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报道，京郊化学实验室今晨发生大爆炸，其中不明实验体可能流失，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
屋外风呼啸而过，随后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来，带来了几分秋意。
褚熹听着电视里的报道只觉叹息，他吸了吸鼻子，把最后一口面吃完，顺手关上了窗户。
突然，门外嘭地一声响，褚熹狐疑地走出去望了望，只见外面下着雨，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他刚想转身回房，直觉上却感觉背后有人似的，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鸣，手脚不受控制，一股莫名的恐惧顿时笼罩全身，猛地就将手中木杆敲了过去。
似乎有血溅出来的声音，随后好像有什么轰然倒下，褚熹睁开一只眼，眼前一幕却让他惊了一惊，“不会吧！”
地上趴着个男人，这男人约莫二十出头，衣衫褴褛像个乞丐，身上隐约还透着几分火药味，脑门流着血，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还夹杂了一些泥土，混成泥汤顺着脸颊正往下流。
褚熹只觉脑袋都要炸了，他拿着杆子戳了戳那人，“你你你……你谁？”
他颤抖着抚上那人的鼻子，感受到手指上喷薄的热气，他才长舒一口气，“大哥？……同志？不是你别吓我行不行？做小偷也得有节操啊，你怎么能这么讹我呢？”
不行……不能这么放着。
褚熹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号码，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电音声让他的心安定了几分。
“您好，锦城市公安局，请问遇到什么事了吗？”
……
褚熹报上了住址，那边回复了句“好的”便挂了电话，随着手机里机械提示音的嘟嘟声，褚熹才松了口气。
那人脑袋上仍流着血，褚熹皱了皱眉，他顺着自己手臂看了看手中握着的花杆，微微抿了抿唇，又举起手机拨通了号码，“……喂，120吗？”
这天雨很快地停了，城郊这边的泥土格外的湿润，通往锦城市的路上一路警笛长鸣，晚归的孩子远远望着奔驰而过的救护车，挠了挠头表示不解。
市医院里，病房里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味，机器发出滴滴声，那满身伤痕的男子静静躺在病床上，瞳孔难以聚焦，唇色泛白。
一旁站着好几个人，那身穿警服的警察叹了口气，“不记得名字，不记得来历，跟你的描述也完全对不上……”
褚熹皱着眉问那穿白大褂的斯文男子，“难道就没办法让他恢复记忆吗？”
那医生回头望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病人失忆原因无从查证，你那一棍子打在了胸口并没伤到脑袋，显然不是外力导致的失忆，找不到原因，我们也不敢贸然下药。”
警察看了一眼褚熹，“褚先生是吧？请您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等我们调查结果出来再通知您，我们会后续跟进调查，请您跟我们保持联系。”
褚熹点了点头，抬脚跟上警察，似乎有些不放心一般回头望望，目光却撞进一个冷冰冰的眸子里，似乎那双眸子里满是疑惑，含着几分朦胧的雾气，氤氲笼罩，褚熹微怔，却还是出了病房。
病房静静的再无旁人，男人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头上缠着绷带，全身都仿佛被轰然巨石砸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在漆黑的雨夜中，有一座废墟般的建筑，只知道那里充满了死亡和恐惧。
刚才那些人……都是谁？
他不敢想，一想仿佛脑子里又充斥着那黑暗的雨夜，整个人往下坠，似乎深处一座深渊里，底下有无数只手叫嚣着要把他拉下去。
“……不！”他猛地惊醒，满头大汗，瞳孔骤然收缩，胸腔起伏着。
……
“靳渊！你给我过来！”褚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门外的花束，眼睛死死盯着从屋里走出来的靳渊。
这人出院后就住进了他家，白吃白喝不说，活还干不好，要不是他那一杆子，还有这人无家可归的状况，他早就把这人赶出去了。
那人缓缓走出来，头上还带着毛巾，还没完全干的头发湿答答地淌下水珠，“怎么了？”
“这什么？你搞什么？我让你把花修剪好扎成花束，你这搞的什么鬼东西！”
靳渊看了看花，“这不挺好看的。”
“你管这叫好看？”褚熹简直没眼看，“你家送女朋友白菊配□□？！”
“不说配色，你选菊花几个意思？”
靳渊擦头发的手一顿，“……？”
“服了！”
褚熹气鼓鼓地把花束拿起来，看着他的表情，靳渊不禁思绪飘回了一个月前。
那是他刚醒。
眼前却是一片黑暗，消毒水的味道还萦绕在鼻腔，陌生的环境让他警惕了几分，突然，床边趴着的人动了动，似乎被吵醒了般喃喃自语。
“别吵，再睡会……”
月色下，少年柔和的侧脸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银色，隽秀的眉毛微微拧着，似乎梦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嗯？你醒了？”少年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嗓音沙哑，像还没醒一般，“头还疼不疼？警察说了让你在我这待一段时间，既然你是在这附近走丢的，那在这里肯定有家人，我们帮你找找，等你找到家人恢复记忆再送你……”
