造像被小心翼翼地装上一辆黑色皮卡。交接过程像一场无声的仪式:拍卖行的工作人员核对文件,确认350万欧元的付款已通过银行转账到账。伊万递上签字确认的收据,工作人员递回一叠清关文件,上面盖满了红色印章。佛头被固定在木箱内,外面裹上防震泡沫和防水布,装进皮卡后厢。整个过程冷冰冰,机械得像流水线作业,只有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提醒着伊万,这不是普通的交易。
“今晚9点的飞机,清关手续田中已经在办了,俄罗斯海关那边一路绿灯。”伊万对飒说。他拉开皮卡副驾驶的门,皮质座椅摩擦发出“吱呀”一声,就在他刚伸手要关上门时——“咔哒!”刺耳的金属撞针声像冰锥般刺破空气,精准地扎进两人之间的寂静。
伊万猛地转头,只见Jasmine站在十米外的立柱阴影里,手中的□□92FS小型手枪枪口平举,准星在灯光下闪着寒芒,像蛰伏的毒蛇吐着信子。
砰!枪声在封闭的停车场里炸开,声波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形成令人耳鸣的回声。
飒只觉得左腹传来一阵灼热的剧痛,像被烧红的铁棍狠狠戳中。他闷哼一声,身体像被抽走支撑的木偶,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水泥地面的冰凉透过裤子渗进来,与伤口的灼痛形成诡异的反差。
伊万几乎是从车上弹下来的,动作快得留下残影,一个箭步冲到飒身边。但Jasmine却像融化的墨汁般缩进更深的阴影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转瞬即逝。
“那个贱女人……”飒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声音虚弱却带着淬毒的恨意,“我摸遍了她全身都没摸到手枪……藏得真深。”伊万顾不上追Jasmine,赶紧扶起飒,他的指尖立刻触到一片温热的黏腻——飒的腹部已渗出暗红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透白衬衫,像一朵迅速绽放的死亡之花。这时,皮卡司机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脸色惨白如纸,他扔下车钥匙,钥匙串砸在地面发出“当啷”一声,人已经像受惊的兔子般窜向停车场出口。
伊万抬头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停车场另一头的拐角处,六名黑衣男子正呈扇形包抄过来,每人手中都握着AK-74U短突击步枪,脚步声整齐划一,像死神的鼓点。
“上车!”伊万低喝一声,手臂穿过飒的腋下,半拖半抱地将他往副驾驶塞。飒疼得眼前发黑,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昏迷,手指抓住车门框借力,硬生生撑着坐进座椅。伊万几乎是扑进驾驶座的,关车门的“砰”声与身后传来的枪声同时响起。
砰!砰!砰!
子弹如暴雨般砸在车身上,“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尖锐得像锯齿划过神经。“坐稳了!”伊万嘶吼着猛踩油门,皮卡的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轮胎在地面剧烈摩擦,冒出刺鼻的焦味,留下两道黑色的刹车痕。
车子像离弦之箭般冲出地下车库,出口处的栏杆被直接撞断,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后视镜里,三辆黑色丰田陆巡SUV紧随其后,引擎的轰鸣像发情的野兽在低吼。
伊万侧头看了一眼飒,他正用右手死死捂住左腹,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滴落在米色座椅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但飒的眼神依然锋利,“别去机场,我们被算计了。”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像在指挥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棋局,“先逃出莫斯科,找个地方处理伤口,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伊万狠狠点头,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他从内后视镜里观察追兵——最前面的SUV已经逼近到只有十米远,副驾驶座上的黑衣人正探出头,手中的枪对准了皮卡的后轮胎。“找死!”伊万猛地打方向盘,皮卡在柏油马路上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堪堪避开子弹。
车子在莫斯科市中心的街道上狂飙,冲过特维尔大街时,路边的霓虹招牌在车窗外拉出彩色的残影,圣巴西尔大教堂的洋葱顶像一颗扭曲的糖果,一闪而过。
追兵的SUV紧咬不放,子弹不时擦过车身,留下一串刺眼的火花,其中一颗子弹击穿了车门,在驾驶座旁留下一个狰狞的弹孔。
“阿尔巴特街!拐进去!”飒突然喊道,声音因疼痛而颤抖。
伊万立刻反应过来,猛打方向盘,皮卡冲进狭窄的阿尔巴特街。这条充满文艺气息的街道此刻成了逃亡的战场,路边的露天咖啡座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游客的尖叫声与轮胎摩擦声交织在一起。
伊万瞅准机会,猛踩油门冲向莫斯科河畔,沿着河岸的普雷钦斯滕卡亚大街狂奔。冬季湿滑的路面让皮卡几次打滑,车尾甩动着险些撞上路边的护栏,伊万死死稳住方向盘,手心全是冷汗。
伊万几乎是凭着本能猛踩刹车,皮卡的ABS系统发出“咯咯”的声响,车身在路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甩尾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巷壁上的涂鸦被车身擦过,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火花四溅。后面的第一辆SUV反应不及,直接撞上巷口的路灯杆,“轰隆”一声巨响,车头瞬间变形,冒出滚滚浓烟。另外两辆SUV被迫减速,伊万趁机加速,冲出小巷,拐上环城公路,朝莫斯科东部郊外逃去。
终于,追兵的灯光在后视镜中逐渐缩小,最后消失。导航仪发出微弱的绿光,显示前方不远处是佩罗沃小镇。伊万咬紧牙关,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视线因为高度紧张而有些模糊。飒的嘴唇已经失去所有血色,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浅得像随时会断掉,头歪靠在座椅背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尼古拉耶维奇动物诊所的招牌在雾中闪烁,破旧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像濒死的飞虫。
伊万搀扶着飒跌跌撞撞闯进去,诊所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动物粪便混合的怪异气味。一名矮个子秃头医生正戴着老花镜整理药柜,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满身是血的两人,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手中的药瓶“啪”地掉在地上,药片撒了一地。“不许叫!”伊万腾出一只手,掏出腰间的□□17手枪对准医生,“把门关上,反锁,然后帮他处理伤口。要是敢耍花样,我让你和这些动物一起长眠。”
医生吓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哆哆嗦嗦地跑去锁门,钥匙插在锁孔里半天转不进去。伊万把飒扶进狭小的办公室,让他坐在一把破旧的皮质椅子上。他小心地解开飒的西装外套,金属纽扣碰撞发出“叮”的轻响,白衬衫已被血染红大半,触目惊心。
伊万看了一眼医生,用枪口指了指飒,医生立刻哈着腰跑过来,颤抖着解开飒的衬衫。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一道长约十厘米的擦伤,皮肉翻卷着,呈暗红色,鲜血还在缓缓渗出,但万幸的是,子弹并未嵌入体内。
“没……没有贯穿伤,也没有子弹残留,只需要清理后缝合就行。”医生声音发抖,像在背台词,手指不停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那还不赶紧。”伊万的语气冷得像刀,眼睛死死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玩什么花招。
“可……可是没有麻药,这恐怕……会很疼。”医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
“不需要那种东西。”飒的声音虚弱却坚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沾满血迹的衬衫上,“开始吧。”
医生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碘伏和无菌棉花,又翻出一套兽医专用的缝合针和线。他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飒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手指死死抓住椅子扶手。碘伏倒在伤口上时,飒的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当缝合针穿过皮肉时,飒咬住手帕的力度加大,牙齿几乎要将手帕咬碎,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伊万站在一旁,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每一针都像扎在他自己身上,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针线穿过皮肤的“嗤啦”声。
时间像凝固了,每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诊所里只有医生的呼吸声、飒压抑的痛哼声,以及针线穿梭的细微声响。
终于,缝合完成。
医生用纱布包扎好伤口,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他的衬衫被汗水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飒喘着粗气,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里的锐利却渐渐恢复。
“这个……”医生见伊万要扶飒离开,赶紧从抽屉里掏出几盒抗生素,“虽然是给大型犬用的,但成分和人用的差不多,总比没有好。”
伊万接过药,塞进怀里。
飒从西装内袋掏出钱夹,抽出几张染血的美金,扔在桌子上,“谢了。”
医生接过钱,愣愣地看着两人跌跌撞撞离开。
上了皮卡,飒干吞了几粒抗生素,然后头一歪靠在车窗上,很快昏睡过去。
伊万油门踩到底,轮胎碾过路边的残雪,发出“咯吱”的声响,车子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朝远方驶去。
他们必须尽快远离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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