“我没有家人。”男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这话让褚熹瞬间清醒了，他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叫……没有？”
“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我从小似乎就被培养在一个地方，没有名字，没有家人。”
闻言，褚熹只觉一头雾水，却还是干笑两声，“没事，警察会帮你的，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伤吧，我叫褚熹，是京郊那家花店的老板，这次打伤了你很对不住，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靳渊缓缓收回思绪，就连这个名字也是他给自己取的。
只是在这生活的代价就是……免费做工。
看到破烂的房子后，靳渊止住了心里的想法。
他还真是家徒四壁。
褚熹递给他一块面包，“一个月之内卖不出这些花，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于是大街上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褚熹面无表情地拎着花束，见靳渊木木的，褚熹摁了摁他的肩膀，“你去，叫卖。”
靳渊皱着眉头，有些尴尬，“什么叫卖？”
“去喊，让人知道你是卖花的。”
靳渊干巴巴地站在路边，显然有些无措，褚熹看不下去了，“算了算了，把东西给我，你一边玩去吧。”
偶尔有路过的路人询问，褚熹也笑着回答，只是到底没几个人买。
好歹卖出去几支，褚熹的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明天还有一个大单子，你跟我去送。”
靳渊难得的没有反驳，褚熹侧头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竟然在观察人群。
“你看什么呢？”
“今天好像是什么特殊日子。”靳渊指了指一旁的一对对情侣，手里还拿着个红本本，“那是……”
闻言，褚熹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今天是520啊！”
“走，去那边。”褚熹拉着靳渊望民政局那边跑。
“为什么要去那里？”
“这个日子结婚登记的特别多，你觉得他们登记完，看见有卖花的，会不会买支送人？”
靳渊恍然大悟。
事实证明这法子确实可行，当天褚熹收钱收得脸都要笑烂了，小情侣柔情蜜意下又多买了几束，直接把今天带出来的花卖完了。
“今天高兴，走吧，回去吃大餐。”
当晚终于不再啃面包……改成了喝南瓜玉米粥。
褚熹抬眼见靳渊一脸无语，问，“怎么了？”
“……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打住！”褚熹深知这人嘴里冒不出什么好话，眼疾手快地上手捂住他的嘴，“不会说话就闭嘴，今天太晚了，明天去买点菜做饭，再说今天卖得也不多，哪经得起这么挥霍？”
靳渊神色稍霁，懂事地点了点头，见褚熹喝完，又起身给他盛了一碗。
就在褚熹感动傻小子终于懂事了时，靳渊突然开口，“那就喝完别浪费。”
……
他就多余感动。
回房后，褚熹身心俱疲，他望着窗台上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而一旁的画架上也贴着一幅未完成的画。
他拿起那张照片，小心地抚摸着，唇畔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只是旋即那笑却渐渐染上几分苦涩，他瞥了一眼画架那两个长身而立的背影，闭了闭眼，似乎想把什么压制下去，他把画板反过来扣在墙根，又收起了画架，再也看不到。
他把要送去市区的花列了个清单，就推门而出，一开门，迎面撞上了靳渊，“你怎么在这？”
靳渊提起一瓶喷雾样子的东西，冷冷地看着他，“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花店老板了，这东西能杀死生物直接打击细胞，你居然把它混进喷水壶里，你想辣手摧花吗？”
这话说得褚熹眉头一皱，他心里咯噔一声，“你说什么？”
“我对这种东西很敏感，看你们书上说叫什么化学物质，我不会闻错。”
褚熹眉头紧锁，瞳孔似乎因为震惊骤然放大，“不可能……”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号码，随着嘟嘟声响起，对面传来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喂，谁啊大中午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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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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